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悲傷重複

躺在高澤懷裏，還是忍不住問一句：“你和周然是怎麽聯系上的？”

“是他，突然打電話給我，問我和你的關系。對了，你和他現在還在一起嗎？為什麽感覺你好像沒有那麽愛他？”

“誰和你說過我愛他？”

轉過身去，背對着他，不想讓他看見我略顯虛僞的眼神。

高澤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輕輕拍拍我的後背之後，起床出去。留我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想到，倘若是周然的話，一定是等到我躺夠了，他才會起來，然後兩個人共同完成早飯。只是那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一個人孤單的穿好衣服，洗漱完畢發現原來高澤已經把熱騰騰的早飯擺在桌子上。微微有一點動容，換做是誰，被別人照顧的時候都不會無動于衷的吧！

高澤是一個講究的人，雖然只是簡單的早飯，都做得非常精致，看着就賞心悅目。一下子把剛剛的不悅統統沖散。他看我吃得開心，也很得意地笑了：“若是喜歡，就常來，我每天做給你吃。”

“我得回去了，需要工作的。”

“其實安佶，如果你不喜歡和他住在一起，你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生活，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突然心裏被感動的一塌糊塗，除了周然，他是第二個說想要照顧我的人，我何德何能。

周然沒在家，可能是上班去了。

家裏有些亂，我心平氣和的一樣一樣歸攏。卻接到老張打來的電話：“你還是把周然帶回去吧，他在這我實在是不放心。”

一開始我還有點蒙，周然有什麽好不放心的，轉念一想，可能老張是擔心他不在的時候，周然和他的小男朋友出什麽事，這樣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等我到老張家的時候，看見的周然已經醉得不成樣子，瘦猴在旁邊一個勁兒的勸阻不要繼續再喝，老張急得直跺腳。“安佶，我從來沒見過周然如此失态的樣子，你到底做了什麽？”

老張這樣和我說，話音剛落，我便注意到瘦猴一臉怨念地看着我，好像周然喝成這樣子是我一杯一杯灌下去的似的。難怪老張要擔心，周然醉的不省人事，瘦猴又這樣“不守婦道”，的确是應該擔心。

我走到周然身邊，摻起他。他朦朦胧胧的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小安子，你來了啊，剛剛我還和他們提到你呢！”

周然這樣堕落下來，是不是因為我？若是因為我，我是應該為自己大仇得報而興奮，還是因為他是真心愛我而覺得心痛？周然，我們倆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今生要經歷如此劫難？

我大力摻起他，麻煩老張給我們叫來一輛車，狼狽的消失在瘦猴無力的眼神之中。他是喜歡周然的，是真心喜歡周然的，但是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周然對他沒有那種意思，那麽他的愛就是多餘，他的關心就是阻礙周然正常生活的絆腳石，那該是多麽痛苦，明明深愛着一個人，卻還是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和別人卿卿我我，和別人一起生活，一起經歷讓人羨慕的事，一起吵架拌嘴，之後又重修舊好。

所以我原諒他的非分之想。

費了很大力氣，才把周然放倒在床上，卻不經意間發現周然的眼角在淌着淚水，然後他掙紮着坐起來，一只手重重的搭在我肩膀，卻忍不住淚水又奪眶而出，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傷心。“安佶，他真的比我好嗎？他值得你不顧忌我們七年的愛情奮不顧身的奔他而去？他是不是給你施了什麽魔咒，迷亂了你的心智啊？”

我無動于衷，愣愣的看着他噙着淚水的雙眸，心中自然是五味雜陳。

周然一個趔趄，飛快的沖進衛生間，抱着馬桶嘔吐。

從卧室依稀聽見讓人作嘔的聲音，內心掙紮一陣之後，取來一杯涼開水，走進衛生間。

重新回到卧室之後，周然狠命抱住我：“安佶，你知道我有多難受嗎？你怎麽可以背叛我？你怎麽可以睡在別人的床上！”

我依然無動于衷，對于我來說，周然堕落的越是徹底，我就越會覺得開心。因為在我心裏，這都是應該的。

我起身，想要回到自己的卧室。周然用力抓住我，很大力，讓我懷疑剛剛那個站都站不穩的狀态，是不是裝出來的。

“你幹什麽啊，我要回自己的房間。”

“倘若知道我們會這個樣子，當初打死我也不要讓你自己睡一個房間。”

周然，別再天真下去了，我們倆不會因為肢體的距離而變得親密或是疏遠，當你的母親向我說出那樣的承諾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遲早有一天，我們倆分崩離析。

兩個人都安靜下來，房間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微微聽得見消音鬧鐘滴滴的走步聲。

“安佶，我的母親已經那樣了，她已經被你搞得臭名昭著，她已經因為生活作風問題被革職，也被所有人嫌棄。我以為這樣你就滿足了，我以為你會覺得大仇得報心裏很舒坦。可是為什麽那裏住進了別人，為什麽把我轟出去了？”

周然，我本不是一個心機叵測的人，也不是擅長設陷擺道的人，我是被逼的，被你的母親，活生生逼成一個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惡的人，可是有什麽辦法？你的母親買通了人，他們禍害了我姐，我姐那樣純良的一個人，就這麽被一群混蛋給糟蹋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屈辱？要不是媽媽和姐夫手疾眼快，如今的姐姐可能都已經世界的那邊了。我是她弟弟，我得多沒心沒肺才可以和你，那個女人的兒子繼續生活下去？

“我知道，你沒有錯，我這樣做也并不是朝着你，就是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辦法不想到你的母親還有我的姐姐，一旦想到她們，我便像是被人薅住頭發，用力的扥，扥得我生疼，什麽興致都沒有了。”

“可是你不愛我了嗎？”

我怕的就是周然瞪着圓圓的眼睛，認真的問我這句話，一定會無所适從。從心裏我明明白白的知道，我愛他，刻骨銘心的愛，但若是我說我愛他，那麽我之前做的一切有都是些什麽，笑話嗎？

“周然你別天真了，從你告訴我你要結婚了那天開始，我就已經不愛你，我就已經不愛你了。我們兩個，說到背叛，到底是誰先背叛的誰？到底是誰，離開了誰，讓誰一個人度過悲傷無助的五年？你知道嗎？從你的婚禮回來之後的那個晚上，我只要一閉眼，就仿佛看到你和那個女人兩個在一起纏綿的場景，你能理解那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嗎？就好像将我置身在滾燙的油鍋裏，四邊都是光滑的，我無處逃竄，而且下面還在繼續加熱。你知道想象着自己愛的人，和別人合歡，而又無能為力的時候，我是有多麽想死嗎？”

“所以，那個時候你就做好了這個打算，将來也一定要我嘗一嘗那個滋味？”

“對，我就是這麽想的。”

“恭喜你，你成功了。”

周然松開緊緊攥着我的手，一個人蓋好被子，背對着我，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