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發育不良

沒有什麽比合眼緣更重要了,傅隐不再多勸,收起三盒貔貅吊墜,“這只羊脂貔貅還差最後一步,我一會兒再拿出來給顧先生。”

顧景尋點頭。

傅隐離開前拍了下江嶼的肩膀,“你稍微等一會兒,前兩天解了兩塊好的已經給你預備上了。”

傅隐離開之後,顧景尋看向江嶼:“這幾天真是太有緣了,上午見過,下午又能見。”

因為“合眼緣”三個字走神的江嶼立刻回神。

從這幾次說巧合仔細想好像又稱不上巧合的碰面來看,确實是劇情在起作用。

每一次遇見,都有早就埋下的原因。

比如他早就有靈力紊亂這個毛病,而他妖化時神志不清,自然就不能抗拒顧景尋的吸引;

比如小文老師從高一開始帶兩個班,一直都是他和顧景尋的語文老師;

比如傅隐的貔貅吊墜遠近聞名,想請貔貅的八成都會來這裏。

只有“劇情”這個無處不在,又非人為的力量才能做到這個地步。每一步都提前鋪好了線,就等着他們這些被桎梏的人物踩入劇情。

誰願意當提線木偶?

江嶼眉眼生出一點戾氣,轉瞬又收斂,一副冷淡的表情:“孽緣嗎?”

男主和反派間的緣分當然是孽緣。

這兩個字不知道怎麽就戳了顧景尋的笑點,他歪着頭看着江嶼笑了好一會兒。

江嶼餘光瞥見顧景尋在笑,懷疑他笑點低,為了維持自己高冷的反派人設,江嶼轉頭不看他,确保自己和原著中笑面虎的“江嶼”相差十萬八千裏。

他轉過臉,顧景尋看不見江嶼頭上那撮灰綠的染色毛。想到那縷染色毛,顧景尋嘴角忍不住上揚一點。

十幾分鐘後,傅隐拿着盒子走出來,放在顧景尋面前:“顧先生,回去獨自打開,然後直接佩戴,不要給外人觸摸也不要沾血,洗澡的時候記得取下。”

顧景尋點頭接過,傅隐熱情地帶着他下樓付賬。

江嶼站在二樓上,看着顧景尋走出玉器店,背影逐漸淹沒在人群裏。和他這個洞悉劇情的反派不同,顧景尋很符合原著中溫柔穩重的設定。

江嶼在窗戶前站着,內心漸漸生出一種反抗命運的悲壯,還沒來得及醞釀成型,身後傳來腳步聲,是傅隐上來了。

傅隐被他沉凝的表情吓了一跳,納悶道:“你怎麽了?我在倉庫的時候就沒聽見你倆聊天,有仇啊?”

江嶼微微皺着眉:“宿敵。”

傅隐:“……您老中二病還有得救嗎?”

早幾年去染毛的時候就有中二病的苗頭了,現在看病情還加重了。

江嶼瞅了他一眼,單方面寬恕了這條無知的金龍。

茶室裏沒有外人,傅隐伸手在口袋裏摸出好幾塊解下來的翡翠放在桌幾上:“去國外跑了一趟,淘了幾塊好的,你先拿回去用。”

江嶼收起翡翠:“夠用了。”

傅隐嘆氣:“你也注意點。擺陣聚靈只是幫你補充靈力,治标不治本,你這是小時候氣運被消耗太多了,一直發育不良……”

江嶼還以為他聽岔了:“你最後那句說什麽?”

傅隐加重語氣咬字:“發、育、不、良。”

江嶼:“……”

說起來不太悲壯,江反派确實是一只發育不良的貔貅。他在被杜奶奶抱回家之前是個流浪貔貅,每天在人類的圍追堵截裏過日子。

傅隐往後退了兩步,以真龍不怕死的勇氣補充一句:“缺什麽補什麽,補點氣運比較好。不過這玩意兒不好找,我托幾個朋友多打聽打聽吧。”

靈力不穩定只是發育不良的并發症,江嶼真正的問題是幼崽的時候就沒養好。

江嶼斬釘截鐵地拒絕:“我不。”

還有誰比顧景尋氣運更足?他要是為了氣運和顧景尋混在一起,那就是順着原著劇情走了。

傅隐很奇怪:“為什麽?發育不良又不是什麽好事。”

江嶼居高臨下掃視他一眼:“你懂什麽,我這不叫發育不良,叫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傅隐:“……”

一枝獨秀都沒你秀。

傅隐說不過江嶼,這小氣的真龍立刻變臉,把随時有可能冒出鱗片尾巴和獨角的江貔貅轟出了玉器店。

被掃地出門的江嶼随手攔了出租車,“去文華苑。”

文華苑是杜奶奶給他置辦的房産,他和江家的關系冷淡,不住校的時候長時間住在文華苑的一套兩居室裏,只有江老爺子覺得家裏需要貔貅坐鎮的時候,才會三催四請地親自把江嶼請到江家老宅。

所以江嶼在江家的地位很奇怪,江老爺子敬畏他,越是敬畏,江卓一家越是警惕憎惡他。好在江嶼留戀的只有那棟杜奶奶住過的別墅。

陣法布置在江嶼的書房裏,江嶼推開藏品櫃的玻璃窗,裏面擺着一只拳頭大小的白玉貔貅擺件,是按照江嶼原形等比例縮小的擺件。

而其他櫃子上則按照方位放着幾塊美玉,其中兩塊翡翠水色透亮,可惜的是已經裂開了。

貔貅的靈力純淨剛烈,陣法運行的時候,江嶼有時候會忘記分寸,導致這幾塊翡翠承受了太多靈氣而開裂。

翡翠裂開後雖然比之前小了一半,但在靈氣的滋潤下品相反而比原本的更好,拿回去給傅隐還能磨成戒面或者手串。

放好翡翠,陣法重新開始運行,室內外的靈力加速流動。江嶼活動了一下肩背,白光過後,一只比貓大不了多少的白色貔貅從衣服裏鑽出來,踩着金光鑽進貔貅擺件的格子裏,伸出蹄子把擺件撈進懷裏,閉着眼睛開始小憩。

他寧願一直這麽靠着靈氣維持穩定,也不願意為了氣運靠近顧景尋。

江嶼,一個絕對不會被劇情擺布的反派。

……

江嶼在文華苑的兩居室住了半個月,Z理工的報名時間到了,報名期一共三天。江嶼離得近,所以第一天就去學校報名。

Z理工是國內的頂尖學府,報名當天,學校內外插滿彩旗,地上貼着指引方向的标簽,主道上都是拖箱背包的學生和家長。

只單肩背着電腦的包的江嶼混在新生群裏,格外顯眼,路過他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回頭多看一眼。

江嶼順着地标,找到了報名處。

今天是報名第一天,來的學生肯定多,不過清早就能到學校報名的都是本省內,甚至本市內的學生,大部隊還要在十點之後才會到。

計算機學院的棚前人數不多,江嶼走過去排在隊伍末尾,他一站定,周圍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

本來以為是哪個學院的學長,沒想到是新生。

沒一會兒就排到了江嶼,江嶼依照順序提交了通知書等證書,最後到輔導員處簽新生報名表。

輔導員是位說話很溫柔的女性,在江嶼說自己不住校的時候,輔導員勸了兩句:“住校更方便,還能和同學多交流,平時參加社團活動也方便。”

大學和高中不同,即便是同班同學也不一定是每天都會見到,一旦走讀,和同學間的聯系就減少了。

江嶼拿筆的手指一頓,他有形态不穩定的毛病,還是不住宿最好。

江嶼:“我家就在離學校不遠的地方,回家也方便。”

他說話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瘋狂震動,他正在簽字,不方便回消息。

輔導員知道他是G市人,也不強求,點頭答應:“報名期兩天,結束後第三天開始軍訓,男孩子也要做好防曬。”

輔導員風趣溫柔,江嶼想到了小文老師,眼神悄悄軟了一點:“好的,謝謝輔導員。”

江嶼辦完所有手續,走到人少的地方拿出手機。

是陳簡給他發來的信息。

陳老板:江哥?你到學校了嗎?

陳老板:江總?在嗎?

陳老板:江老板?!

陳老板:江嶼!我迷路了!快來救我!

江嶼:“……”

陳簡雖然也在特長班,但和江嶼一樣成績不錯,不是特長生,而是憑文化課考上了Z理工。不過他報的是經管,和江嶼不是同一個系。

陳簡早上起不來,所以十點多才出門,他是個标準路癡,進門找了半天路最後成功找到了女生宿舍門口。

陳老板不得不舍棄自己男人的面子,向江嶼發出求救。

江嶼給陳簡打了個電話,聽到陳簡說自己迷路到了女生宿舍,他語氣篤定:“你明明是不是迷路過去的。”

陳簡:“……行行好,我沒那麽猥瑣。快來帶我走吧江爸爸,我在宿舍樓對面的二食堂。”

江嶼順着路标找到二食堂,果然看見陳簡站在門口,一臉高冷地玩着手機。

江嶼剛到,陳簡就收起手機,一副你終于來了的表情,三兩步跳下臺階勾住江嶼的肩膀:“我跟你講,我站這兒等你的時候好多妹子問我去什麽地方怎麽走,我都不好意思說我其實迷路了。”

這是女生宿舍樓,二號食堂裏多數是女生,陳簡站在這裏,一顆少年的純情之心砰砰跳動。

江嶼把他從身上扒拉下來:“這麽多人你不問路?”

陳簡:“我就是問了路,才迷路到這兒來的好吧?”

江嶼記路本事一流,永遠都不能理解陳簡為什麽可以路癡到這個地步。他帶着陳簡到了報名的地方,陳簡卻讓他就在這兒等着。

陳簡表情正經了很多:“我從家走的時候看到顧景尋了,這會兒我估計他正在報名處,你就別過去了。”

陳簡和顧景尋一樣都是經管學院的,江嶼送他去報名的棚,說不定會遇到顧景尋。

江嶼:“我是擔心你。”

陳簡:“……我又不讨厭顧景尋。”

江嶼頂着一撮挑染和冷冰冰的表情:“我怕……你迷路到女廁所。”

陳簡:“……江哥,你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你一直沒被人打死嗎?”

姓江的嘴賤又混蛋。

江嶼:“因為沒有人比我更能打。”

陳簡:“想不到江哥你還很有自知之明。”

江嶼扒拉一下頭頂的挑染,他真的對自己很滿意,同時也對善于發現別人(主要指他自己)優點的陳簡很滿意:“你又發現了我的一個優點。”

陳簡:“……”

江嶼這個中二病晚期。

作者有話要說:  一只作者拿出她的更新給你們康了康,并且想從你們手裏獲得一個收藏(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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