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謝家金堂
夏末的最後一日, 金堂頂着炎炎夏日總算是到了塗州。
“可算是進城了,”金堂瞧着外頭人流如織,松了口氣。
墨書剛打發了人回塗州謝宅報信,轉頭便聽見這麽一句, 笑道:“已吩咐人回去報信, 青梅姐一向妥帖, 等咱們到家, 必然一應俱全, 到時您先好生歇上一日, 再往各家遞帖子吧。”
“我看行, ”玉書靠在車廂邊有氣無力的附和着。
“你就歇着吧, 別說話了, 過會兒下了馬車叫大夫給你看看, ”金堂趕忙叫墨書給他倒杯涼水。
說是涼水,其實被這天氣都蒸的溫了, 墨書不滿意的探了探溫度,道:“咱們出發前瞧着天氣還好, 哪知道一出門就熱得如蒸籠一般。”
“老天爺的事兒, 誰也說不準,”金堂說着,又慶幸道,“得虧今年爹娘都不得空,沒一起跟來。”
謝父是答應了李恪坐鎮颍州,為了方便處理突發事宜,自然離開不得。
徐氏這頭一是不放心謝父獨自在家,二則也擔心謝嫦這幾個月是假裝乖巧,她若是才出門, 緊跟着家裏就出問題,沒心思在外呆着不說,若誤了大事可就不好了。雖擔心金堂,心裏猶豫着,卻也還是被金堂勸了回去。
塗州城比起上回來時,繁華許多,可見張知州治理有功,去年吏部考評又得了上等,也是理所應當。
不過他已連任過一屆,依着本朝規矩,若不能升,就只能平調去其他地方,所以去年秋天他就回了京城,算起來還和李恪是前後腳。
有張大學士的面子在,皇帝對他也有些印象,今年春天張知州順利補缺進了戶部,做了戶部左侍郎,算是高升。
張夫人與張大公子、張小姐早跟着一同進京,張二公子張松年卻因要考鄉試,還留在塗州。張大學士夫妻便也沒走,等過兩日調整好了狀态,金堂便要上門去拜訪他家。
沒過一會兒,馬車停了。墨書稍稍掀起簾子看了一眼,道:“少爺,咱們到了。”
金堂聞言趕忙催他下車,自個兒也趕緊下去。這一回出行,可是遭了大罪了。
金堂腳踏實地,瞧見塗州謝宅的大門,不由得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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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有人聽見響動,開門往外探了個頭,等瞧見金堂,忙不疊打開大門,叫人趕緊去裏頭通報:“是少爺到了!少爺到了!”
不過片刻功夫,謝松青梅就領着人先出來了,見金堂等人疲憊的模樣,趕忙叫人先把東西都搬進家裏。
青梅見金堂瞧着還好,便道:“早備下了熱水吃食,少爺是要先洗漱還是先用飯?今兒暑氣重,已請了大夫在家等着,不如先請他診一診脈?”
“我先洗漱吧,”金堂見下人們忙中有序,心中滿意,便沒再管,只又指着玉書道,“先讓玉書去大夫那邊。”
青梅這才有功夫注意玉書兩個,見玉書臉色不好,還是被墨書扶着下來的,也有些擔心,趕忙招呼了兩個人帶着玉書往裏去:“都仔細着些,好生照顧你們玉書哥哥,等大夫診斷完了,再叫個人來回話。”
等金堂沐浴完,青梅正親自上手幫他擦幹頭發呢,已收拾完了的墨書也到了。
“玉書那邊可回話了?”金堂有些昏昏欲睡,卻還是強打起精神問。
“大夫看過,說是有些中暍,好在不重,他底子又好,已開了姜桂附子湯,叫用上一日,明兒就好了,”墨書說完又道,“我方才去時,他已用過藥睡了。”
金堂聽完玉書的事,心裏落下塊大石頭,便道:“等用過飯,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讓玉書不必急着回來當差,多歇上兩日,不然他就是來了,也要被我趕出去的。”
等墨書走了,青梅才笑道:“少爺還是和從前一樣,半點沒變過。”
“什麽?”金堂腦子都有些糊塗了,此時聽見青梅說話,也不能分辨其間真意,只道,“我都長大了,哪兒沒變了。”
青梅也不解釋,只哄着金堂起身,先去用飯:“天氣熱,等用完飯頭發就該徹底幹了,若是這會兒就睡,還得用小爐子來熏,可不好受呢!”
有青梅在一旁督促,金堂好歹用了一小碗銀絲面,墊了墊肚子,這一回,才沒人再說什麽,任他沉沉睡去。
那頭徐九收到金堂進城的消息,早在家裏坐不住要出來,好懸被劉氏拉住了。
“早些時候叫你出門先去等着,你抹不開臉,這會兒知道急了,”劉氏沒好氣道,“這大熱天的,孩子到家不能好好休息,還得強打起精神接待你不成?半輩子都活到狗肚子裏去了。”
徐九被這麽罵了一通,乖乖坐在位置上,沒再瞎鬧。
劉氏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只叫了貼身丫鬟把她一早備下的常用物件帶着,送去謝宅。
“送到就成,不必非要傳話,”劉氏道,“改日得空了,再讓過府來玩。”
次日金堂醒後,青梅向他說了此事,金堂果然立即叫人先送了帖子到徐家,言說隔日前去拜訪。
金堂與徐九的隔閡早已解開,甥舅倆雖比不上金堂和李铮幾個親近,卻也勝過旁人許多。所以這回金堂去時,帶了不少禮物上門,還被劉氏說教了一回。
劉氏還同金堂說定,等鄉試那日,叫徐九親去接送他。至于考試之前,他們若想金堂了,會自去謝宅,金堂自己安心在家讀書即可。
從徐家回來的第二天,金堂又去了張家。等他到時,張松年早在門口等着了。
瞧見金堂下車,張松年顧不得還在長街上,歡喜的下了階梯,先錘了金堂肩膀一下,才笑着摟了金堂往裏走:“等了你幾日,可算是來了,你說你也真能耐,這幾年呆在颍州就不出來了。”
金堂從前就與張松年關系好,此時舊友重逢,自然也高興得很。
“你以為我不想啊?”金堂任由張松年推着他往裏走,道,“那不是先前我姐夫在家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夫管我有多嚴。”
一想到舊年見李恪時的情形,張松年同情的拍了拍金堂的肩膀:“穎親王比我爹管我大哥還緊,哪兒有都要考舉人了,還拘着不許你出來參加文會詩會的。”
“我姐夫說我用不着,”金堂想着姐夫的回答,斟酌着道,“他說我改日若能金榜題名,勉強還能一去,否則都是丢人。他丢不起那個臉。”
“就你還丢人?”張松年張了張嘴,苦着臉道,“穎親王這要求也太高了吧。”
很快,張松年又自己調整過來,道:“殿下瞧不上小地方的文會也正常,他是皇家嫡子,從小都是大儒教導,能請他去的文會,還真沒一個庸才。這些參差不齊的文會……”
張松年搖了搖頭,繼續道:“稍微好點的,也就那麽寥寥數人,旁的還不如咱們小時候在京城一道玩樂時随口做的打油詩。若有什麽國家大事,還沒了解前因後果,就開始高談闊論,到底少了底蘊。”
“總歸比不得我們自小在邸報堆裏打滾,”金堂說完又問,“那你這些日子沒再去了吧?”
“早沒去了,”張松年道,“我爹回京以後,祖父就叫我閉門謝客,只說是苦讀備考。從那我就不大能出門,早盼着你來了,哪知道這都快立秋了,你才舍得來。”
感受到張松年話裏的幽怨之意,金堂只故作不知,看了看周圍環境道:“咱們這是快到正院了吧。”
張松年見狀,不情不願的答道:“是快到了,你還記得啊。”
“還有些印象,”金堂忙笑嘻嘻的扯着他快走幾步,“咱們快去給你祖父祖母請安,再問一問你可能去我那兒住幾日。左右咱們都要考鄉試的,也不怕玩樂耽擱了學業。”
張松年眼前一亮,反手拉了金堂走快些:“好兄弟,咱們走快些!”
有張松年領着,金堂一路暢通無阻進了主院。張大學士見到張松年莽撞的模樣就皺眉,金堂趕忙上前行禮。
張老夫人率先出口叫了張松年帶金堂近前,倒把張大學士原本要說的話給噎了回去。
“金堂都長這麽高了,”張老夫人慈和的看着面前如青竹般俊秀的少年,很是高興,“幾年不見,你爹娘可好?”
“一切都好,”金堂恭謹道,“我臨行前,爹娘還特意囑咐我一定要上門拜訪,若不是家中有事走不開,他們也必然是要一道來的。”
張老夫人點了點頭,才指着張松年道:“他們不得空也無妨,等你和松年考完了鄉試,我們若得空,也去你家住一陣,你張伯父早念着要尋你爹下棋了,可惜總湊不到一處去。”
“那敢情好,”金堂立刻回答道,“我爹娘也早在家盼着二位呢!”
也就幾句話功夫,氣氛漸漸活了,張大學士便也跟着問了金堂幾句閑話。等說得滿意了,又問了幾句金堂學業上的問題,才道:“你獨自在塗州住着,若有什麽學業上不明白的,可随時來問我。”
金堂趕忙站起來,向着張大學士躬身行了一禮,才笑道:“那日後我問題太多時,伯父可不能嫌我問的太多,太煩啊!”
張老夫人忙道:“你只管來,他在家待的無聊,巴不得你來向他請教呢。”
一旁張松年聽着這話,眼珠子轉了轉,湊上前道:“那祖父祖母,我一個人在家也學着枯燥,可也能去金堂家和他一道看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9-17 23:55:09~2020-09-18 19:17: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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