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謝家金堂
那日接了謝嫦回到謝宅, 徐氏便将她安頓在內院,每日出入教養皆有徐氏做主,又因還算熱孝,便連用飯也同金堂幾人不是一處, 若不特意去想, 金堂便也沒覺着家裏平白多了個人去。
又松快幾日, 李恪叫人來謝宅傳話要考教金堂學業, 謝父當即便使人收拾了金堂慣常用的幾件東西, 将他送去了王府。
等到金堂坐在李恪書房時, 面上還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和委屈。
“姐夫, 我爹他都不疼我了, ”金堂歪在椅子上, 有氣無力的道, “明明先前我剛回去住時,我還是他最疼的小兒子。”
李钺在一旁聽着, 繃不住想笑,忍得臉都變了模樣。
金堂看見李钺模樣, 惱道:“想笑就笑, 想哭就哭,都該要加冠的人了,難道哭笑都得人教嗎!”
李钺聽了這話,當即大笑出聲,半點不顧忌金堂的臉色,等看金堂是真惱了,才來作揖。
金堂翻了個白眼,輕哼一聲,直接轉過頭去, 不理會他。
李恪眼含笑意道:“若你考教不過關,保管你又要做一回最不被疼愛的小兒子。”
金堂心虛的看看地看看房梁,就是不敢看李恪。這些日子他是怎麽學的,他心裏清楚得很。
這幾年下來難得有這麽輕松的時候,自然要先醒了就睡,睡了就吃過上幾天再說。而且他好些日子沒看賬,便又将自己的小庫房給點了一遍。
既然都清點了庫房,知道自己手裏頗有餘錢,那是不是得花一花?給父母姐姐姐夫侄兒侄女小侄孫買點東西?畢竟錢這東西,有得花才有得賺嘛。
金堂這些日子的行蹤,李恪如何不知,只是這兩年的确給他繃得緊了,略松一松也是好的。如今松夠了,自然也得要緊回來,眼看明年就是秋闱之年,說不得明年過後,就真要上京了,這回秋闱,金堂可不能出任何問題。
李恪起身讓了一片地方,而後輕輕敲了敲桌子,道:“一個時辰,我便要的。”
金堂聞言趕忙起身過去,他連題都還沒看過,一個時辰到底是長是短,總要心中有數才行。
見金堂忙了起來,李恪父子便出門去了隔壁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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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李钺正有些疑惑,便見李恪指了指一旁架子上的信道,“明正寫的,你去看看吧。”
李钺依言去取了來打開,略看了看嘟囔道:“我還以為大哥這會兒寄信回來,是有什麽家國大事。”
李恪搖了搖頭,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只說:“一封家書如何不能懷天下事?”
李钺一怔,這信裏說的,可不就是謝嫦與她夫家劉家的事嗎,怎麽就懷天下事了。
早幾日外祖便說要寫信讓大哥幫着查一查究竟是怎麽回事,如今信還沒寄出去,大哥便像是未蔔先知一般送了前因後果來,不是正省了功夫?
李钺低頭,又将信從頭看起。
信中說,這生殉之事,只怕是有些誤會。劉氏主母雖疼愛兒子,卻也知道輕重,京城謝家便是式微,可謝父還好生在世呢,皇帝也念他的好,若真逼死了謝家的閨女,只怕劉家也讨不了好。故而劉母也只是同身邊人這麽一說,而且指的也并不是謝嫦。
只是這話到底出了口被人聽見,便不是什麽隐秘,有那劉公子寵妾正是家生子出身,害怕被當家主母推出去,便借了家中世奴的便利稍一宣揚改動,便都覺着劉母是想逼死謝嫦了。
而劉父素來貪花好色,還當真和家中有個旁支庶子媳婦有些閑話,只是謝嫦出身官家,又是嫡子正妻,他自然也拎得清。只那寵妾着人宣揚主母不是,被有心人利用,依葫蘆畫瓢也捏了個匪夷所思之事。
這些事兒傳到外頭,雖聽着離奇,卻正對了百姓的胃口,也極難否認。一句空穴來風未必無因,便能将人打發回去。
是以謝家便将謝嫦接了回去,劉家正該要解釋這些流言,如何願意,兩家信息不對等便鬧将起來。
李钺想了一會兒,忽然注意到大哥對那依葫蘆畫瓢之人含糊其辭,顯然不像全不知其身份的模樣,不由試探道:“這背後搞鬼之人,可真是會尋時機。”
李恪慢悠悠品了口茶,才道:“可不是嗎,你大舅二舅可真能狠心。”
“什麽?”李钺有些發懵,這和謝家大舅二舅有什麽幹系,和姻親壞了來往,同他們又有什麽好處?他心裏想着,便不由問出了口。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李恪搖了搖頭道,“你那兩個舅舅可算得精明極了。”
“都說外甥肖舅,你也不必多了,學你那兩個舅舅三分精明,我早兩年便叫你進京幫明正去了,”李恪話語間頗為遺憾。
李钺被這話說得心裏發毛,趕忙道:“像他們倆做什麽,就算是外甥肖舅,我像小舅舅不就行了!”
李恪擡了擡眼皮道:“那怎麽金堂的敏銳你連半分都沒學到?”
李钺心裏不服,卻也支吾着不敢說話。
李恪見了,只好同他說透:“劉公子沒了,可他還有個聰慧的嫡出弟弟,便是劉謝兩家還是姻親,這兩年關系親密,過兩年又如何?”
“劉家資源自然和謝家聯系不再緊密,”李钺倒是一點就透,立時明白為何謝家要與劉家掰開,“可這也不必急于一時啊,這手法如此激進,若叫人知道了,只怕就是徹底成仇。”
“正是因為他急,”李恪唇角輕輕勾起,“你那兩個舅舅慣會徐徐圖之,從前面上與我們是姻親,背地裏交好老大老二,各自心知肚明卻還能一道瞞着你外祖父母,分毫不漏。便是老大老二死了,也能蟄伏起來,悄悄隐在背後收攏勢力。你說,他們為何此時就急了呢?”
李恪這回出的卷子不算太難,且考的多是經義,并沒叫他現場作文,是以金堂幾乎不假思索便填上了答案。
等到題目做完,還有不少空餘,金堂坐不住,便去尋李恪,豈料便聽見了這一番話。
“站在外頭做什麽,來都來了,進來聽吧,”李恪眼尖的瞧見金堂衣角,便直接開了口。
金堂被叫破後,下意識退了一步,才往裏去,道:“姐夫是在說我大哥二哥與劉家的事?”
“是也不是,”李恪道,“你聽見多少?”
“不多,”金堂道,“也就是姐夫你說大哥二哥急的時候。”
金堂見李恪點頭,眼珠子轉了轉,湊過去小聲道:“姐夫,你是不是快回京了?”
李恪還沒什麽反應,就見李钺霍然起身:“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金堂上下打量了李钺兩眼,捂着臉看向李恪道:“姐夫,這真是我侄兒?我怎麽覺得他越來越傻氣了?”
李钺僵了一下,幽怨的看向金堂,一字一頓的喊道:“小、舅、舅。”
李恪叫了金堂在他身邊坐下,才同李钺道:“別叫你小舅舅幫你,你自己說說,你品出了些什麽來?”
李钺清了清嗓子,道:“劉家對謝家失了助益,大舅二舅原可以徐徐圖之,但他們必然是知道些什麽極重要的事,才會下定快刀斬亂麻,選一條于他們最有利的路。”
“雖說他們得罪劉家後,将表妹送來颍州,或許只為避事,可他們讓表妹越過嫡親的祖父母,先帶了書信來我王府拜見,就說明他們知道的這件事,和我們有關。”
李钺越說,眼睛越亮,他舔了舔嘴唇,繼續道:“這必然是一件板上釘釘的大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可以猜猜,接下來有什麽好事→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