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萌獸

白露時節的天氣,仍帶着酷暑的餘溫。

天璇各個峰新晉的親傳弟子們,頂着頭上的烈日,苦哈哈的用自己的靈力淨化土裏的魔氣,再拿工具刨個坑把幼苗放進去,最後再用生長術使這些花花草草快速長大到成熟的狀态。

“呼,這些總算是弄完了,快要累死了。”尤歲丢下手中的鏟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胳膊肘向後撐住,半躺着喘氣。

此時的天空湛藍,陽光透過薄霧投射而來,卻在半空中似乎被一層無形的膜攔住。

看到這個景象,尤歲忍不住嘴角抽搐。

幾天前,趙子虛說,這片土地之所以有問題,是因為這裏曾發生過大戰,無數魔修的屍身葬于此,他們的血肉帶有無盡煞氣,瞬間就使這座山萬花凋零、草木同枯。

天璇的保密工作向來做得很好,像這種陳年往事很難打聽得到,因此聽到趙子虛主動提起,她和其他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就在她們以為趙子虛會接着往下講時,趙子虛卻對着其他師兄師姐們使了個眼色,下一秒,他們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掏出自己的法器,立馬飛出了好遠才停下。

等到她們這群人反應過來跟過去後,這群無良的師兄師姐們已經合力布好了一個帶有結界功能的強大鎖靈陣。

“師弟師妹們,你們別怪師兄,師兄們這也是奉命行事,你們好好配合,早日将這裏的魔氣散盡,恢複原來靈氣氤氲的模樣,鎖靈陣會自行散去,到時你們就能出來了。”

趙子虛确認靈陣沒有問題後,隔着屏障對她們歉意一笑:“你們加油,我們就先行一步了。”

尤歲到現在還能想起趙子虛等人離開時,那悠哉游哉的背影。原來書裏的紙片人一個個都這麽狡猾會玩花樣的嗎?

害,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尤歲坐直了身子,盯着手心發愣。

她因為還沒來得及修煉就被安排過來種樹,沒有靈氣的她沒法淨化魔氣,只能拿着小鏟子幫其他人松松土,填填坑這樣子。

可那日入宗大典上的洗髓将她的肌膚洗得及其嬌嫩,現在因為幹了點活,手心居然起了個大水泡。

“你在發什麽呆啊,能不能快點,難道你還想一直困在鎖靈陣裏到死嗎?”

從入宗大典到現在,顧雲蘿感覺自己各種事都不太順心,不僅沒能拜玄珩仙君為師,還被關起來耗費自己的靈力種這些破樹,再看到尤歲這個搶了她親傳弟子名額的人坐在她跟前,心頭怒火漸起,當即就伸手推了一把尤歲。

毫無防備的尤歲被推了個趔趄,為了穩住身子下意識就拿手撐住了地面,起了水泡的掌心被石頭的棱角擦破,鮮血頓時流出,滲入到地面。

“嘶,好痛!”她被疼得倒吸了口涼氣,抽回手掌對着傷口瘋狂哈氣,企圖讓痛感降低。

“顧雲蘿你幹什麽,我師姐好心過來幫你,你竟然還動手推人!”一旁正在淨化魔氣的寧晨曦恰好轉頭看到,連忙過來扶起她,對着顧雲蘿怒喝。

這裏的魔氣極難淨化,不過幾寸地就能将她們身上的靈氣耗盡,變得虛弱無比。因此原本單打獨鬥的衆人,放下各自的傲氣選擇兩兩合作。

而顧雲蘿因為脾氣太差,氣走了好幾個合作對象,連和她一同被玄錦仙子收作親傳弟子的靈清都不願和她一起組隊,于是她就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這邊和寧晨曦一起的尤歲忙完後,看到那邊孤身一人,因為靈力耗盡慘白着臉的顧雲蘿,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一心軟,就走了過去幫忙。

沒想到沒被領情反倒差點被推了個跟頭。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一推就倒了。”顧雲蘿見衆人看自己的神色不對,又急急忙忙補了一句:“大不了我給她點東西當作賠罪就是了。”

“喏,這是我爺爺親手給我做的生死丹,便宜你了。”顧雲蘿從腰間的儲物袋中掏出一個小玉盒塞到尤歲懷裏。

小玉盒看上去極其精致華麗,緊緊合住的縫隙間隐約散出一股令人沉醉的丹香。看得出來,這東西應該很珍貴。

因為尤歲她聽到了旁邊有人吞了吞口水,和他旁邊的小夥伴嘀嘀咕咕:“竟然是生死丹,尤師姐這被推了一把反倒賺大了。”

傳聞生死丹相當于半條命,在命懸一線時服下,能幸運捕捉到丹中那一線生機的話,不僅能夠瞬間重傷痊愈,還能修為更上一層樓。

“誰稀罕你的丹藥,顧雲蘿麻煩你收起你的施舍感,立刻向我師姐道歉。”寧晨曦收起了平日裏的笑意,板着一張臉從尤歲懷中拿過玉盒,朝着顧雲蘿又丢了回去。

剛剛緩和一點的氣氛又霎時緊繃。

“關你寧晨曦什麽事啊,你替她做什麽主。諾,你快點拿着,不要就丢掉,道歉反正是不可能的,我爹都沒讓我道過歉你憑什麽啊。”顧雲蘿又将玉盒重新塞給尤歲,随後高揚着下巴,轉身就跑了。

現場緊繃的氣氛随着顧雲蘿這一走霎時消散。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的當事人尤歲:“......”

“這個顧雲蘿真是——算了,不說她了。”寧晨曦沖着顧雲蘿的方向揚了揚小拳頭,随後轉過身關切地看着尤歲:“師姐你先回去休息一會吧,這兒我來就好。”

“嗯......那好吧。那晨曦你等我一會,我回去包一下,晚點就過來。”尤歲看了眼再次變得血肉模糊的手,這個樣子她也沒法繼續拿鏟子了,呆在這閑着看別人忙個不停也怪尴尬的。

于是便點點頭同意了寧晨曦的提議,轉身回了她們在這兒的臨時居所小木屋。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累得太狠了,她清洗完傷口坐在桌子旁邊歇息的時候,竟然趴着睡着了。

這一覺尤歲睡得不太踏實,朦胧中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舔她的手心,癢癢的,她瑟縮了一下,那團毛茸茸的生物又繼續粘了上來。

毛茸茸?

尤歲一下子從睡夢中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只銀白色的毛絨團子,正瘋狂沖她甩着小尾巴,濕漉漉的眼睛裏閃過一抹極為人性化的欣喜。

“長生!”

她不可置信的驚叫出聲,用力揉揉眼睛再睜眼,還是那團銀白色。

“你怎麽在這啊,怎麽進來的呀。”

尤歲抱過小獸,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沒有看到微生浔以後,連忙趁機rua了一把它圓滾滾的粉色小肚皮,和肉乎乎的粉嫩小爪子。

哇哦,柔順絲滑,真舒服,一點也不紮傷口。

嗯?傷口?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幻境裏的事,連忙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果然和上次一樣,傷口被小獸舔過後就自動愈合了,變得白嫩光滑。

雖然曾經有聽人說過,有些動物的唾液有止血之類的作用,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長生這樣厲害的。不僅能夠快速愈合傷口,還能不留下疤痕。

“長生,是你嗎,你也太厲害了吧。”

銀白小獸的智商很高,一下就聽懂了尤歲話裏的意思。

它掙紮着小短腿從尤歲身上跳到桌子上,歪歪扭扭的立起身子,用一只胖乎乎的爪子指了指旁邊方向,随後沖着她一頓哼唧哼唧。

“你是說你自己從那邊進來的嗎?”尤歲想了想長生要表達的意思,試探性的猜測。

長生立即點點小腦袋,還奶聲奶氣的哼唧了一聲。

“你能夠無視結界任意穿梭?”見長生點頭肯定後,尤歲繼續猜測。

似乎是很滿意她這麽快就猜到了它的本領,長生扁扁的小尾巴扇得更快了,并頗為驕傲的挺了挺小胸脯,如黑寶石般的眼睛緊盯着她,似乎全身上下都刻着‘你要表揚我哦’幾個字。

明明是奶萌奶萌的的小模樣,卻偏要擺出一副臭屁的樣子。勾得尤歲沒忍住,又将它抱在懷裏,撸了撸它圓滾滾的小腦瓜。

“長生你怎麽可以這麽可愛!”

長生很乖,用腦袋撒嬌般地蹭了蹭她臉頰後,便安安靜靜的躺在她懷裏,露出尤歲最想rua的小肚皮給她摸,并發出哼唧哼唧的聲音表示被撓得很舒服。

只是尤歲突然發現自己摸着摸着想歪了,她聯想到了肉。

從她穿書進來到現在,少說也有差不多十天了。

在選拔界的時候,因為大家都忙着趕路出選拔界,再加上那會和大家也不熟。她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想嘗試看,能不能逮只山雞烤着填肚子,于是就這麽餓到被幻靈妖樹給拉進了幻境,等人醒來的時候已經出了選拔界。

還沒來及和靈清說餓,就被拉去登仙梯啊,入宗大典啊這些事。等到好不容易完事了,又立馬被剛拜的師門給丢到了這個除了土,連根鳥羽毛也都沒有的地方。

就只能靠吃辟谷丹維持一下生活這樣子。

盡管辟谷丹一粒管飽好多天,味道也還過得去,但她嘴裏是真的好久沒嘗過正常的食物味了,她饞肉味了,她懷念沒穿之前,每頓都是大魚大肉的逍遙日子了。

越這麽想她就口水越泛濫,摸着長生粉嫩的肚皮,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好鮮嫩酥滑的一塊肉啊。”

話剛落音,她立馬感覺到自己懷裏疑似睡着了的小獸,身子僵硬了一下。

“......”

“不是,長生你聽我說,我不是饞你身上的肉,我只是——”

她剛想開口補救一下自己不是饞它的肉,就聽到身後有道清冽冷淡,卻又十分誘人男性嗓音在問:“長生的肚子像什麽”

男子在說什麽兩個字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莫名地讓尤歲突然想起家樓下超市門口擺着的搖搖車,常年播放的一首兒歌。

爸爸的爸爸叫什麽?

長生的肚子像什麽?

“像塊肉。”于是,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咦?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尤歲抱着長生一臉疑惑地轉過腦袋,下一秒,她的身子比剛才的長生還要僵硬,幾乎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喉嚨裏顫顫巍巍地吐出兩個字:“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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