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借筆記這種事, 不會只有一次，至少這學期還有兩個半月，祁遇估摸未來兩個半月每周都要來一回，這麽想，他就改了平常只帶耳朵聽課的習慣, 随本班的進度做起筆記來。
他那個筆記讓唐子豪驚嘆不已, 怎麽說呢？
祁遇不愧是祁遇，他不僅能把老師在課堂上講的重點全記下來，還會順便加上自己的批注和思考, 一頁頁翻開既整潔又明晰, 看起來舒服極了。唐子豪借他筆記看過一眼, 看完就一個想法：戀愛真偉大。
遞回來的筆記本在翻開第一頁貼上了便簽，祁遇起初沒注意, 唐子豪不停拿筆帽戳他肩膀，他才不耐煩回過頭。
“你翻開本子看看啊。”
“看什麽？”
“我寫了條子給你。”
“……”
祁遇又把收進抽屜裏的筆記本拿出來, 翻開就看見貼在內頁的便簽, 上面寫着：阿遇你還是付出型的？？？一個暗戀都感天動地了。
祁遇順手揭下, 揉成一團扔進旁邊垃圾袋裏。
他接着寫作業，一邊寫想起這周升旗儀式的時候看到時櫻，走路的樣子已經很正常, 體育課和課間操她也沒再缺, 崴傷的右腳應該完全好了吧。
一心二用解了兩題, 唐子豪又來。
“你看完條子就沒個回應？”
“我這麽關心你, 還誇你來着, 你就不感動一下？”
祁遇太了解他，裝作沒聽見他能煩你好一會兒，從他們認識那天唐子豪就是話唠外加多動症，下課就得出去活動一下，休息時間要是長點他還能去玩會兒籃球，整天沒幾時消停。
看他跟紙條耗上了，祁遇也撕了張便簽紙，眼都不眨寫完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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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感動。
好兄弟一輩子。
能閉嘴了？】
這回安靜了，唐子豪拿拳頭撐着腮幫子，看着前排奮筆疾書的哥們，心想祁遇病得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初中雲淡風輕了三年，號稱是全校第一難題，到畢業都沒人能解，結果才進五中沒多久他就動了春／心。
唐子豪覺得吧，他是看時櫻長得乖，這屬于見色起意。
筆記事件之前唐子豪一直這麽想，最近兩天他陷入自我懷疑，覺得是不是把哥們看得太膚淺了？
用句老話來形容，祁遇就像老房子着火，來勢洶洶。
唐子豪冥思苦想，還是沒想通時櫻她哪裏特別出衆，成績比她好的有，長得比她漂亮的也有，二者兼顧的你有心要找同樣找得出，為什麽是她？
這問題他想了幾天始終沒想明白，還問過祁遇，祁遇反問唐子豪以前喜歡ＡＢＣＤＥ為什麽？
唐子豪怎麽回的？
他說哪有那麽多理由？一眼看了就喜歡呗。
祁遇：這不就是了？
別看祁遇話不多，真要說起來，唐子豪說不過他。
那天是坐在雙杠上閑聊，說到最後唐子豪只得擡手拍他肩膀。
老有人覺得你長得帥人氣高追女生一定就容易，唐子豪最懂祁遇，說句自嘲的話，喜歡就是打包好你的心意捧着送上門去請人糟蹋。其他人看你哪兒都好，但凡心裏裝了個人你總會自我懷疑，覺得自己哪兒都不夠好，擔心她偏偏就不喜歡這樣的。
祁遇看起來不着急，唐子豪覺得這怪圈他跳不出。
只能盼着時櫻同樣喜歡他。
不喜歡也別太狠。
時櫻不知道背後這些糾結，她起初想過祁遇是不是喜歡自己，這念頭沒撐過三秒就粉碎了，因為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姑且認為學神面冷心善。
到周三下午，QQ上彈出一條消息，是祁遇發來的，說看她上體育課了，講十天前才傷過運動的時候要小心點。
因為這條，時櫻心裏起了波瀾。
到周五，波瀾更甚。
祁遇問她還借筆記嗎？
……
這麽多情況疊加起來，再遲鈍的人也會有感覺，時櫻又把最早的懷疑撿了起來，她心裏裝着那想法，晚自習幾度走神。這種事能确定還好，只怕不确定，不确定你會去猜去想去琢磨去找依據佐證自己的判斷，這很影響。
當天晚自習後，放學回家的路上，時櫻在自行車後座上單手編輯消息。
她開始壯着膽想直接問，說祁遇你是不是喜歡我？
內容都編輯好了，最後那個發送始終沒按下去，感覺羞恥，她又把這句話删掉，委婉一點說：你平常都這麽關心別人？
祁遇回過來一個問號。
時櫻心裏有點緊張，一字一字編輯回複——
[時櫻]：比如借筆記，像在我們班，別人說想拿我筆記看看我是不會拒絕，但也不會主動問他需不需要，他要不要關我什麽事呢。
[祁遇]：說得沒錯。
……
時櫻瞪着手機屏幕，聊天窗口裏半天也沒彈出下一行字，這就完了？
這是什麽意思？
[時櫻]：所以你為什麽？
[祁遇]：你覺得是為什麽？
[時櫻]：我想了一晚上，覺得你是不是有點喜歡我？
[祁遇]：你可以試着把第二句裏面的“覺得”“是不是”和“有點”去掉，再讀一次。
[時櫻]：Σ(⊙▽⊙"a
在前面蹬着自行車的時洋沒看到，時櫻那張臉微微泛紅，快成水蜜桃了。收到那條的時候她差點沒拿穩手機，然後又糾結該怎麽回，覺得說什麽都奇怪才發過去一個驚訝表情。
心裏雖然有感覺，被證實之後還是不敢相信。
祁遇問她在想什麽。
[時櫻]：在想我是不是睡着了正在做夢。
[祁遇]：就這樣？
[時櫻]：……
[祁遇]：你沒有話想對我說嗎？
[時櫻]：倒是有。
[祁遇]：說說看。
這條相當長，時櫻編輯了一路，到錦繡家園門口才發出去。
[時櫻]：對不起我沒有餘力談戀愛，我不聰明，要用不少時間去學習，很努力都不保證鐵定能進實驗班，像今晚這樣差點荒廢掉整個晚自習的狀況不想再有，祁遇你別喜歡我了，喜歡別人去吧。
為了讓這話不太生硬，她還戳了個軟乎乎的表情過去，說筆記就不借了，讓祁遇別再放奶茶店。
[祁遇]：你可以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喜歡誰是自己的事，你不需要有負擔。
[時櫻]：不知道的時候沒有關系，但既然知道你的心意，也不準備回應，就不能再理所當然的占便宜拿好處，否則我成什麽了？
[祁遇]：只是借個筆記，借我的和借其他人的不一樣？再說我的不比他們的更好？我年級第一。
[時櫻]：……
[祁遇]：我有個提議你想不想聽？你沒精力談戀愛我們不談，等你以後想談的時候先考慮我。
[時櫻]：……
[祁遇]：還是你覺得現在包括未來都沒可能喜歡我嗎？
[時櫻]：我覺得你不用送上門去給任何人當備胎，明明可以有很多選擇，年級上可多女生喜歡你，外校也不少吧？
[祁遇]：她們都不是時櫻。
[祁遇]：我只喜歡時櫻。
[祁遇]：求求時櫻給我個機會QAQ
說不過。
沒辦法拒絕。
完蛋。
……
時櫻把臉蒙進枕頭裏，她熱得很，腦子裏一團漿糊想不起後來聊了什麽，反正她沒說過祁遇，最終被對方洗了腦。兩人說好還是維持原樣，她繼續借筆記，不想談戀愛就不談，等以後想談了優先考慮祁遇。
時櫻覺得這樣不好，她想拒絕，祁遇自願成為備胎，準備好好表現争取以後有機會轉正。
時櫻還在床上僞裝鹹魚，時媽在她房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看女兒一直沒發現，她才擡手敲了敲門：“櫻櫻你今天有點反常。”
聽到這話，時櫻翻身坐起來，問：“有事啊，媽？”
“看你臉有點紅，進來問問是不是發燒了？你摸摸額頭，熱嗎？”
“不熱啊。”
時媽就繞到她旁邊，坐下：“那怎麽回事？這會兒臉還紅彤彤的？”
“媽你睡覺去吧，別問了。”
“我沒事，我好着呢。”
時媽挑眉，試探地問：“櫻櫻你談戀愛了？”
時櫻回得可快，說沒有。
“沒有就算了，上周末我們不是去你大舅家吃飯了？後面你二舅媽給我打電話，說聽你大舅媽講，楚楚好像有情況，最近老走神，你舅媽偷偷查了她手機，又沒查出什麽，說等下次考試看看，沒退步就暫且不管，要是退了要好生問她。”
“那天你不是跟楚楚聊了會兒？聽出什麽來了？”
時櫻搖頭。
想了想，說：“大舅媽這樣不好吧，怎麽能翻人手機？”
“我也這麽說，但我說了不管用。人和人想法不同，我們提一句倒沒什麽，非要插手人家嫌你多事，她關上門教女兒哪輪得到別人插嘴？你大舅媽第一看重楚楚的學業，對她要求高，就指着她考個名牌大學給家裏争個臉。”
“這是你大舅媽的想法，媽可不是這麽想的，櫻櫻你別聽進去了。”
“讀書吧，要麽是你自己愛讀，再不然就是想以後過好日子出人頭地。櫻櫻你愛讀書媽也支持你，努力了盡力了就行，咱們家不用你争什麽臉，就算你以後報個大冷門專業工作難找，還能接媽的班。不是我自吹自擂，咱們家火鍋城這個生意，養幾個你都夠了。”
“我總說這人啊，做什麽都得她喜歡，她愛做，她願意花精力費時間，強按牛頭喝水不靠譜。站在三岔路口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哪條路到後面好走，不知道你就選你喜歡那條，就算後面崎岖點，媽跟着你，摔倒了媽拉你起來。”
時櫻挺感動，又納悶話題怎麽就偏到這兒了，剛還在說談戀愛呢。
這時候時媽總結了一句：“媽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你大舅大舅媽的想法不是我的，見了面他們說什麽你聽着就是，回頭不用照做。”
想到二嫂說的，說楚楚媽嚴防死守杜絕早戀，還不只是高中階段，讓讀大學盡量都不要談，感情問題等畢業再說。到時候找個工作再找個對象跟着結婚生孩子水到渠成……
時媽一點兒不覺得這是水到渠成。
她生怕時櫻聽了覺得有道理跟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