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時櫻噎得半天沒理人，看那邊總沒消息回傳過來, 祁遇猜到他又逗過火了。雖然這樣, 他倒沒有很着急，祁遇前段時間和唐子豪閑聊, 唐子豪問他人追到了嗎，他就簡單說了一下現在的狀況……建議是交際草給的，沒說具體怎麽做, 只是覺得對時櫻這種遲鈍的慢性子人溫水煮青蛙還是有用的。
你總是把自己擺在普通同學的位置，絲毫不越界，指望她看出你的隐忍, 那夠嗆, 該挑明的就得挑明。
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談戀愛也是，默默的做很多事她不知道等于白搭, 你可以不往外宣揚, 但是做了感人肺腑的總要讓她了解一下。
上來直接讓她做你女朋友她不同意, 那就慢慢織網小心試探。
不管怎麽說, 她在點頭和搖頭之間選擇了搖頭，那一定是你做得不夠好。不管理由是對未來感到迷茫不安，或者對早戀有所顧忌等等……任憑哪條，都是你做得還不夠好, 否則她百般糾結也會選擇你, 無論如何都會選你, 怎麽舍得拒絕？
這話是聊天時唐子豪順嘴說的, 祁遇聽着覺得有點意思，後來也琢磨過，覺得該明明白白說的的确要說出口，別高中三年過去了他還貼這個熱心同學的标簽，那真要吐血。
唐子豪還說：“其實阿遇我覺得時櫻不一定像你以為的那麽遲鈍，反正人家多看我一眼，我是感覺得出來。只是很多時候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覺得不可能。祁遇長得帥成績那麽好太優秀了不可能看上我，年級上比我好看比我優秀的女同學多了去他憑什麽看上我？類似這種想法很正常吧？……所以我覺得，該表現你要表現，該說你得說，別讓女孩子覺得自己自作多情，沒有明确的态度忽遠忽近若即若離是個很糟心的事，玩暧昧遲早天打雷劈。”
“你說得對，還要謝謝你這麽肯定我。”祁遇是這麽回的。
唐子豪剛還幫着分析呢，聽到這話啥也不想說了，他氣得對空氣踹了一腳：“用完就丢啊？你看我以後還幫你？”
那麽多年好友祁遇也是真有辦法對付他，拿胳膊肘往唐子豪肩上一搭：“開不得玩笑？走吧，請你喝可樂去，謝謝唐老師為我解決感情問題。”
“那這次就算了，我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走，買可樂去。”
……
這都是寒假之前的事，祁遇覺得唐子豪特适合去學個心理，該考的證考一考，回頭挂牌當個咨詢師，這麽好的口才別浪費了。
祁遇把那雙鞋擦得幹幹淨淨收進鞋盒裏，放好，放好再看手機QQ，時櫻沒動靜了，唐子豪倒是轟炸了他整個對話框。
[唐子豪]：那不是你最喜歡的一雙鞋？就這麽糟蹋了？畫的都是什麽玩意兒？
[唐子豪]：我把你那個圖放電腦上仔細看了，是個鞋底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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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子豪]：090119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零九年一月十九號踩的？？？
[唐子豪]：這該不會是時櫻給你留的吧？鞋底印是時櫻的？要是的話……哥們你這個操作有點騷氣！
[唐子豪]：人呢？有空更新QQ空間沒空搭理下兄弟？你倒是出來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祁遇]：/微笑
[唐子豪]：我說對了嗎？是我想的那樣？
[祁遇]：/微笑
[唐子豪]：那就是。
[唐子豪]：你跟時櫻幹嘛去了？這學習能力有點強撩妹技能升級快啊！
都不需要祁遇怎麽配合，唐子豪自言自語就很愉快，他說起跟時洋去籃球集訓，時間雖然短，成果斐然，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唐子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下學期再搞校園籃球賽他一定報名！帶領本班同學勇奪佳績！
祁遇去拿了個蘋果，邊啃邊聽他吹牛，等他吹夠了才一瓢冷水潑過去——
[祁遇]：就我們班，總分/平均分/最高分要拿年級第一都不難，打籃球你就別想了。
[唐子豪]：你說這回有多少人掉出三百名？感覺要迎來大換血。
[祁遇]：總要出去十來個。
[唐子豪]：包括那幾個關系生在內？
[祁遇]：不包括。
[唐子豪]：時櫻那邊有消息嗎？她怎麽說？
[祁遇]：她班主任考完就來找過我們班主任推薦時櫻，老吳幫忙煽動了。
[唐子豪]：這麽說有戲？
[唐子豪]：恭喜恭喜。
天擦黑時，祁遇媽媽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來，發現從門廳到客廳的過道燈亮着，看家裏有人，她放下東西就往裏走，書房門開着，裏面一片漆黑，人不在這兒，那就是在卧室裏了。
祁遇媽媽走到卧室門口，敲了敲：“兒子媽進來了？”
沒聽見拒絕，她就擰開門把走了進去。
屋裏燈開着，調的亮度最低那檔，祁遇舒舒服服坐在他房裏靠窗的單座沙發上，雙手拿着手機，房門打開的同時他擡了擡眼。
“回來了？爸呢？”
“老祁他還有一會兒。”
“哦。有話問我？”
他媽走過來，拖過配給單座沙發的腳凳，坐下，試探道：“聽樂樂媽說你今天跟女同學約會去了？”
祁遇把手機往大腿上一擱，擡眼看向他媽：“我嬸兒原話是這麽說的？”
“原話當然不是這樣，我聽着就是這個意思，你說有沒有吧？”他媽瞄了瞄放兒子腿上的手機，壯着膽子想伸手去拿，被祁遇捏住手腕。
“我嬸看到的都跟你說了吧，想知道什麽？”
這樣才對嘛！
上道！
他媽又把腳凳挪了挪，靠他近點，兩眼放光問：“那真是你喜歡的女同學？你學校的？叫什麽名字？長啥樣有照片沒有？給媽看看。”
這五個問題祁遇都回了——
“是。”
“是。”
“不告訴你。”
“有。”
“不給你看。”
“媽你還不去做飯？晚點我爸要回來了。”
“你爸少吃一頓也不會怎麽樣，你先給我把事情說清楚，我兒子有戀愛的跡象了不讓我關心關心？小遇啊，你放心媽最民主，一定尊重你的想法，和你老師那絕對不是一挂的，你就放心說，我是開明的家長我肯定不像別家逼着分手逼得人要死要活要跳樓。”
祁遇嘆口氣：“都沒在一起分什麽手？想多了吧。”
他媽滿臉不信：“放寒假都在約會，這叫沒在一起？”
“不是你想的那麽回事，人今天請我吃飯，謝謝我在學業上幫助她，吃完我們順便去了趟新世紀書城過去的時候就讓我叔我嬸給撞見了。”
祁遇媽恍然大悟：“搞了半天你還是單相思啊？？？比你爸當初還不如！！！八十年代末你爸追我那會兒給我寫過好厚一疊的情書，我都留着，這還鎖在我保險箱裏。”
“除了寫情書呢？我爸還做過什麽？”
“你爸還省錢買票請我去看電影，約我去散步，每回都去那個濱河公園……”他媽回憶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不對不對，這會兒是在說兒子的戀愛問題，“想聽我和你爸的故事回頭有空我慢慢和你說，從頭仔細說，你別轉移話題。”
“我轉移什麽話題？情況就是這樣都告訴你了。”
祁遇媽想了想，問：“那女同學喜歡你不？”“跟人家表白了嗎？”“她怎麽說？”
“她不同意。”
祁遇媽都站起來了：“為什麽？她怎麽就不喜歡你？我兒子不優秀？”
看老媽這麽較真，祁遇轉了轉手機，盡量雲淡風輕說：“她說中學生讀書是第一要務，談戀愛影響學習。”
“哦…………你喜歡的是學校德育主任的女兒？”
“我們德育主任家裏是個兒子，聽說人在香港讀大學。”
祁遇媽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她噎了會兒才道：“這姑娘耐心好不？我看她以後出來當老師挺合适的。”
祁遇深深的看了他媽一眼。
“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能去做飯了不？”
祁遇媽拍拍兒子的肩膀：“你爸當初追我，我本來也不同意，慢慢才讓他給感動了。你得學你爸拿出當年紅軍二萬五千裏長征爬雪山過草地的精神，別受點打擊就放棄，媽覺得你比你爸年輕時候好看，也比他當時條件好，你還是有競争力的。”
“媽去做飯了，那女同學不答應跟你好你也別着急，更別沖動，後面有什麽情況跟媽商量，媽看過的肥皂劇海了去了，也能幫你出出主意。”
這天祁遇媽拉着男人興奮的聊了一晚，攪得祁宏博連國際新聞都沒看得成。
耳朵裏全是早戀早戀早戀早戀……
“小遇像我，我從小就知道我要什麽，不用別人約束，他也一樣。所以老婆你就別管，他心智成熟思想健全有什麽不能戀的？只要把握好分寸尺度就沒問題。”
“我是要約束他嗎？我跟你聊聊咱兒子你就這麽不耐煩？看新聞重要還是你兒子重要？”
“這不能混為一談！”
“祁宏博我給你說，你再惦記那電視，我明天就去把費用停了我讓你看！”
“範靜芳同志你不能胡攪蠻纏！做人要講道理！”
“你是說我不講道理？”
“我是……說你不用着急，這些事小遇他都會處理好，看上了他知道去追，追到了知道帶回來給你看。你要相信你兒子的眼光看上的女孩不會差，別瞎操心。”
“誰跟你說我是操心？我這是興奮的。”
“你說就祁遇那樣還會喜歡女孩子？他會喜歡咋樣的女孩子？樂樂媽說長得挺漂亮，敢情咱兒子還是看臉的？”
祁遇他爸徹底放棄了。
他放棄國際新聞臺了，站起來準備進書房去。
“哎你幹啥去？你坐下陪我聊聊呗？”
“老婆你還是跟弟妹聊吧，你們才有共同語言，我坐下只會掃你的興。”
眼看着老婆真去打電話了，祁遇爸爸更沒話說，他開門進書房，看兒子坐在電腦前玩小游戲，說：“你媽瘋了，你媽徹底瘋了，我看她不興奮個三五七天過不去。你說你都還沒談戀愛她就這樣，以後媳婦進家門她又該搞出什麽動靜？”
祁遇回頭看了一眼，問：“爸你不看電視了？”
“我再看你媽明天要去把費用停了，小遇你讓我用會兒電腦。”
祁遇無所謂的關掉小游戲，讓開。
“爸你當初怎麽看上我媽的？”
“你媽漂亮，又有素質又有氣質，一看就很特別。”
“是挺特別的……”特別能作。
祁遇媽跟他嬸嬸閑磕牙的時候時媽也接了一通電話，是大嫂打來的，她大嫂在電話裏說思來想去還是告訴她一聲，今天在新世紀書城撞見時櫻了，跟個男同學一起。說時櫻告訴她那男同學是幫忙選參考書去的，她信了多半，還是有那麽一兩分懷疑，主要那個男生長得太好看，這種男生就招高中女孩兒喜歡，她怕時櫻一個沒穩住犯了錯誤，給妹子打個預防針。
時媽謝過大嫂好意，問那孩子是不是穿藍色衣服配牛仔褲，高高瘦瘦的。
“娟兒你認識啊？朋友家的孩子？那我真是多管閑事了。”
“大嫂你關心櫻櫻我明白，這男生我認識，還招待他吃過飯，他就是你們都想要的那種孩子，學習好的不得了，高一上學期考了四次，回回年級第一名。我們櫻櫻不是考進實驗班了嗎？人家在學習上幫了很多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他。”
大舅媽一聽這話驚了。
“在五中還能每回都考第一名？那成績得多好？我以前也讓楚楚多像年級上優秀的同學看齊，讓她學先進別學後進，她就聽不進去，前陣子還有點情況，幸好我發現得早趕着敲打了她，否則不堪設想。”
“子女真是債，我們楚楚脾氣犟，我倆經常吵起來，好幾次都說再也不管她了，她吃了虧就知道媽媽是為她好。話是這麽說，哪能真不管？有時候她不高興，我心裏也難受，我能妥協嗎？不能啊。”
“就不知道我們家這個啥時候才能懂事，她懂事點我也能輕松一些。”
時媽就聽着，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她和大嫂想法一貫不同，大嫂對楚楚是高标準嚴要求，什麽都擔心，什麽都操心。時媽最先是沒有那麽多精力去管，加上女兒也乖，做什麽都周詳妥帖，她就放手讓時櫻自己安排自己了。
比起擔心孩子誤入歧途，她更想勸時櫻輕松點，別給自己太多負擔。
兩家情況不同，也沒法互相交流心得，大嫂要說時媽就聽着，不多言，聽完想起來說她準備臘月二十八團年，讓嫂子記得，那天晚上來火鍋城吃。
時櫻家裏二十八團年，時洋家早一天，他們臘月二十七在家裏煮的。二十九那天吃的時櫻大舅，三十下午時媽裝着大包小包的年貨帶女兒回了雙福，準備陪二老看春晚過除夕。
兩個舅舅也打了電話來，都說初一回，讓不要惦記。
有女兒和外孫女逗樂也沒什麽可惦記，往年也是這樣的，兩個兒子還要顧媳婦娘家，女兒離了婚，那頭沒負累，年年都最早回來。年夜飯是時櫻跟她外婆她媽一起做的，家常一桌，熱熱鬧鬧吃好四人就排排坐下看春晚了。
當晚從十一點半，時媽不停收到群發短信，一條條全是祝福，親戚的，朋友的，火鍋店員工的。
時櫻收的短信少點，她QQ群沒消停過。
到十二點之前，祁遇打了電話過來，親口跟她說新年快樂，問時櫻哪天從老家回來？
“初三或者初四，差不多總是這兩天，你呢？跟着走親戚嗎？”
“要的，我爸我媽親戚朋友多，初五之前閑不下來。”
說着就聽見陸續有爆竹聲響起來，時櫻估摸快到十二點了，正想說待會兒齊齊炸響的爆竹聲能蓋住一切，聽筒裏就有個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
“在放煙火了，小遇你也來看。”
“你在講電話啊？”
“跟誰？”
“算了，替媽說聲新年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