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彩帶
江嶼手上的傷口看起來很嚴重,他也用了一點藥,果然沒有任何作用,只能随着時間慢慢愈合。
輔導員看到傷口之後,硬是讓他休息了幾天。
計院以後都是靠手吃飯的,傷到手要更重視,而且現在這麽熱,大面積又深的傷口感染的可能太高了。連校醫都不同意江嶼繼續軍訓——軍訓是要流汗的,肯定會感染傷口。
江嶼在家裏休息了兩三天,傷口終于有了愈合的跡象。
顧一城可真夠虛的,被貔貅的火焰燒一下要養這麽多天才開始恢複。江嶼的傷口結痂已經是四天之後了,因為持續高溫,Z理工的軍訓時間經過校方商量之後,縮短了三天。
江嶼重新參加軍訓的時候,已經是軍訓的最後一天。上午軍訓閱兵結束的時候,陳簡勾着他的肩膀,“你們輔導員也太溫柔了吧,你的學分她好像都不扣,也不要求你下學年補上軍訓。”
江嶼扒開他:“羨慕?你沒有。”
陳簡:“……你手刮成這個樣子還好意思嘚瑟,早點去考個駕照,少騎機車。”
江嶼告訴他手上的傷是騎車的時候挂傷的。
陳簡知道後納悶了好一陣——江嶼喜歡機車,但上路很穩,從來不開快,最後只能認為是機車安全系數低。
“你要是開車,肯定不會被刮成這個樣子。”
江嶼點頭:“對,我當場就橫着進醫院了。”
陳簡:“……”
好想打他,但是打不過。
兩人貧嘴的時候,周廷和林潭追上來:“江哥!老陳!”
兩人停住腳步,周廷上來拍拍江嶼的肩膀:“晚上有新生歡迎會,你別忘了啊。”
軍訓的時候周廷和路旭分別站在江嶼左右兩邊,和江嶼相處幾天後,發現江嶼并不像校內論壇帖子上說的那麽冷漠暴脾氣,很好說話也很有梗。
江嶼還真的忘了:“在哪裏?”
路旭:“一號教學樓前面的廣場,六點班正式開始,我和林潭給你帶椅子,你自己別搬了。”
新生歡迎晚會要求學生們自帶椅子,不提供座位。江嶼不住校,沒有宿舍椅子,要自帶只能去別的地方借,而周廷他們宿舍正好空出兩個位置,所以有閑置的椅子。
江嶼:“那我給你們帶晚餐,吃什麽?”
路旭和周廷異口同聲:“校門外的龍門花甲粉絲!”
江嶼點頭:“行,我五點左右到你們宿舍。”
周廷和路旭揮揮手:“那行,我們去吃午飯了!”
江嶼中午回去沖了個澡。
他在太陽底下曬了一上午,身上多少出了點汗。
手上的傷口已經痊愈了,只留下一點幾乎看不見的疤痕,過一段時間連疤痕都會淡去。江嶼洗完澡出來拿衣服,本來已經拿了一件短袖,想了想,又換成一件長袖假兩件的T恤。
他也出現了顧景尋之前的情況,顧一城是恢複了,他的傷也好了,但身體狀況卻出現了下滑。江嶼這段時間偶爾會冒出一些鱗片。
江嶼換好衣服。
他的傷已經痊愈了,顧一城估計也就是這兩天出院,他一定要把顧一城的問題徹底解決。
臨出門前,江嶼遲疑幾秒,還是拉開床頭的櫃子,從裏面拿出一只拇指大的小瓶子塞進口袋——防止出現劇烈的靈力波動,還是帶着吧。
……
Z理工每年的新生歡迎晚會都很熱鬧,社團學生會和院系都會出節目表演。
江嶼和吃過飯的周廷路旭拎着椅子到了一號教學樓前空地,大舞臺已經搭建好,有人正在調試麥克風。
地磚上畫着各個院系班級的座位區,軟件工程的區域已經坐了不少人,江嶼拎着椅子坐在了最後,後排都是熟人——大家軍訓的時候站後排,開會的時候在後排,現在看晚會也得坐後排。
路旭坐下後嘆氣:“啊,高個的人生就是這麽悲慘。”
前兩排一個男生扭頭吐槽:“哥,你當我們就想坐前面?而且坐前面也沒用啊,我們專業被排在了後面!”
江嶼擡頭看過去,軟件工程确實比較靠後。他收回目光的之前,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後腦勺。
顧一城?他居然已經出院了?
江嶼找到陳簡的位置,徑直走過去:“陳簡。”
陳簡坐下沒多久:“江哥?晚上看完出去吃夜宵呗?”
江嶼搖頭:“我今晚有點事。你跟我換個位置吧。”
陳簡:“啊?”
怎麽突然想換位置了?企管專業的位置不比軟件靠前。
陳簡想到一個可能性,悚然看向身邊幾個空位——不是吧?江哥今天難道要找顧景尋的麻煩?這麽多人!
陳簡已經擡起的臀部duang一下坐回去了,“不行。”
江嶼:?
他踢了下陳簡的椅子腿,“我那個位置更好。”
陳簡大義凜然:“我是那種為了看舞臺就剝削死黨的人嗎?好位置讓給你了兄弟!”
江嶼:“……我那邊有妹子,左前方正對體育系。”
陳簡艱難地開口:“就算是蜜色皮膚大長腿的姑娘也不能動搖我對你的友情……好的位置就要……”
江嶼不說話了。
陳簡:“你換位置是要幹嘛?”
江嶼:“體貼你單身十九年,至今沒有妹子給你遞過情書。你到底換不換位置?”
陳簡發現周圍已經有很多人看他們了,于是壓低聲音:“……顧景尋和林杜也在這一排,你不是不喜歡見到顧景尋嗎?揍人怎麽辦?”
“不會,”江嶼斬釘截鐵,“我內心充滿了對……顧景尋的歉意。”
江嶼身後傳來熟悉的笑聲,他回過頭,看見顧景尋站在他身後兩三步遠的地方。
江嶼:“……”
江反派扭過頭,當做什麽都看見。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簡也被江嶼以前的可靠迷惑了,站起來把位置讓給江嶼。
江嶼坐下來。
顧景尋和他之間有四個位置,離得還算遠,加上顧景尋最近的氣運收斂起來,對江嶼的誘惑力削弱了不少。
江嶼拿起手機,給陳簡發信息,邀請他後天開黑吃夜宵,打字的時候身邊一陣騷動,江嶼身邊的人起來又坐下,衣袖帶出一股木質香的氣息,因為留香時間短,還剩下的一點欲語還休的後調。
江嶼轉頭,是顧景尋和他身邊的人換了位置。
江嶼摁滅手機。
舞臺上的副校長已經接過了主持人的麥克風,做開場演講。
顧景尋看向江嶼:“手上的傷都好了嗎?”
江嶼只是敷衍地點了下頭,陷入沉默。
他發現坐在顧景尋身邊對靈力紊亂期的他來說是種折磨。
因為靈力紊亂,他對氣運的敏感度極高。就像饑餓的人更容易被美食誘惑,雖然顧景尋已經收斂得很好了,只有那麽一絲半縷的氣運洩露出來。
江嶼換了個姿勢,倚在椅背上,專注給陳簡發信息。
J:當一盤肉放在你面前,你很餓又不能吃的時候,會怎麽辦?
陳老板:為什麽不能吃?
J:有毒,吃了七竅流血終生不舉,當場死亡。
陳老板:這麽毒啊?那換一盤?
J:只想吃這盤呢?
陳老板:這不就跟喜歡的人是別人老婆一樣嗎?
陳老板:#慘,江總慘#
江嶼:……
江嶼深深覺得死黨沒有用,于是切出聊天,進了學校論壇。
論壇熱帖: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媽江大佬和顧大神坐在一起!#
#押注押注,賭他們倆會不會打起來!#
江嶼:……
他退出論壇,拿出耳機塞進耳朵,開始放大悲咒。
禿驢們莊嚴的唱經聲聽得江嶼清心寡欲,下一秒就要放下染發架子鼓立地成佛了。江嶼聽了一會兒,困倦就再次卷上來,他閉上眼睛,趁着校長在臺上緬懷追憶睡一會兒。
顧景尋穩穩坐在自己位置上,偏頭聽身後兩個人說話,感覺身邊的人忽然沒有動作了,這才微微偏過頭,看見江嶼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江嶼穿着一件翻領的衛衣,皮膚瓷釉一樣的冷白。
廣場上的熱風一陣陣,其他人在抱怨今天天氣熱,江嶼就像沒感覺到一樣,只有頭頂那撮綠毛的随風舞動,表示熱風不是繞着這位大反派走的。
顧景尋從染色的頭發上收回目光,視線掠過江嶼放在膝上的右手時,在黑色的袖口下有一塊鱗片,顧景尋迅速擡起頭,江嶼的脖頸處肌膚光潔并沒有鱗片。
現在還不到七點,天色只是暗淡了一點。顧景尋看見江嶼正前方的男生轉頭說話,對方只要稍微降低視線就能看見江嶼的異常。
顧景尋指尖動了動,伸出手扯住江嶼唯一的袖子,想蓋住那塊不小心露出來的鱗片,沒想到驚醒了江嶼。
江嶼只是淺層睡眠,緩解一下疲勞,有人一碰他的袖子,他就可以清醒過來,一把摁住伸過來的手,轉頭冷冷看過去。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江嶼的手心并不像顧景尋想象的那麽溫暖,體溫甚至是偏低的,涼涼的貼在手背上,骨節精致。
顧景尋一動不動地被他摁住:“你衣服上有一片彩帶。”
江嶼皺皺眉,拿開手,顧景尋在江嶼的注視下,并沒有立刻抽回手,而是不緊不慢地拉下江嶼的袖口,才收回手。
顧景尋拽江嶼袖子的動作太自然了,以至于江嶼有瞬間懷疑他拽的其實自己的袖子而不是別人的袖子。
而江嶼袖口幹幹淨淨,顧景尋的指尖也沒有什麽彩帶彩片。
江嶼揚起眉,一把扣住顧景尋已經收回去的手,“彩片呢?”
顧景尋從別人衣服上捏了一片紅色的彩帶放進江嶼手心,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說:“要彩帶?這個行不行?”
江嶼:“……”
誰跟你要彩帶了?
面對江嶼的眼神,顧景尋和他對視幾秒,發現江嶼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就轉過頭安靜地看向舞臺的方向,留給江嶼一個精致絕倫的側臉。
江嶼在“顧景尋無理取鬧”和“顧景尋報複他前幾天挑釁”之間猶豫了一會兒,覺得兩個選項都不靠譜。
他把手機拿出來,唯一袖口往下滑落一點,露出一點白色的痕跡。江嶼一怔,立刻拽起袖子遮住手腕。
顧景尋剛才拽他的袖子,是給他打掩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