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家少爺，喜歡
阿加莎有些委屈，“好吧，那你快點兒過來和我一起用餐哦。”
修爾在原地站了片刻，最終還是冷着一張臉走過去坐下。他是真的餓了，否則才不會願意和這種話唠小姐一起用餐。
修爾竭力勸誡自己，這裏不是他的宅邸，他不可以在這裏為所欲為，應該忍讓的時候他必須忍讓。
還好阿加莎小姐雖然活潑又話唠，但是屬于貴族的禮儀和教養還是有的。整個用餐過程阿加莎基本上沒有說過話，這着實讓修爾松了口氣。
“修爾，你怎麽吃這麽少呀？你吃的東西還沒有我多呢。”午餐過後，阿加莎立即恢複了本性。
“沒有胃口。”修爾面無表情地回答。
“怎麽會沒有胃口呢？難道是這裏的東西不對你的胃口嗎？”
“不，事實上是你讓我覺得倒胃口。”修爾少爺眯起眼睛，惡劣地說道，“現在午餐時間已經結束了，你可以離開我的寝室了吧？阿加莎小姐。”
阿加莎明顯不太願意，“可是……”
修爾開始不耐煩，“阿加莎小姐，我想休息一會兒。”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哦，修爾。”
修爾看着阿加莎依依不舍地走出寝室關上房門，這才逐漸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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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爾不知道的是，阿加莎離開他的寝室以後直接去了見西娜絲陛下。
“你認為修爾這個孩子怎麽樣？”西娜絲陛下語氣溫柔地詢問。
“雖然性格惡劣了一些，但是本性不壞，長得也很可愛。”阿加莎彎眉一笑，“陛下，我很喜歡修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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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修爾對待你的态度呢？”
阿加莎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陛下，修爾對我并不怎麽友善，而且他似乎有喜歡的人了……”
西娜絲陛下眼神驚訝，“是嗎？修爾有喜歡的人了？”
“是的，那個人好像還是阿爾塔斯……”
西娜絲禁不住皺起眉頭，她打斷阿加莎的話，“我知道修爾确實很依賴阿爾塔斯，但是這種依賴并不是喜歡。”
“不，陛下，您大概還不知道吧？”阿加莎盡量用委婉的說法告訴西娜絲今天中午她在修爾寝室裏的見聞，“修爾連想到阿爾塔斯都會呼吸急促臉紅心跳呢。”
西娜絲立即追問了阿加莎一些細節，美麗的臉龐上漸漸露出凝重的神情。
“我知道了。”最終西娜絲點頭說道，“等修爾休息過後我會找他來試探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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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離開以後，修爾爬上其中一個見不到陽光的窗臺蜷縮起來坐着。他将臉頰緊緊貼在自己的膝蓋上，眼神呈現出一片木然的空白。
他後悔了，他不應該聽阿爾塔斯的話來奧爾城的，讓他待在這裏他寧願立即回去主宅開始那些繁瑣複雜的課程。
少年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他的思緒有些飄忽不定，腦海中一會兒浮現出阿爾塔斯說話時的聲音、微笑時的樣子，一會兒又忍不住開始對阿爾塔斯産生惱火抱怨的心情。
原來阿爾塔斯這麽希望他早些結婚生子嗎？修爾面無表情地想着。明明嘴上說得那麽好聽，說什麽“我想要照顧的人想要陪伴的人一直都只有您”，但是實際上阿爾塔斯根本就是恨不得立即擺脫他吧？
修爾坐在窗臺上胡思亂想了不知道有多久，直到有仆人前來敲門說女王陛下想要見他。
失神間似乎有柔和的光映照在他身上，修爾神情恍惚地擡頭，是斜斜照射進來的夕陽。
他聽見了仆人的聲音，但他只是倦怠地閉上眼睛，一個字也沒有回應。
敲門聲漸漸消失了，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當修爾覺得有一絲涼意滲入肌膚時，他聽見了輕微的開門聲。
“阿爾塔斯……”
神情木然的修爾一動不動地繼續蜷縮在那裏，只是微微睜開了眼睛，長時間保持着一個姿勢讓他的腦袋有些迷糊。
漆黑的寝室伸手不見五指，修爾怔怔地睜大眼睛，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夜晚嗎？
“修爾，是我。”
忽然亮起的燈光讓少年眯起了眼睛，他看着站在不遠處優雅高貴的女人，意識逐漸回歸腦海。
“母親大人。”
“坐在上面不冷嗎？”西娜絲緩緩走過去，聲音輕柔。她伸手想要将纖細的少年抱下來，卻被少年迅速躲開了。
修爾快速地跳下窗臺，雙腳剛接觸到地面，身體卻猛地搖晃了一下，然後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趴在地上的少年不禁有些懊惱，整整一個下午他都沒有動過，結果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四肢早就已經沒有知覺了。
“修爾！”
“不要碰我，我自己可以站起來。”
少年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雙眼的時候他費力地開始動作，過了很久才艱難地坐了起來。少年輕輕喘了口氣，潔白的額頭已經被細密的汗水打濕，他索性暫時放棄了站起來的打算，就這麽毫無儀态地坐在地面上等待四肢的麻痹感消退。
西娜絲不敢過去扶他，只能站在一旁無比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孩子，“修爾，難道你真的有那麽抗拒我嗎？”
“跟你沒有關系。”修爾冷着臉低聲說道，“我只是不喜歡別人的觸碰而已。”
“你說的‘別人’是指阿爾塔斯以外的所有人對嗎？”西娜絲開始恢複冷靜，她緩緩說道，“修爾，當初我不應該那樣縱容你的，更不應該将阿爾塔斯留在你的身邊。”
修爾霍然擡起頭，“母親大人，您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西娜絲看着少年過于強烈的反應，她心底微微一涼，緊接着不動聲色地繼續說下去，“修爾，你太過依賴阿爾塔斯了，阿爾塔斯留在你身邊會讓你永遠都不能長大，我認為你應該離開阿爾塔斯學會獨立。”
少年琥珀色的瞳仁猛地收縮，他跟西娜絲對視，盡量維持着鎮定，“學會獨立跟離開阿爾塔斯有什麽關系？阿爾塔斯只是伺候我的仆人，即使我身邊沒有了阿爾塔斯，也一定會出現其他仆人。”
“那麽就将阿爾塔斯換成其他仆人。”
“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阿爾塔斯很好，我習慣了他在我的身邊。”
“你看，修爾，這就是問題的所在。”西娜絲陛下輕聲說道，“阿爾塔斯确實很好，我當然知道。但是有阿爾塔斯在你身邊，你的潛意識會只接受阿爾塔斯靠近你接觸你，從而拒絕其他阿爾塔斯以外的任何人。修爾，你馬上要成年了，你要明白這并不是什麽好現象。”
修爾皺起眉頭，沉默不語。
“所以将阿爾塔斯換成其他仆人吧，只要不是阿爾塔斯，任何仆人都可以。”
“不，我只要阿爾塔斯！”
“修爾，任性是小孩子的特權，可是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修爾垂下視線，他無意識地抱緊自己，顏色鮮豔的眼睛漸漸變得黯然無光。
“可是，我只想要阿爾塔斯啊……”少年米分唇微張，細不可聞地喃喃。
西娜絲看着少年難得露出脆弱不堪的樣子，她壓抑住心疼的感覺，低聲問道，“修爾，你這麽固執地想讓阿爾塔斯陪伴在你身邊，可是你知道嗎，你這種近乎病态的執拗已經超過了依賴的界限，你有沒有想過……”
女王陛下輕柔的聲音宛如蠱惑，“……你是不是喜歡上阿爾塔斯了？”
……喜歡嗎？
喜歡……阿爾塔斯？
修爾迅速收斂了脆弱的神态，他眼神冷漠地看向西娜絲，“母親大人，我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麽。”
“真的不知道嗎？”西娜絲溫柔地微微一笑，“這樣很好，那麽就将阿爾塔斯換成其他仆人吧。我會為你準備一些各方面都不比阿爾塔斯遜色的仆人，屆時你按照自己的喜好任意挑選一個吧。”
修爾猛然睜大了雙眼，他瞪着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母親大人……”
“至于阿爾塔斯，你大概再也不會見到他了。”西娜絲轉過身不再看修爾，“好了，晚餐時間馬上就要到了，修爾，你是選擇讓阿加莎來陪你共進晚餐，還是選擇和我一起前去用餐？”
少年一動不動地坐在地面上，他垂着腦袋，細軟的白色發絲遮擋住了少年黯然失色的眼睛。
西娜絲陛下将剛才的問話重複了一邊，良久她才聽見修爾的回答，少年的聲音很輕很冷淡，“我不餓。”
西娜絲陛下倒是沒有強迫修爾用晚餐，得到這個答案以後她徑自離開了。
她知道修爾午餐吃得很少，現在根本不可能不餓。但是任性的孩子最終是要為自己的任性付出相應的代價的。
——既然選擇了不吃，那麽就要做好今天晚上挨餓的準備。
西娜絲陛下在離開前用複雜的眼神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少年。她不可以繼續放縱這個孩子任性了，否則這個孩子總是學不會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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