第23章 謝家金堂
用過晚飯,寫完今日份的大字,金堂便有些坐不住,想去看看那兩只小松鼠,便留了墨書玉書看家,帶了青梅一道往後頭去。
小松鼠大概一個月大,對于金堂的接近十分防備,若不是有籠子隔着,只怕會把金堂的手指頭狠狠地咬下一道來。
一旁的下人看的膽戰心驚,忙道:“不如我們先回去教好了吧,過兩日再給小少爺送去?”
金堂想了想道:“你先好生養着。”
“少爺,”等出來後,青梅道,“小家夥許是才離了母親,才這麽防備人,養一養也就好了。”
“不是,”金堂有些不好意思道,“它們灰撲撲的,要不是尾巴大,就和老鼠一樣,我不想養了。”
過了片刻,金堂又道:“書裏面不是都說松鼠是山中精靈嗎,我瞧着還不如村人家裏的小土狗讓我來的喜歡。”
青梅想了想道:“松鼠輕盈靈動,說是山中精靈,也不算差,只是它時常禍害農林作物,卻也不是假的。故而喜歡它的多是文人,厭惡它的多是民間百姓。”
“它們竟還能成害?”金堂面上神色有些猶豫,“我還想去同姐夫說,把它們給放了呢。”
金堂想了想道:“還是叫人先養着,咱們也不差這點吃食,只這兩只,不叫再養了就是。”
青梅聞言笑道:“少爺仁善。”
金堂聞言,耳根有些發紅,道:“養這兩只,又花不着多少銀錢,算什麽仁善。”
青梅笑着搖了搖頭卻沒再繼續說。
這打回來的獵物,主人喜歡了就養着,要是不喜歡,自然也和旁的一般物盡其用。松鼠皮可是好東西,主子們不屑用,底下人卻盼着能得了,好做個圍脖,攢的多了,做件皮襖子,也能舒舒服服過個冬。
今日金堂只要表露出不想要,要放走的意思,不用明個兒,今晚上這兩只就能被打理得幹幹淨淨。
金堂出來時,便已經有些遲了,這會兒各處都點了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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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堂不急着回去,也不要青梅在前頭引路,自己提着燈,時不時四下看看。
小徑那頭飄過來一盞燈火,把金堂吓了一跳。
“誰在那邊?”金堂眯了眯眼,示意青梅去喊人,“大晚上的不在屋裏呆着,在外頭做什麽。”
那邊來人動作一頓,聽見金堂的聲音,才慢吞吞走了過來。
來人是一名打扮儒雅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不顯眼的灰色袍子,樣貌金堂從沒見過。
來人在小徑口停下,對着金堂拱手一禮,道:“見過金堂少爺。”
這個聲音,可真是熟悉,幾乎是立刻,金堂就把人和聲音對上了號。
金堂好懸脫口一聲吳先生,這是他曾在腦子裏滾上了好幾遍的一個稱呼。
幸而金堂理智未消,私下掐了自己一把,偏頭做出天真模樣道:“你認得我,怎麽我從來沒見過你?”
“鄙人姓吳,是三殿下的幕僚,除了三殿下處,平日鮮少往別處去,金堂少爺沒見過我也是正常。”
在金堂面前,吳先生表現得十分和善,看着金堂的目光卻帶着幾分隐晦的打量。不過吳先生很懂分寸,視線并沒太大的侵略性,恰好拿捏在一個不會叫金堂覺得反感的程度。
金堂聽了吳先生的自我介紹,卻仍把他當做生人盤問,畢竟他是不該認識吳先生的,他們可從沒打過照面,道:“那你這是要往哪兒去?”
“得了三殿下傳喚,正要前去拜見,”吳先生這樣一副有問必答的架勢,叫金堂險些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這麽遲了,你要去見姐夫?”金堂眼珠子轉了一圈,故意對青梅打了個手勢才繼續道,“夜色這麽濃,一個人走在路上總覺得陰森,不如我們送吳幕僚一程。”
吳先生聞言,也沒拒絕,只是道:“那就多謝金堂少爺。”
青梅不知道吳先生的具體身份,害怕這是個會對金堂不利的歹人,便讓金堂走在前頭,自己提着燈籠走在吳先生和金堂之間,将他們完全隔開。
如此,即便真是有什麽突發情況,金堂所遇到的危險也是最小的。
金堂瞧見青梅舉動,心裏一暖,腳下步子更加快了幾分。
“姐夫,姐夫你睡了嗎?”金堂才到院門前,便大聲喊道。
不多時,便聽見有開門聲響起,出來的是李恪身邊的随從。
“殿下還沒睡呢,請小少爺進去,”那随從往後頭一掃,便看見了吳先生,眼中閃過幾分意外,拱手道,“吳先生來了?我這就進去禀報!”
一聽這話,金堂面上适時展現出幾分尴尬來,悄悄看了吳先生一眼,就往裏面去了。
金堂進去時,随從還在和李恪說吳先生的事情。
李恪聽罷,道:“請吳先生去書房。”
金堂見李恪起身更衣,忙道:“原來他還真是姐夫你的幕僚啊!”
在李恪看過來時,金堂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方才見他自個兒打着燈籠過來,被吓了一跳,還以為他是壞人。”
李恪已經知道吳先生和金堂是一道來的,卻不知還有這樣的內情,便道:“既然以為他是壞人,怎麽又領了他過來?”
“那不是他說他是姐夫你的幕僚嗎,我怕萬一是真的怎麽辦,”金堂說完,又忽然變得理直氣壯道,“何況姐夫身邊有那麽多人守着呢,要是方才真沒人認識他,我定然在門口就叫人拿下他了!”
“你倒是聰明,”李恪眼中閃過幾分笑意。
金堂馬上得意道:“都是姐夫教得好!”
“你身邊是誰跟着伺候?”李恪看了看角落裏的自鳴鐘,道,“叫人給你收拾個屋子,今晚上就在我這兒歇了。”
“我方才去看小松鼠了,是青梅陪我出來的,”金堂說完,又謝了李恪的體貼。
李恪點了點頭,就指了如今伺候的這個親随,叫他親自去辦,務必要收拾得妥帖安逸,不能怠慢了去。
那人辦事效率很高,等金堂洗漱完,李恪隔壁的屋子便已被收拾好了。
金堂躺在暖和的床上,等青梅将外間燈熄滅了,才有功夫去想別的。
按着這兩次所見所聞,吳先生應當是個無事不在府裏晃蕩的,如今卻追到了河下村的宅子裏來,顯見必然是出了什麽大事才對。
究竟是什麽呢?金堂想了許久,直到沉沉睡去,都沒想明白。
不過他倒是做了一個夢,夢中他站在金銮殿中,身上穿着新科進士的衣裳。金銮殿上,皇帝擡起頭,赫然是李恪的臉。
金堂從夢中驚醒,嘟囔道:“這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也沒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