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南诏
南诏古國……一個突然強大繁榮,又突然沒落消失,充滿神秘色彩的國家,盧栎在書上看到過。
不管哪一本書,提起它的名字,字裏行間都充滿了敬畏,向往,以及無法抑制的好奇心。
“南诏古國,”盧栎目光清澈,“我記得它的位置應該是在大理?”
“嗯嗯沒錯!現在的大理,就是以前南诏的地盤!”沈萬沙吃完花卷,拍拍手拉凳子坐的離盧栎更近,聲音有房間壓低的興奮,“南诏古國三百多年前突然出現,氣勢驚人,不足百年發展就令人側目,甚至我天朝上邦都要折節下交,歷史上沒有一個國家比他們崛起的更快,更燦爛。然而很遺憾,與它閃電一樣崛起速度相匹配的,是它比閃電還快的墜亡,明明一切正好,國內成就斐然,向四周擴張腳步也按步就班,突然間,皇室就遇到危機,底下人造反,整個南诏沒有人能力挽狂瀾……”
盧栎看到南诏國相關信息時也覺得很奇怪,按記載,南诏創造了非常多的財富,不僅僅政治文化,民間工藝,傳統技藝,簡直百花齊放,整個國家達到一個非常高的高度,而且還在穩步上升階段,國泰民安,非常健康,造反簡直來的毫無道理。而其皇室之前那麽厲害,怎麽別人一造反一點招都沒有,好像所有強大睿智都是假的一樣。
“為什麽呢?”他下意識問出來。
沈萬沙捂着嘴嘿嘿的笑,笑完看了看四周,悄聲說,“是因為南诏古國有一位非常厲害的國師。”
“國師?”盧栎眼睛睜大,封信迷信?
沈萬沙一臉篤定,清秀小臉上滿是崇拜,“那是個非常非常厲害的國師,聽說不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還能和死人對話,能預知未來!”
“他蔔卦蔔出南诏有帝星現,将要開創一番事業,就找了過去,但也說明,南诏國運只有兩百年,兩百年後,必會一夕跌落,一無所有,此乃天命。果然如他所言,正好兩百年,南诏國就滅了。”
盧栎覺得把一個國家滅亡的原因歸結于‘預言’很扯,但沈萬沙這麽神神秘秘的表現,他不配合一點太傷人心,“……是嗎?”
“自然!國師還說,天命不可違,但天命有轉機,南诏國的公主會傳下天命血脈,只要這條血脈得以保存,會出現一個身帶印跡的天命人,這個天命人若能找回南诏傳承聖物,就能恢複國運,不但能重建王朝,還能一統天下!”
沈萬沙說到這條時很有些擔憂,“我們大安不小,但周遭遼,回鹘,西夏,吐蕃,大理也不算小,前頭一些年咱們大安皇帝……呃,沒那麽出色,若不是平王四處征戰,以天生帥才,武力威懾,新帝登基又處處放手讓平王發揮把他們打怕了,咱們現在可太平不了。”
“好容易穩定下來,可以休養生息培養人才富國強兵,”他幽幽嘆了口氣,“這南诏的事要鬧起來,恐怕會引來大麻煩。”
盧栎雖然不認同封建迷信,但他不能否認很多時候當權者就是憑這一套,手段齊出收攏人心,而且古人信因果,信天和,真有玄而又玄的東西,恐怕也逃不了思想束縛。
“天命人有什麽印跡?南诏聖物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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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萬沙搖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盧栎忍不住笑了,“你從哪裏聽到的消息?怕是騙人的吧。”
“這絕對是真的!知道這個的人很少,我還是偷聽我娘……偷聽大人物說話,才知道的!”沈萬沙握着拳,非常認真地看着盧栎,捍衛他消息的正确性,“你別不當回事,沒準現在天底下好多撥人找這個呢!”
“好吧。”盧栎喝完杯裏的茶,“你說的這些消息确實很神秘,可能對大安也有一定的危險性,但與我們有什麽關系?或者說,他對我們現在的案子有什麽影響?”
沈萬沙跳起來,“影響大了!”
他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南诏國最後一共有七位公主,有兩個國破時就死了,沒有後代;有兩個早早嫁了人,一個第一胎時難産而死,一個倒是生了一兒一女,可國破時一家人一起喪了命;有一個出了家沒有子嗣;有一個倒是嫁的好,也過的好,有孩子,可她的孩子血脈不豐,幾代單傳後死絕了;只剩下一位公主,這位公主名叫朵敏,性子叛逆,十六歲時和人私奔,蹤跡全無。”
“我之前看過縣志和相關記載,聽過故事,到這裏又好奇,聽當地人講了很多事。小栎子你不知道,這個朵敏公主,很可能就埋在附近!”
沈萬沙激動地指手劃腳,“當年朵敏公主看上了一個異族男人,那男人來歷不明,南诏皇室不允婚,她幹脆就跟人私奔,一路往北逃亡,專挑邊境線走,最後大概就在吐蕃與蜀地交界地定居。朵敏再怎麽說也是公主,就算私奔,也帶了不少好東西,有些用不了的,就随着她的死做了陪葬,而朵敏公主的墓,據考察,很多猜測是……就在附近!”
……
兩個少年說話時,趙杼一直面色微沉,沉默不語。房頂上的邢左小聲與洪右咕嘀,“柴郡主家的小郡王很厲害嘛,知道的不少啊!”
盧栎看着沈萬沙非常豐富的面部表情,終于明白了他想說的點,“你說摘星提及,趙杼曾陷在裏面的,是朵敏公主的墓?”
沈萬沙立刻點頭,“我的消息途徑雖然隐秘,但我能知道,有些個別人肯定也能知道,別人要看過我看過的書,想到這裏很正常,小栎子,那個墓地,你不去,別人也會去。去的越早,得到有用信息的機會越大。”
“怪不得你要跟着去……”
盧栎索性起身,“我們現在就走吧。”
沈萬沙脆脆答應一聲,一邊跟着盧栎往外走,一邊拽了他的胳膊,“其實我知道的更多,我說給你聽啊……”
“先等等,”盧栎回頭看了看趙杼,“趙大哥,可把摘星綁好了?”小偷的技能總是很厲害,他擔心一個不慎摘星跑了。
趙杼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他跑不了。”
盧栎放心了,三人一起往西邊走去。
路上趙杼在想,要不要帶盧栎去墓地。
他來這裏的确為了那座古墓,沈萬沙的消息還算不少,但他們并不知道,此消息被一個江湖人分別賣給了幾國細作,不管是真信此事,還是想借機生亂的,都會願意插把手,把事情攪渾。
大安好不容易得以休養生息,皇上不想看到不利場面,而他自己,也不喜歡這樣的打架方式……
他潛進古墓去過,墓地很大很隐蔽,內裏華麗非常,可他總覺得有種莫名的違和感。他在最終主墓室裏見到兩具遺骨,盧栎會驗屍,不知道會不會驗骨?如果能知道主墓室葬的是什麽人,那麽這個古墓真假,有何意圖就一目了然了。
可古墓機關處處,而且這樣的秘密,是否需要讓盧栎這樣天真的無關少年知道?
他怎麽看死的那五人怎麽像西夏軍隊的探子,附近有西夏的人,肯定還有旁的人,他們三人這麽大剌剌去,目标也太大了些……
趙杼最終決定不帶他們去古墓,至少不是現在。所以三人路線走的很偏,走了很久,直到大鴉口,也沒找到什麽痕跡。
大鴉口風很大,各種痕跡很多,非常複雜,基本不具有參考性。沈萬沙說了很多有關大鴉口的詭秘傳說,盧栎仍然覺得定是因為自然地理原因,這裏才很危險。
他沒有武功,不打算冒險充英雄,這大鴉口底下有什麽,還是要捕快們去查實,自己這小身板就算了,所以他無視了沈萬沙各種含有暗示的好奇話語,硬生生扯着沈萬沙的胳膊,把他拽向東側。
漸漸的路開始變平,不再那麽難走,只是連綿的土坡和不遠處高聳入雲的山脈讓人稍稍有點壓抑。
盧栎宣布休息。
沈萬沙長長嘆氣,一臉遺憾,“好累啊……什麽都沒碰到。”
盧栎神色很自然,“辦案是很辛苦的,有時數十甚至十幾次無望,才能迎來一點點線索。”
沈萬沙歪着頭,眸色略安靜,“張猛崇拜他爹也不是沒原因啊……”
“做這一行,要非常非常有耐心。”
兩個人都沒武功,走的很輕,聊了幾句沈萬沙就不說話了,有點蔫地靠在樹幹上休息。
盧栎問趙杼,“你累不累?”
趙杼沒說話,回了一個‘你在侮辱我嗎’的眼神。
盧栎:……好吧,你不累。
“今天走的足夠遠了,如果一會兒仍然找不到任何線索,我們就換條路線,往回走吧。”盧栎看了看四周,略有些迷茫地看趙杼,“不過我好像有點迷路,你知道怎麽回去麽?”
“蠢。”趙杼非常明确地笑話了盧栎一下,才道,“我當然知道。”
“那就好。”盧栎沖他挑了下眉,略有些不悅。心說叫你來就是讓你幹這個的,不過是個保镖,神氣什麽……
盧栎目光不怎麽友好,趙杼輕啧一聲,明顯也不大高興,兩人便彼此對視,玩着氣勢比拼,看誰能用視線殺死誰,誰會認慫。
氣氛正熾時,突然一聲嫩嫩的‘嗷嗚’,拉回了他們的注意力。
轉頭一看,沈萬沙正興奮的沖不遠處的一只白毛團子招手,嘴裏啧啧有聲,“來來,過來,我今天帶了肉幹,過來都給你!”
盧栎一怔,原來是那只白色小狼啊。
白色小狼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朝這邊走。
等走近了,沈萬沙看到它嘴裏叼着一塊骨頭,聲音更加輕快愉悅,“哇你給我們帶了禮物嗎?真乖,少爺今天帶了足足的肉幹,你過來就給你喲……”
小狼不肯再靠近,沈萬沙索性把肉幹扔出去,但他扔的不太遠,小狼若走近,他沒準能摸上一摸。
小狼警惕很高,跑是跑過來了,不過非常迅速的放下了嘴裏叼着的骨頭,同時把肉幹叼起來就跑。大約是因為有過喂食之舉,小狼對他們的警惕心并沒有特別強,跑到一個它認為安全的距離後,就停了下來,嚼着肉幹享受美味。
沈萬沙沒有摸到小狼很不開心。他把小狼丢地上的骨頭拿起來,頓了一頓,得意的沖盧栎晃,“這是它的玩具,等一會兒我用這個引它,一定能讓它同我玩!”
盧栎看清沈萬沙手裏的骨頭,面色突然沉了下去,聲音嚴肅,“我建議你把那個放下來。”
“為什麽?”沈萬沙眼珠子一轉,好像明白了什麽,緊緊抱住骨頭,“我知道了!你想把骨頭搶過去,自己逗小狼玩!才不要,我今天才不要輸給你!”
盧栎嘆了口氣,“沈萬沙,那根骨頭,是人類的胫骨。”
“人的……骨頭?”沈萬沙僵硬的低頭看了眼骨頭,突然像着了火似的把它丢開,喊着娘就跳起來了,“這這這是人的骨頭?小栎子你別別別吓我!”
盧栎非常遺憾的點了點頭。
沈萬沙立刻解開外裳脫了,末了還用衫子一個勁擦手,“娘啊太吓人了,我竟然摸了死人的骨頭!”
盧栎站了起來,拿起那截骨頭,看着不遠處的小狼,“趙大哥,你能追上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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