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人畫着很濃的歐美妝, 五官大氣也撐得住,撥開人群時有一種不可忽視的傲氣。她眼睛微眯,笑着走向季庭安。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讓秦瑤對這個人的第一觀感不算好。
反倒是她身旁的那個姑娘秦瑤多看了幾眼, 安安靜靜的,穿着打扮很是規矩,像是被這個人拐來的一般。
秦瑤總覺得這兩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江熙夏?”季庭安的表情跟語氣無一不透露着詫異。
聽到這個名字秦瑤想起來什麽時候見過她了, 去年金麥音樂頒獎典禮,她獲得了最佳新人獎,并且公然出櫃了。
秦瑤沒怎麽聽過她的歌, 但是艾寧很喜歡她,那天還去後臺跟她合了影。
現在江熙夏跟秦瑤一年前見過的那個女孩不太像, 又有些像。她很是自然的上前跟季庭安擁抱了一下,笑容滿面的講道:“好久不見。”
季庭安臉上的詫異轉變成了笑意, 她上下打量着江熙夏,感嘆道:“是啊, 這得一年多了吧。”
“你倒是沒怎變啊, 還是老樣子。”江熙夏拍了拍季庭安的肩膀。
“現在幹什麽了?”
“開了家音樂工作室, 大熊小冬他們也在。”季庭安講道。
江熙夏臉上的笑一下就添了幾分嘲弄進去,“你還怪我嗎?”
聽到這個問題, 秦瑤下意識的看向了季庭安, 季庭安的臉上依舊平靜, 甚至比平日裏還要平靜, 像潭渾黑的死水。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 這個江熙夏就是他們極光樂隊那個自己沒見過的主唱。
“都過去了。”季庭安沒說恨,也沒說原諒,只是搖搖頭輕描淡寫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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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熙夏也沒非要跟季庭安得到個原諒, 話鋒一轉,将目光落到了她就一直注意着的秦瑤身上:“這是誰?你女朋友?”
沒想到江熙夏會突然話鋒一轉,秦瑤楞了一下,趕忙否定道:“不是,只是朋友。”
季庭安臉上的表情莫測起來,昏暗的燈光下看不清意思,“這是秦瑤。”
聽到秦瑤這個名字,江熙夏跟熊冶他們一樣臉上的表情別有寓意起來。他們這些人本就自由慣了,不擅長表情管理,秦瑤一眼就看透了,心裏有些不舒服。
江熙夏
沒有看出秦瑤的疏遠來,或者是她看出來裝作沒看出來,伸手招呼了一下秦瑤一開始就注意到的那個姑娘:“這是我老婆,商徽羽。”
商徽羽?
秦瑤心裏忖度着這個名字,覺得奇怪。宮商角徵羽,應該是徵羽才對。
但跟江熙夏不熟,她也沒發問。
“哪個徽?”季庭安倒是沒有這些顧忌,問道。
商徽羽淺淺一笑,解釋道:“徽章的徽,我以前叫徵羽,但是大家都不認識這個字,老是念成徽羽,我就幹脆改過來了。”
商徽羽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是春日午間的風,拂面而過不着痕跡,只留下柔和。
“阿熙第一次見我也問過這樣的問題,你們還真是相處了六年的隊友,這麽有默契。”
一句話,四兩撥千斤,緩和了氣氛,又拉近了季庭安跟江熙夏的距離。
秦瑤聽着,也真是佩服。
江熙夏果然被商徽羽兩句話哄的眼睛笑眯眯的彎成了月亮,胳膊往季庭安肩膀上一搭,大咧咧的講道:“我們還是四年的上下鋪,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聽到從小玩到大這四個字,季庭安的臉上跳上幾分不易察覺的生疏,可在江熙夏笑着看向她的時候,她依舊回以了微笑。
秦瑤跟商徽羽都捕捉到了季庭安的這份不易察覺,各自把這個發現按在了心裏。
“待會兒有阿熙的表演,庭安跟瑤崽要不要來看?”商徽羽問道。
瑤崽。
聽到商徽羽這麽稱呼自己,秦瑤更加覺得這個姑娘八面玲珑了。
季庭安沒有說話,可人家都邀請了,處于哪個層面都不能駁了面子。
秦瑤便替季庭安答應道:“好,我們先去別處逛逛,到時候回來看你們的表演。”
跟江熙夏她們分開後,季庭安又重新攥住了秦瑤的手,比剛才更用力了些。
“不開心?”秦瑤問道。
“沒有。”季庭安搪塞道。
“撒謊。”秦瑤不滿的擡頭看向季庭安,她的臉上依舊還是往日的表情,只是眸子的顏色更加深了,晦澀難懂。
季庭安看了眼秦瑤,牽着她的手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坦誠道:“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
事情都近乎完整的展現在秦瑤面前了,她也就不再隐晦了,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們樂隊當時分開的不愉快吧?”
季庭安低垂着眼眉看着秦瑤,濃密的睫毛掩蓋着流轉的瞳仁,今天是陰歷的初五,月色晦暗,季庭安只靜靜的站在月色,她本就一身黑色,像是被蒙了一層紗,只耳垂上那枚銀色的耳釘還有些光亮。削瘦的身形讓她有一種堅韌卻易折的感覺。
秦瑤突然想起曾在書裏讀過的一句話:
這世間,本就是各自下雪,各人有各人的晦澀跟皎潔。
秦瑤拉了拉季庭安的手,微笑道:“沒關系,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
季庭安還是沒有說話,秦瑤墊着腳尖張望哪裏能讓季庭安舒緩心情。
轉移注意力是秦瑤作為Thg-7隊長的必備技能,平時隊裏無論哪個人氣氛不對她都能四兩撥千斤的緩和。
不遠處有一個氣球售賣點,透明色的氣球裏裝着各種顏色的小彩燈,一閃一閃的格外漂亮,給夜點綴上奇幻的色彩。
“等我一下。”
秦瑤說着,就松開了季庭安的手。季庭安的手裏突然沒了溫暖,一陣風從手心裏經過,她慌張的着尋着秦瑤的身影,周圍人山人海,那抹櫻粉色始終不見。
好不容易抓住的人怎麽就丢了。
忽的,季庭安的視線裏飄來兩個氣球,一個亮着白色的彩燈,一個亮着紫色的彩燈。盡管夜色朦胧,分辨不清,季庭安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秦瑤。她撥開人群,大步流星的走向自己,在視線裏愈來愈亮。
“你要哪一……”
秦瑤話還沒說完,就被季庭安抱在了懷裏,手裏的那只白色彩燈的氣球沒攥住,飄飄的飛上了空中。
季庭安抱得很緊,緊到秦瑤覺得快要窒息。
秦瑤的頭淺淺的靠在季庭安的胸口,聽到的裏面如同擂鼓一般的跳動。
就像那只氣球飛到天空的某一處突然爆開一般。
人的脆弱,真的只在一瞬間。
秦瑤輕撫着季庭安的後背,輕聲講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想回去了。”季庭安在秦瑤耳側講道,聲音有些清冷。
雖然還有跟商徽羽的約定在,秦瑤還是點點頭,一向約定必做的她,破了一次例。
剛進門屋子裏一片漆黑,只有那枚紫色彩燈的氣球勉強的能照亮一點門口玄關。秦瑤換好鞋就要靠着這一點亮光去開燈,季庭安就從背後緊緊的摟住了她。
秦瑤微微側身,摸了摸季庭安的臉柔聲問道:“讓我開個燈,可以嗎?”
“不要。”
季庭安回絕了,她騰出一只手握住了秦瑤撫摸着自己臉龐的手,将她整個人在自己的懷裏轉了一下。
四目相對,也不用言語,秦瑤就知道她要做什麽。
季庭安任性的像個孩子,将秦瑤抵靠在玄關鏡上毫無節制的向她索取親吻。
盡管屋子裏已然溫暖,鏡子卻還是涼的。
胸前是季庭安溫暖到熾熱的氣息,背後是冰涼的鏡子。
這樣的交替,讓秦瑤有幾分招架不住。
“我跟她,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沉默了一晚,季庭安終于開口了。
“也是她,第一個退出了樂隊。”
短短兩句話,一個夢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破碎了。
“我們樂隊拿過不少獎,差一點就去更大的舞臺了。就差那麽一點。”季庭安聲音愈來愈小,像是心碎的聲音,交織着不甘和憤懑。
“人生總有些意難平的。”秦瑤握住了季庭安緊攥住的手,溫柔的摩挲着,安撫着她松開了拳頭。
季庭安卸了力氣,整個人靠在秦瑤的身上。她呼吸淺淺,并不溫暖。
秦瑤捧起季庭安的臉,幫她撩開淩亂的發絲,看着她跟這夜色一般漆黑的瞳仁講道:“洗個澡睡一覺,不準去想過去的事情了。”
“誰都改變不了過去。”
“要向前看。”
是說給季庭安的,也是說給自己的。
。
秦瑤安撫着季庭安總算是睡下了,折騰了一整天,她剛一沾着床就睡着了。只是,季庭安睡得不算安穩,眉頭總是蹙着,像是做了不愉快的夢。
秦瑤撐着一只手臂,靜靜的看着季庭安,直到她眉頭展開,這才蹑手蹑腳的從床上下來。
浴室裏還有些許季庭安剛才留下的味道,薄荷的味道濃烈,明明還攢着霧氣,空氣裏卻有些冰涼。
瓷白的浴缸裏蓄滿了水,秦瑤脫掉衣服,輕輕的擡起長腿沒入了溫暖的水裏。柔白的泡沫漂浮在水面上,秦瑤肌膚似雪,就要融入進去。
巨大的單面玻璃外是一大片景色怡人的海灘,夜已深,海灘很安靜,只有海浪沖刷上沙灘帶來的聲音,一下一下,時而慢時而急。秦瑤将自己的身子放松,想象着沉入海中的感覺。
只是閉上眼,卻是季庭安剛剛黑暗中臉上那抹抹不去的悲涼。
不知她心底傷痛,秦瑤卻想幫她撫平那道傷口。
就像兩個行走茫茫無際一片雪白的世界的人,只是相互靠着取暖就覺得安心。
也分不清楚感情,也不想分清楚。
秦瑤放在臺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收到了一個小黃鴨頭像的好友申請,那人備注着:商徽羽。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啦!
不是情敵,是老季曾經的好朋友哦!大家猜對了嗎!
老季的追妻草坪音樂節之旅,又名:一級解心結大師秦瑤的愛心幫扶之旅。
老季:到底誰幫誰啊,喂!感謝在2020-08-28 23:32:09~2020-08-29 15:04: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默是金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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