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見過大夫後給傷口塗了藥，何辰煦虛扶蘇清麒回來，恰好碰上孫趙雲和席能宋時謙。

親眼看見蘇清麒平安無事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孫趙雲放下心來，剛準備打聲招呼，何辰煦開口說道，“清麒，先坐會兒吧。”

蘇清麒點點頭，努力保持平時的樣子走到椅子前坐下，在坐下去的那一刻他明顯倒抽了口氣，眼睛嗔怪地瞪了何辰煦一眼，沒說話。

席能了然地咧嘴一笑，壞笑着拍了拍何辰煦的肩膀，給他一個“佩服”的表情，何辰煦尴尬地笑笑，坐到蘇清麒旁邊的座位上。

宋時謙的臉也紅撲撲的，想看蘇大哥又不好意思，被席能拉過去坐下，眼睛滴溜滴溜來回看。

孫趙雲的臉色很難看，從蘇清麒的走路姿勢和他跟辰煦的互動不難發現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何況，他的眼睛瞟到蘇清麒脖頸間露出的一抹紅印，拳頭握緊，不過很快，笑容便掩飾了心裏的一切。

“趙雲在這裏謝過各位在小妹婚禮上出手相助，同時非常抱歉，讓蘇公子冒險，實在是很愧疚。”孫趙雲雙手作揖，給在座的各位施了一禮。

“哪裏話，這都是意外，趙雲，你可見外了。”何辰煦笑笑，“對了，我們今日就準備回去了，你呢？”

“呵呵，是該回去了。”孫趙雲也知道禮數，看着妹妹嫁到魏家，自己自然要回去了。“一起吧！”

“嗯。”何辰煦點頭同意，臉上帶着笑，心裏卻總有種怪怪的感覺，自從到了孫家，可能是因為陪兒子和清麒的原因，很少找趙雲喝酒聊天了，每次跟趙雲說話時總覺得他在掩飾什麽，難道是自己想多了？趙雲從小就是個城府深的，他也知道，但是相處起來他并沒有不舒服的感覺，可現在，是自己的問題麽？

蘇清麒坐在椅子上非常不舒服，漸漸地他感覺有一道視線在盯着自己看，他本能地看了過去，孫趙雲？他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脖頸，吻痕！尴尬的同時冷冷地看了孫趙雲一眼，警告他注意點，蘇清麒是個既聰明又敏感的人，所以，他早就知道孫趙雲對着自己是個什麽心思，既然他沒有挑破，也沒做什麽過分舉動，他也沒必要弄得辰煦難做。

吃過早飯後跟魏家的人打過招呼後，孫趙雲帶着馮于馨，何辰煦等四人和小石頭便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這一路上倒是風平浪靜，很順利地回到了孫家，衆人也沒久留，家裏的生意還在擱置着是時候回去打理了，孫趙雲倒是沒多做挽留，很爽快地把衆人送到了門口。

“辰煦，席将軍，蘇公子，時謙，你們一路順風，過年後有機會我會去家裏拜訪的。”孫趙雲拱手，向衆人道別。

“好，那我們可就等着你過來啊。”何辰煦點點頭，“一個人在家多照顧自己，別總是忙生意。”

用拳頭象征性地捶了何辰煦的肩膀一下，大方地笑了笑，“那明年拼酒，應戰麽？”

“哈哈，當然應戰。”

兩個男人含笑對視，心中的那些小心思都在風中飄散了，留下的仍是兄弟之間的誠摯情誼。

在上馬車的最後一瞬間，孫趙雲望着蘇清麒的背影，好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狠狠攥住自己的心，悶疼悶疼的，那力量一點一點地加大，全部氣息都積聚在胸腔內，又一絲一絲地抽離，馬車消失于視線內，他呆呆站着，孤零零一個人，秋風吹過夾帶着泛黃的枯葉，揚起長發，衣袂翻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只有他了，只有他了，輕輕嘆口氣，良久，轉身回府。

第三天的下午，馬車終于到達了鎮子上，聽着外面熟悉的叫賣聲，蘇清麒竟生出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那是一種歸屬感，幸福感，他揚起眸子看着坐他旁邊的男人，懷裏抱着他們的兒子，低頭淺笑，那笑容仿佛是早春的第一縷陽光，就那一刻，整個世間冰雪融化。

“少爺，你們回來了！”宏子老早就在門外等着了，看見主子們回來，心裏很是激動。

“嗯，這兩天有什麽事麽？”何辰煦将小石頭抱給一旁的奶娘，邊走便問。

“哦，對，凝萱小姐回來了。”宏子想了想，回答道。何凝萱是何辰煦三叔家的女兒，性子極開朗活潑，喜歡到處游歷，年前的時候就出去了，現在到年底了，也是時候回來了。

“清麒，是四叔家的女兒，何凝萱，從外面回來過年的。”何辰煦說道。

“嗯。”蘇清麒微微點頭。

“對了，席将軍，從京都過來一封信是給您的。”宏子從袖子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席能。

席能疑惑地接過信打開看了看，一攤手，“我家老頭子催我回去呢！”

何辰煦問，“什麽時候？”

“估計好幾天前了，我今兒就得走，老頭子脾氣大，肯定在家坐着等我回去挨揍呢！”席能看着身邊的宋時謙，又對何辰煦說道，“辰煦啊，我想着，帶時謙回去。”

“啊？”何辰煦驚訝，看看宋時謙又看看席能，又問了一句，“帶時謙回去過年？”

宋時謙還是第一次從席能嘴裏聽到過自己的名字呢，乍一聽怎麽覺得那麽別扭。

“嗯，是的。”席能認真地點點頭，然後瞅着宋時謙等他說話。

“表哥，我跟席将軍約好了。”宋時謙說道，臉上淡淡地紅。

何辰煦這時候也明白了，難怪平時看他們兩個走的近，原來是這樣，他點頭，“嗯，記得給姨夫姨母說。”

“嗯，知道了。”宋時謙回答。

席能做事的效率依舊很快，沒一會就收拾好牽着黑雲出來了，宋時謙也簡單地帶了一個包袱，何蘇兩人将他們送到門口。

席能将宋時謙抱上馬，自己坐到宋時謙身後，向送別的兩人揮了揮手，“後會有期！”

堂弟去席能那裏何辰煦倒是十分放心，擺擺手，“後會有期！”

席能體格較之宋時謙大了許多，從後面看宋時謙被完全包裹住了，受不到一點風吹，“駕！”馬應聲躍起，不愧是上過戰場的馬，兩人一馬很快就消失了，只剩下灰塵在空中飄散。

“我們回去吧。”何辰煦輕攬蘇清麒的肩膀，并肩走去。

回到院子裏還沒坐下來，又有一個不熟悉的面孔進來了，看穿着應該是哪家府裏的丫鬟，那丫鬟經通報進到房間裏，看着何辰煦蘇清麒兩人，臉上浮起笑容。

“見過何少爺！見過何夫人！”丫鬟先是叩頭叫人，說罷後又看着蘇清麒，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蘇大少爺，您還記得我麽？”

蘇清麒微微蹙眉，不解，轉過頭去看何辰煦，這是哪個？

何辰煦也是一臉迷茫，問，“你是？”

“何少爺，我是蘇府的丫鬟，小桔。”丫鬟禮貌地笑笑，“何夫人未出嫁時是我們跟着的。”

蘇清麒搖搖頭，表示不清楚，沒有任何印象。

何辰煦也知道，如今的蘇清麒頂得是原來那人的身體，關于以前發生的事自然是不了解。像借屍還魂此類不符合傳統觀念，像是天方夜譚的事情是一定不能透露出去的，一定要保守秘密，想到這裏，何辰煦回憶當初第一次見面蘇清麒就将事情本末告訴自己，那種敢于一搏的魄力當真讓自己佩服，無條件被清麒信任的感覺也讓他歡喜。

不過據他所了解的，原來的蘇清麒在家根本就不受寵愛，怎麽蘇家這時候派人過來了，成親後的第三天那邊連個音兒都沒放出來，還以為蘇家徹底将人給何家了呢。

“所以你過來是有什麽事情麽？”蘇清麒淡淡地問道，要不是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他倒是真想不承認有這層關系。

“夫人讓我過來請您回家看看兄弟姐妹們。”丫鬟規規矩矩地回答道，心裏默默想着，不愧是攀上高枝了，連說話拿捏語調的功夫都學會了，看起來還真像個富貴人家的大少爺呢，變得倒是真快，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都不敢認，日子過得好了好模樣也顯現出來了，也不知道夫人他們看見了會怎麽樣。

蘇清麒想了想，“你先回去吧明日我就回去看看。”正好查查這副身子的主人到底怎麽死的，了卻這個疑點。

“是，少爺！那小桔就先走了。”小桔又施了一禮，出去了。

何辰煦覆上蘇清麒的手，“據說原來的蘇清麒在家中地位極低，生存環境很是艱辛，因為叔母掌權的原因，平日裏連下人都不如，這次他們無緣無故讓你回去，必定不是什麽好事。”

蘇清麒将頭靠在何辰煦肩膀上，閉着眼，輕輕開口道，“沒事，我應付得來。”趕了一天的路，現在有些疲倦了，腦袋裏混混沌沌的。”嗯，明天我陪你去。現在什麽都別想，休息吧。”何辰煦将疲憊的愛人抱起來走到床邊，把人放下後蓋上被子，在他額間輕輕親吻一下。

半眯着眼，蘇清麒仰頭回應這個吻，很快，阖上眼睛，氣息變得綿長，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