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醒來
“報宗主, 外邊殿裏的仙家長老們,已經吵成一團了。”
寝殿內的幾人正在垂眉思索時,有弟子在殿門外小聲禀報, 打破了沉寂。
待微生浔三人去到待客的殿內時, 裏面已經三五成群擠做一團, 相互嚷嚷了起來。
“玄鴻兄,玄珩道友, 你們總算來了。為何不将那妖女拖出來?”
“玄珩仙君, 可否問一下你剛才帶走那尤姓妖女是何意?”
“玄珩仙君這是打算護着自己的徒弟了嗎,置整個修仙界安危于不顧了嗎?”
“玄珩仙君您難道不知道她基本上很有可能就是奪舍的魔修妖女, 您不應該是最厭惡魔修的人嗎,您莫不是忘了百年前的那一戰了嗎?”
衆人圍攏了他們三人,七嘴八舌。
膽大的, 就直接開口要求将尤歲交出來, 含蓄的,則是七拐八拐,但那話裏的意思,也是要求交人。
就在衆人都等着微生浔給個交代時, 一旁的玄錦卻搶先開口了。
“你們休要胡說, 她不是什麽妖女,她是我們師——”
“師姐。”
玄錦的話眨眼就要脫口而出,忽然被微生浔阻斷了去。
他擡起眉眼, 掃視了殿裏大大小小各個仙宗的人, 眼底流光一轉, 淡聲開口:“她是本君弟子,還請諸位慎言,望周知。”
随着此話一出, 人群頓時就炸了鍋。
“玄珩仙君,您這是何意,你是要包庇到底了嗎,您是不打算将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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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珩兄,三思啊,你這弟子,她應當就是魔修,你此舉,怕是于理不合,難堵悠悠衆口啊。”
寧晨曦的叔叔洞陽仙君此時也開口了,高擡着下巴,斜睨了眼微生浔寝殿的方向,頗為鄙夷,順着其讓他人的抗議推波助瀾。
微生浔再次擡眼看了眼衆人,眼神幽深,臉孔卻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握住劍的左手指尖微動。
下一秒,橫在他手心的,那一柄白玉似的佩劍出鞘,寒芒一閃而過,令人心悸的壓迫感與寒光閃過人的眼睛,衆人神情一凜。
“諸位若是有何意見,都可上前與本君切磋,勝了,再來與本君提要求。”
說這話話時,微生浔語氣頗淡,仿佛沒有任何情緒,卻成功讓殿內的衆人噤若寒蟬,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誰人不知,如今修仙界第一人當屬天璇仙宗玄珩仙君莫屬,天賦卓絕,修為遙遙領先,早已經到了能飛升的境界。
有消息靈通的,費盡心思打探過後,聽說微生浔好像是在等什麽人,所以才強行壓制着,留在這修仙界不肯飛升。
這樣一個戰績顯赫,深不可測的人,沒有把握的,誰敢不長眼去同他分一個勝負。
“玄珩,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這是要偏袒到底了,打算與修仙界其他仙友為敵了,天璇此番仙宴,就是這樣一個待客之道嗎,包庇魔修?”
站在人群前方的洞陽仙君,是第一個感到微生浔的态度和劍意的。
深知自己不敵的他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随即又漲紅了臉,立馬就将臉沉了下來,言語扇動着衆人,直接将整個天璇盯在了修仙界叛徒的位置上。
微生浔瞥向他,手中的劍又出鞘了幾分,寒光凜冽:“可敢接本君一劍。”
獨屬于上位者的威壓使得剛想拔劍的洞陽仙君直接被微生浔的靈力壓制的無法動彈,喉間血氣翻湧,心中忌憚使他又收回了劍。
【師弟,為何不說她其實是我們的師...其實并不是什麽魔修妖女。】
望着殿內神情憤憤,卻又敢怒不敢言的衆人,玄錦玄鴻二人與微生浔傳音交流,不解微生浔為何會選擇以暴制暴的法子去壓制其他人。
【歲歲神魂受損,修為還未恢複,且似乎,憶不起以前,而我推測,魔修界的羅、修自封印逃出了,今日這一出,極有可能是宗內墜魔者與羅修的手下勾結策劃。】
提起羅修這個名字時,微生浔的聲音突然冷冽森寒,另玄錦玄鴻二人面色突變,眉頭緊皺。
竟然是這樣,羅修他,竟然也許逃脫了...
那師...豈不是極有可能遭到伏擊遇險,以她現在的修為,一旦落入羅修手裏,必然是生死難測。
看來,這是暫時必須得瞞着,得等她恢複了才行啊。
玄鴻凝着一張臉,思索了一番,緩緩道。
【若是如此,師弟先行去守着她吧,這兒由我和玄錦來處理吧。】
微生浔點了點頭,往殿外走去。
被鎮住的衆人随着微生浔的腳步下意識就讓出了一條道,不敢多加阻攔。
“師弟,等等我,我也過去看看,師兄你一個人可以的。”
玄錦提起群角,一路小跑着,屁颠屁颠跟着微生浔也出了大殿,全然不理會殿內臉色難看的衆人。
待腳跨過門檻時,她又忽然回頭:“希望給位仙友不要再稱我的師、侄為妖女魔修了,不然,我雖修為比我師弟差了點,但也不介意陪諸位切磋切磋。”
“玄錦仙子是何意,怎地忽然就臨陣倒戈,也跟着玄珩仙君護起了這樣女,莫不是被下降頭了?”
有人當即質疑道。
玄錦頓時一噎,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兇神惡煞,紅了臉。
她倒無謂自己面子受人诋毀,倒是暗自惱怒自己不用腦子的沖動易怒,下手竟如此之重。
“總之此一時彼一時,我弄錯了而已,我師兄會告知你們的,你們往後說話客氣點。”
玄錦唇邊的話轉了又轉,偏生又一時半會找不着合理的理由,最後只得梗着脖子怼回了一句,提着裙擺一溜煙往微生浔的寝殿跑去。
“師尊...”殿外不遠處,寧晨曦站在了那裏,怯怯的看着微生浔:“師姐她怎麽樣了,醒了嗎?”
微生浔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寧晨曦曾在結界處拉過尤歲一把的那只手臂,目光沉沉。
寧晨曦被微生浔周身忽然湧動的寒意震懾,下意識往後挪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師尊。”
“與你無關。”
順着寧晨曦後退的腳跟,微生浔收回了視線,越過寧晨曦,疾步而去。
留在原地的寧晨曦看着微生浔的背影,眼睫輕眨,泛起幽幽微光,梨渦盛着不知名的情緒。
尤歲再次醒來時,入目是極簡清冷的床幔。
“這是哪,這不是我房間...”
尤歲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臉上解釋迷茫之色,剛想轉頭往旁邊望去,被聲旁的聲音打斷了動作。
“你醒了。”
“師尊?”
尤歲被撫向額間冰涼的手掌給刺激得清醒了一點,等到手掌離開時,她追尋着忘了過去,微生浔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漆黑如墨的眼底有暗流湧動。
“你醒啦!歲、歲。”
還沒等到微生浔再說話,她忽然被旁邊的聲音吓了一大跳。
尤歲連忙轉頭尋聲望去,發現竟然是玄錦無比溫柔的笑着一張臉看着她的時候,頓時毛骨悚然。
她手腳飛快,顧不得身上的傷口,一咕嚕從床上爬起來,下意識就躲到了微生浔的身後。
微生浔身上的氣息依舊冷冽如冰霜,令人望而卻步。
尤歲卻在聞到他身上獨有的檀木清香,瞬間心安。
潛意識裏,她覺得微生浔是唯一一個在她孤立無援時,願意相信她和想要救她的人,也是能夠把她救下來的人。
微生浔垂眼,望着抓住自己袖口滿是傷痕的手,和身後挨得極近,止不住隐隐顫抖的身子。
脊背瞬間僵直,手掌攏成拳,頓了頓,最後又舒展開來,撫在尤歲的發間,緩和着嗓音安撫她。
“師——”
尤歲的惶恐讓玄錦瞬間提起了心,差點就将不該說的說出口。
她有些苦澀的咽了咽喉,語無倫次:“歲、歲,你別怕,對不起,我往後絕不會再動你一根手指,吼你一個字。”
大抵是微生浔在撫摸她發絲時,太過溫柔,讓尤歲緩緩止住了發抖。
從微生浔的身後,探出頭看向忽然變得和顏悅色,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玄錦,面露警惕。
雖然一時間她還沒搞明白到底是什麽讓玄錦的态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她還是怕的,怕她再次翻臉,自己這身還沒有成長起來的修為,抵不住玄錦的攻擊。
因為她還是沒那麽快忘記先前大殿上的掐脖子,忘記結界出口處,那漫天轟向她的火光,以及,親手将她送入滅魂陣,受盡折磨後,還差點死掉。
“歲歲,你真的不用怕我的,我可以對天道起誓!”
尤歲眼裏顯而易見的防備和抵觸,讓玄錦慌了神,絮絮叨叨,像無頭蒼蠅在原地打轉。
最後跟變魔法似的,從儲物袋摸出一堆的法寶仙藥,小心翼翼的堆到尤歲的跟前。
見尤歲還是不接,玄錦忽然摸出了靈鞭。
再次看到靈鞭,尤歲猛地想往微生浔背後縮,卻被玄錦的動作驚得僵在了原地。
這是,負荊請罪?
尤歲看着忽然雙膝下跪,雙手舉着靈鞭,恭敬奉上的玄錦,她有些茫然了,轉頭看像微生浔。
“師姐,你先出去吧。”
聽到微生浔的勸解,玄錦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有些吓到尤歲了。
低頭思索了一番,她才不情不願的從地上站起來,一步三回頭的看着尤歲往殿門外走去,期期艾艾的眼神看上去竟有些可憐兮兮。
玄錦的離開,使殿內只剩下了尤歲和微生浔。
“師尊,皮皮和長生呢。”
“在偏殿裏修養,已無大礙了。一會醒了帶你過去看,好嗎。”
“師尊,外面,還在讨伐我嗎?”
“已經解決了,往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到你。”
“好。”
過了一會,尤歲忽然擡頭,有些欲言又止。
但在看到微生浔清冷的面容舒緩,嗓音溫柔關切時,她還是沒忍住眼眶泛紅,試探着說出了口。
“師尊,我不想再待在萬靈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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