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現在我是你的

因為是工作之外的事情, 李景寧将見面地點定在了家裏。

到了周末,楚淮勳和莫睿帆按照約定的時間登門拜訪。

李景寧家在一處普通的小區,不是熱鬧街市, 但周圍沿河, 風景很不錯。

進門之後, 李景寧為他們介紹他拉來的兩個同伴:“這位是我的遠房堂弟李錦餘,這位姓霍。”

聽到第一個名字, 莫睿帆愣了一下:“李錦餘?”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這個名字……

“和景昌帝是不是一樣?”李錦餘笑眯眯地坐在沙發上, “我也覺得很巧,不知道當初給我起這個名字的人是怎麽想的。”

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 笑起來還有幾分可愛, 估計不到三十歲, 要是在路上碰到, 莫睿帆說不定會把他當作剛出校門的年輕人,沒想到竟然是李教授口中對景昌帝很有研究的學者。

莫睿帆心裏驚嘆了一句人不可貌相,友好地走過去伸手:“你好,我是莫睿帆。”

李錦餘握住他的手, 誠懇地道:“我知道, 我看過你演的電視劇!我很喜歡你!你比電視上帥多了。”

莫睿帆有些意外,有些不好意思:“多謝。”

在李錦餘說出“我很喜歡你”的時候, 莫睿帆注意到那個姓霍的男子臉色稍稍黑了一瞬。

這個反應讓他感到一點若有若無的即視感。

李景寧沒有介紹那位姓霍的男子的名字,莫睿帆只好稱呼“霍先生”。

霍先生看起來話不是很多, 點頭招呼過就算完了。

幾個人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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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餘笑眯眯地問:“聽……堂哥說,你們想了解景昌帝時期的事情?”

“對。”莫睿帆點點頭,“景昌帝十幾歲即位、到二十幾歲鏟除丞相派,短短不到十年, 中間性情大變了幾次,讓我總是有種割裂感,沒法好好地揣摩他的心态。”

李錦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也正常。我不是很懂表演,不過我可以大致給你介紹一下景昌帝在位期間幾次比較秘密的變故……嗯,當然,有一些目前還未證實。”

莫睿帆眼前一亮:“這樣就很好,多謝。”

“景昌帝從勤奮好學的少年太子轉變成頹廢昏庸的暴君期間留下的資料很少,幾乎可以說是空白。但是空白本身就有對應的含義。”李錦餘拿起一本《荻史》,翻了翻,“內宮資料被人為清空,但朝堂這邊的變故可以窺見一部分——韓氏,也就是太後那邊的勢力不動聲色占據了軍事方面的重要大權。而正常情況下,軍權都是牢牢把握在皇帝手中的。”

莫睿帆一點就透:“皇帝和太後産生了沖突?”

李景寧端着茶,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在至高無上的皇權面前,母子親情也要退居第二。”

“若少年時期的景昌帝同時面臨失去權柄、和母親反目成仇的打擊,徹底灰心喪氣也可以理解。”莫睿帆沉思片刻,摸到一點感覺。

他們這邊交談,莫睿帆注意到李錦餘說到口幹時總會喝一口茶。而李錦餘杯子裏的茶和他們幾人的色澤略有不同,茶壺也是單獨放置的。

每次李錦餘的茶水喝到一半,霍先生就會提起茶壺,為他斟滿。

莫睿帆目光在李錦餘和霍先生之間打量了一下,忽然福至心靈明白過來。

——這兩位……是一對兒?

他眨了眨眼,心裏有點驚訝,但沒有表現出來。

莫睿帆知道同性戀的比例其實不低,按理說同性情侶的比例也應該很高;然而實際上因為社會接受度的原因,大多數同性戀情侶都生活得很低調,不會像異性戀一樣堂堂正正地出現在大衆面前,以至于他到現在都沒見過一對真正的同性情侶。

幾年前他還是個小少爺的時候參加各種聚會,也見過很多“同道中人”,但那些人多數都以“玩”為主,正兒八經談戀愛的幾乎沒有,就算有最後也屈服于現實之下,隐藏自己的性取向欺騙女孩結婚生子。

莫睿帆很反感這種選擇。

但他從未見過成功的、完全相守在一起的例子。

久而久之,他甚至會産生“真愛其實真的很困難”的錯覺。

直到和楚淮勳重逢。

莫睿帆側頭看了一眼楚淮勳。

說來也奇怪,就在楚淮勳在他面前展示出完整的、黑暗的自己的那一刻,莫睿帆心中才确定楚淮勳就是他的那個人。

不需要其他人認同、也不需要其他存在的證明。

也許他其實很早在心裏就已經認同了這一點,只是在那時才和楚淮勳一樣認清自己的心。

恰好楚淮勳也看了過來,兩個人目光撞在一起,不約而同微笑了一下。

莫睿帆收回目光,感受着自己僅僅從一個對視中就暈染開的喜悅。

真好。

愛的感覺、被愛的感覺。

……

和李景寧、李錦餘還有霍先生三個人交流過程讓莫睿帆十分滿足。

雖然他對歷史學者的圈子不太了解,但是這幾位談起荻朝景昌年間的諸多事跡口若懸河,常常說完了才想起來典故出自的書籍,好像那些知識已經牢牢印在他們的腦海中一般。

這讓莫睿帆愈發佩服。

專注于某一行業的人總是能得到他由衷的欽佩。

不知不覺聊得差不多了,莫睿帆忽然想起來,輕輕拍了下腦袋:“差點忘了,李教授,我給您帶了點禮物。”

他進門之後被拉去介紹,緊接着就被李錦餘講述的歷史吸引,竟然忘了把東西送出來。

莫睿帆從包裏拿出小禮盒:“聽說您家裏有個孩子,這裏是一點心意。”

他記得上次李教授說家裏有個小孩是他的粉絲,估計十歲左右。不知道是男是女,他謹慎地選擇了書籍。

雖然這次沒有見到李教授的太太和孩子。

李景寧接過來,看了一眼——上面還有一張莫睿帆自己寫好的小卡片,第一行就是“贈星穰小朋友”。

李景寧還沒說什麽,李錦餘已經瞅到,哈哈笑了起來:“星穰小朋友?”

莫睿帆愣了下,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李景寧無奈地看了李錦餘一眼,搖搖頭解釋:“星穰不是我的孩子,是我的……愛人。”

愛人?

把愛人稱呼成小朋友?

莫睿帆臉頓時有點紅,連聲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搞錯了。”

“星穰今天去參加作家展了,不然還能介紹你們認識。”李錦餘笑夠了,咳嗽了兩聲,對着莫睿帆眨眨眼,“難得這麽多同道中人聚在一起。”

莫睿帆又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

楚淮勳顯然也不知道,輕笑了一聲:“你倒是藏得很深。”

李景寧微微攤手:“你也沒問過。”

雖然誤會解除,但李景寧還是把莫睿帆送的東西留了下來:“星穰會喜歡的,莫先生不用擔心。”

莫睿帆只好誠懇地告辭:“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送莫睿帆兩人出門,李錦餘湊到門口,對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你們加油!我會等你們的劇播出!”

……

從李教授家出來,莫睿帆注意到楚淮勳似乎有點心不在焉,好奇地拍拍他的肩膀:“楚哥,怎麽了?”

楚淮勳看他一眼,眉眼輕輕舒緩:“沒什麽。”

莫睿帆看着他,等他解釋。

楚淮勳有些不自在地系好安全帶,坦言:“看到他們,我對我們的未來信心更充足了些。”

雖然只交談了半天,但楚淮勳看得出來,李錦餘和霍先生之間的默契與熟稔絕非一日兩日內能培養出來的。必然經歷過長年累月的相處與愛慕,才能釀出這樣醇厚、平淡卻綿長的情酒。

那是楚淮勳最渴望與莫睿帆編織的感情關系。

莫睿帆輕輕揚眉:“我還以為楚哥信心很足呢。”

重逢一開始來撩他的時候氣場十足。

楚淮勳沉默片刻,才低聲道:“我當時沒有很大的把握……只是與你有關,哪怕把握再小我也想拼一把。”

那時候他不知道他的睿睿這幾年怎麽樣了,是否已經把他遺忘、是否有了新歡、是否喜好還和當年一致。只是他在其他事情上萬般謀定後動,看到莫睿帆的身影,內心都會有個聲音在蠱惑他上前。

他用盡全力壓制自己想要占有睿睿的沖動,謹慎地、一點點地試探、迂回、沖刺,将他的睿睿收入手中。

莫睿帆失語片刻,伸手握住楚淮勳的手:“現在我是你的。”

楚淮勳低聲“嗯”了一聲。

莫睿帆手指收攏,認真地看着楚淮勳:“楚哥,如果你始終會因為我是否完全屬于你而不安,不如換個角度——在另一方面,至少你是完全屬于我的,對嗎?”

楚淮勳眉頭舒展:“當然。”

從一開始,他的全部心意就傾注在莫睿帆身上。

他清醒地認識到他自己本質是如此偏執,哪怕用文明的外衣遮掩,也沒法欺騙自己的內心。

“那就不用從其他人身上尋找信心。”莫睿帆把兩人手指相纏的手擡起來,“這世界上一定會有忠貞不變的東西的,就像楚哥,你會擔心你對我的感情變化嗎?不會對不對?”

楚淮勳驀然一怔。

他要是覺得他能放手莫睿帆,就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無可救藥的偏執狂了。

“那就是了。”莫睿帆眨眨眼,“我也一樣。”

他們之間的感情萦繞着彼此唯一的秘密,不需要靠見證其他人的長情來滿足他們自己的信心。

過了好久,楚淮勳才像卸掉了什麽重負一般,輕輕吐了口氣,反手握緊莫睿帆,聲音有些沙啞:“你說得對,睿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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