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追你
江嶼窩在顧景尋的衣服裏,他縮得和手把件差不多大小,一手就能托起來,可以輕松蹲在顧景尋的口袋裏。
他進來坐了兩分多鐘,才意識到一件事——顧景尋還在開車,他為什麽要那麽早就蹲進來?顯得他好像很積極地要跟顧景尋回家一樣。
江嶼仰起頭,盯着口袋的出口,現在出去就要和顧景尋獨處。江嶼想起顧景尋在墓園的表白,默默蹲坐下來,他還不如就在口袋裏待着。
顧景尋的衣服上沾着淡淡的香氣,江嶼聞了聞,不是顧景尋常用的淡香水,味道聞着居然有點甜。
不過口袋裏有點潮濕。
江嶼踩踩口袋。
顧景尋的羽絨外套似乎濕了不少地方,有些是雪花,落在衣服上,被暖氣一吹就化成水。
顧景尋為了等他在墓園裏站了一個多小時,外套肯定早就濕了。車裏雖然開着空調,但是濕衣服黏在身上怎麽會舒服。
江嶼四蹄揣在身下,身上靈力運行,很快烘幹了顧景尋的衣服。
顧景尋感覺身上散發着寒意的外套重新暖熱起來,随即這種溫熱擴散到全身。
他開車的空蕩低頭看看口袋,那裏鼓起一個小包,小貔貅正窩在裏面,熱源就是口袋裏的小貔貅。
車外的雨夾雪已經轉變為冷雨,噠噠落在車窗上,越下越大。
顧景尋的手指合着車外的雨滴聲輕輕敲擊方向盤,雖然李紋的出現帶來了更多的謎團,但他此刻的內心卻奇異的安寧。
身在書中是他最大的秘密,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因為太荒謬,周圍所有人的喜怒哀樂都真實得以至于顧景尋偶爾都會懷疑這會不會是自己的一個臆想。
從墓園到錦鴻灣的公路上寂靜無人,只有他這一輛車行駛在路上。
顧景尋一路上接了三四個電話,都是催他回家的,他接了老爺子打來的電話,報了平安後挂斷電話,加快趕回錦鴻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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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景尋回到錦鴻灣的時候,已經九點多。
顧家別墅的大廳燈火通明,一大家子都坐在客廳裏。顧景尋看到這三堂會審的架勢,腳步忍不住頓了頓。
顧老爺子一直等在大廳裏,見到顧景尋回來,立刻站起來迎上去,一把抓住顧景尋的手,生氣地念叨:“跑到什麽地方去了!越大越不像話,出門也不打聲招呼。一家人找不到你急得不行,給你打電話打了半天都沒人接!”
顧景尋由着老爺子重重在他手上拍了幾下:“出門急了,還以為一會兒就能回來,結果耽誤了一會兒。”
嚴伊上來給他脫外套,摸到手發現顧景尋的衣服是幹的,她松了口氣,沒有淋到雨就好:“你今天天氣這麽差,又冷又下雨,能見度還低,這個天還出去玩。”
顧景尋比嚴伊小了八歲,嚴伊一直把這個弟弟當成兒子。
顧景尋哪能讓嚴伊拿他的外套,那小祖宗一路沒吭聲,八成在口袋裏睡着了,一會兒被弄醒之後分不清自己在哪兒,不知道會不會鬧脾氣。
顧景尋:“姐,我自己來。”
嚴伊抱起徐宣:“去哪兒了?”
顧景尋小心脫下外套,搭在臂彎間:“給同學幫個忙,就在錦鴻灣外面。因為離得近,我以為最多就半個小時。”
顧老爺子:“小薛又闖禍了?我估計是他,那孩子太皮了。”
顧景尋笑了下,模棱兩可地回答:“路上出了點意外。”
他做事一向靠譜,顧老爺子也就沒有多想,“這種節日出門要打招呼,大家都等你呢。”
“好,我記住了。爺爺,我上去放一下衣服。”
顧景尋站起身,帶着外套回到自己的房間。
顧景尋撐開口袋,江嶼果然睡着了,巴掌大的小貔貅窩在口袋裏睡得正香,肚腹有規律地起伏。
顧景尋舍不得吵醒江嶼,把衣服放在床上,熱了一杯牛奶放在保溫杯墊上,最後寫了一張便利貼貼在床頭,然後輕手輕腳離開房間。
顧家有守歲的傳統,不管願不願意,只要老爺子在家,都要在客廳裏待到十二點,陪着老爺子看完春晚。
江嶼睡了一個多小時才醒,他從口袋裏鑽出來,在顧景尋的床上呆呆坐了一會兒,又站起來在黑色床單上踩了一圈,看到床頭的便利貼落款“顧景尋”,這才想起來自己在顧景尋家裏。
便利貼上寫着:
今晚要守歲,十二點之前都要在樓下。我的房間不會有其他人進去,衣櫃的右手邊放着睡衣,浴室裏有新的洗漱用品,桌上溫着熱牛奶。
江嶼蹲在床頭看完便利貼的內容,摁開自己的手機。
現在居然已經十一點多,江嶼跳下床在衣櫃裏找了衣服,趁着顧景尋還沒有回來洗澡。
江嶼從浴室出來,坐在地毯上,拿出了李紋的魂魄。
說魂魄其實不準确,這是李紋魂魄的一小部分,可以附身在正常人類身上,操縱對方的意識,又因為分出來的魂魄只是非常小的部分,而且并不是死魂附身,只是附着在人類的魂魄上,往往難以察覺。
所以江嶼一時沒有察覺到江闫成的異常。
江嶼晃晃李紋的魂魄:“你到底是什麽人?”
李紋冷笑:“我說了,我是劇情,是命運。”
“自相矛盾,”江嶼随手抄起一只筆筒附上靈力,壓在李紋的魂魄上,“你在墓園的時候還說自己擺脫了劇情,你擺脫你自己?”
李紋被江嶼壓在桌面上,魂魄都因為江嶼的行為而扭曲。
他仰起頭,死死盯着江嶼。
江嶼:“你不說?那就挂在這裏用火烤一個晚上。反正只是魂魄的分支,毀了你也不會死。”
李紋冷笑。
江嶼撐起下颌,若有所思地盯着李紋。
這是個意料之中的硬骨頭。
李紋冷冷:“你不用想搜魂,我這種殘破的魂魄根本經受不住,你就算搜了,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李紋說得沒錯,搜魂一般只對完整的魂魄起效,這種意識的殘魂一搜就廢,撈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江嶼點頭:“你說得對。”
李紋笑起來,細長的眼尾上挑,眼睛裏釋放出毫不掩飾的惡意:“沒有任何辦法對不對?什麽信息都得不到是嗎?”
江嶼摸起牛奶杯,一邊喝一邊盯着李紋,看了一會兒,他說:“你好像特別恨我,也特別恨顧景尋。”
李紋的笑聲戛然而止。
“生活在社會上的生物都有立場,行為從立場出發,”江嶼放下杯子,“前幾天我拿到一些資料,G市和Y市這一年內大大小小出現了總共七十六起與請神相關的案件。”
江嶼打開手機,調出承海發給他的文件。
這是前幾天才發來的,承海留在G市期間一直忙着整理G市和Y市這一年內發生的所有與請神相關的案件。
因為人類的欲/望無窮無盡,每個案件單獨處理的時候,傅隐和Y市的玄武都沒有察覺到異常,畢竟前幾年流行養小鬼的時候,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比現在還多。
但當承海把今年發生的請神事件整理在一起時,異常才顯現出來——這些請神的案件都伴随着相同款式的“神像”,都經過某個“高人”指點。
“高人”的同一特點是道士,年輕,長相倒是都不一樣。
承海還調查出一點有意思的東西——顧一城用來傷害的顧景尋的那面鏡子,似乎和飾品店那面制造幻境的鏡子一個來處。
這樣一來就有趣了,李紋活了多久?
江嶼:“你其實既不想和我合作,也不想和顧景尋合作,你的目的是挑撥我和顧景尋,最好鬥得兩敗俱傷,你好漁翁得利。”
不僅是得利,還很像報複。
江嶼在心裏默默重複了這兩個字。
李紋應該是個很缜密的人才對。
他挑選江卓和顧一城,在劇情上和現實裏這兩個人在立場上與自己和顧景尋都是對立的,無論做出什麽損人利己的事情都符合邏輯。而李紋在背後操控指點,完全隐身在江卓和顧一城之後。
哪怕之後寄木偶娃娃挑釁他和顧景尋都小心翼翼沒有暴露自己。所以今天為什麽要突然跳出來?看上去像是被某種激烈的情緒沖昏頭腦了。
江嶼思考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他回頭,看見顧景尋走到自己身邊,放下一碟紅豆糕和兩塊三明治。
江嶼看一眼時間,居然已經十二點過十五分了。
顧景尋對他笑了下,站在衣櫃前換衣服。
江嶼:“……”
他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心思,一把摁住李紋的腦袋,把李紋整個壓進桌面。
顧景尋很自然地脫掉上衣,露出漂亮的肩背腰線,他聽到動靜,轉頭笑了下:“怎麽了?”
江嶼:“……我在……忙正事。”
顧景尋彎腰拿起睡衣:“好。那我去洗澡。”
顧景尋進浴室後,江嶼揉揉眉心,手邊的紅豆糕蒸騰着熱氣,江嶼沒有吃晚餐,摸起三明治慢慢吃。
他吃東西的時候總是很專注,連李紋都撂在一邊不管。
三明治似乎是現做的,面包柔軟,裏面沒有江嶼讨厭的綠葉子菜。
顧景尋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江嶼坐在他的書桌前,垂着頭吃東西,發絲柔軟地垂落下來。顧景尋坐在椅子扶手上,聲音都慢慢低下來:“太晚了,來不及給你做別的,晚上先湊活吃一點,明天做好吃的給你。”
江嶼咀嚼的動作慢下來,他咽下三明治:“我明天就走了。”
顧景尋用指尖勾了勾江嶼的手背,聲音有點可憐:“那我怎麽辦?”
江嶼手一抖,差點沒拿住三明治。
他震驚地扭頭看向顧景尋。
他是知道顧景尋會撒嬌,他也以為自己已經見過顧景尋所有的撒嬌方式,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顧景尋居然可以這麽……甜。
顧景尋好笑,他沒料到江嶼會有這麽大的反應,收回手,體貼地站起來。他又舍不得離江嶼太遠,于是只是坐在桌子邊:“吓到你了?我都說追你了。”
江嶼震驚到喪失語言編輯能力。
明明顧景尋告白之後,和他之間的肢體動作比以前更收斂,但一舉一動就是說不出來的暧昧。
顧景尋愣了好一會兒,突然扭頭悶悶笑出聲:江嶼該不會從來沒被人追過吧?
顧景尋一心的愛憐快要裝不下,又忍不住想逗他,眉眼彎彎地笑問:“所以……你今晚可以允許我跟你睡一個床嗎?”
江嶼卡機。
他默默伸手把剛剛擡起頭的李紋重新摁進桌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顧景尋(瘋狂勾引心上人)
李紋:我是來挑撥你們的!不是來吃你們狗糧的!
我回來啦!昨天布洛芬吃得太遲,起效都深夜了,腰疼的坐不住所以沒有更,今天好多了,謝謝大家的包容。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