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計秋尚還不知道這邊世界中發生的事情, 雖然猜測過穿越出現“意外”的原因,但也還沒有聯想到此世未來中去。

公寓之中。盡管中間夜鬥做出了很多不靠譜的事情,但森川咲子對于他這麽快就查找到了有關“森神會”的貓和少年感到非常高興,而至于收留這一對“無家可歸”的組合的提議, 森川咲子倒是沒有十分幹脆就這樣答應下來。

“這樣真的好嗎?”森川咲子相當猶豫:“哥哥在臨走之前囑托過我, 不要和‘夜談會’裏面的成員透露關于自己的消息, 那一人一貓真的沒問題嗎?”

“可讓你去查‘森神會’消息的不也一樣是他嗎?”夜鬥倒是看得很透徹:“線索都到了手邊, 你就要将他們這樣白白放跑嗎?他是讓你小心,但不是讓你慎重到沒有作為,更何況不還是有我嗎?”

夜鬥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森川咲子最終還是允諾了下來。不是夜鬥的承諾起到了什麽作用, 她只是不想将哥哥交給她的第一件事就這樣辦砸。

……

“請進。”佐藤慎一郎為幾人在前方引路, 這是一座有着兩層高建築的長屋, 玄關處安裝着可供推拉的門扉, 一路行來的巷子中擺放着幾盆剛剛澆過水的盆栽花, 綠色的藤蔓爬滿了木格子的隔離牆, 進入以後是一個不大的庭院, 一條石子路直達大門, 提供雨水流通的陰溝板隐藏在院牆下,東北角的方位栽種着紅色的南天竹, 此物有寄托人們美好希望之意, 在這一代的人家中倒是很常見。

佐藤慎一郎的狀态在這幾天裏并沒有變得更好, 他似乎更為憔悴起來, 就像是強打起了精神, 來為這幾位重要的客人迎接。一個小孩子的身影在二樓的門簾後偷偷觀望。在他的身後, 有另一道女性的身姿若隐若現。

計秋沒有上前,也沒有對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報以回應,他停住了自己的腳步, 像是看見了什麽很值得觀賞的東西,他專注觀察了一會,而後才笑着感嘆了起來:“好大一棵樹啊!”

佐藤慎一郎聽見了這句話,他先是有些疑惑地沖着那個方向看了看,然後才迷惑道:“我們家并沒有種樹啊。”

計秋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搖了搖頭:“尊夫人已經過來迎接我們了,佐藤先生不先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佐藤慎一郎看了看自己請來的這位據說很厲害的除妖師,還有他肩上眯着眼睛懶洋洋的像是狐貍的動物,知曉像是他們這樣的人,很可能可以看得見一些平常人見不到的東西,他也只好将自己的滿腔不解收回了心裏,幾步走到一位女子身前,語含複雜之意道:“清水……”

“這是我的妻子安井清水,” 佐藤慎一郎為計秋介紹道:“這邊是我的孩子弦一,今年九歲,剛上國三。清水,這位是我一位老友的孩子,這一次是聽說了我們的事情,過來拜訪看望我們一家的。”

像是真的相信了自己丈夫的解釋,這位清水夫人笑容溫婉地接待了計秋和他的那只狐貍,她的身形豐腴,笑意溫柔,面上臉色紅潤富有光澤,一雙眼睛也像是蘊含了靈氣一樣明亮有生機,她為衆人端來和果子和清酒,一點也看不出來,這是位曾經瀕臨死亡的絕症人士。

計秋沒有品嘗這些食物,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清水夫人,像是看出了什麽,沖着佐藤慎一郎點了點頭。這中年男人神情一僵,借口讓妻子帶着孩子出了廳堂。

他也不開口說話,只是将酒水往口中倒,人是沒醉,但似乎就這樣醉下去才更好。

“想必你已經看出來了,”計秋也不繞彎子,淡淡說道:“你的妻子仍然還是你的妻子。”

“是這樣沒錯,”佐藤慎一郎苦笑起來:“要不然我也不放心将弦一仍然放在她的身邊。”

“所以你懷疑她是被什麽不好的東西俯身了,會在夜晚作祟。”計秋斂下眉目:“于是你找到自己的關系,聯系上曾經給朋友做過法事的神社,神社的主持因為有事去參加一場法會,但他的弟子給你介紹了除妖師,所以這任務就交到了我的手上。”

“不錯,”佐藤慎一郎點了點頭:“不知道這位除妖師大人……”

“你可以叫我‘除妖師森’。”計秋表明了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的名字。

佐藤慎一郎也沒有對這個名字表達什麽疑問,他轉變了自己的話語:“那麽,森大人,不知道我的妻子,是有什麽怪祟在纏着她嗎?”

“這一點,”計秋回想起了自己方才在庭院中見到一幕,面上浮現出一抹奇特的笑意來:“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

佐藤慎一郎面露愕然。

……

人類是見不到妖怪的。當然,除開那些身體裏擁有着奇妙力量的人。但是,佐藤慎一郎并不是擁有這種資質的人,他只是一個十分普通的人類,過着和其他人沒多少差別的平凡的日常,盡管他後來的幸福變成了不幸,選定要走過一生的伴侶卻即将要離他而去。

“你已經有辦法打破這種秩序了嗎?”狐之助又一次跳了下來,狐臉之上一片嚴肅地問詢道。

“只是一個小小的嘗試罷了,”計秋搖了搖頭:“我還不能夠去挑戰這種定下了一個世界‘常識’的‘規則’。”

“那你要怎麽讓那個人類‘看見’?”狐之助有些想不明白。

“你看過電影嗎?難道電影裏面的故事都是正在發生的真切的劇情嗎?”

“你是說……”狐之助反應過來了。

“我是不能讓他看見。”計秋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但是我可以取一個巧,讓他看見我所看見的東西,這樣一來,不也就相當于他可以‘看見’了嗎?”

狐之助明白了過來。對這種繞着彎的方式它有些感嘆。雖然這樣說起來容易,但是從前真的沒有人想要這樣做過嗎?現代社會裏發展出來的照相機和手機不也一樣可以留印下圖片和影相嗎?那麽為什麽妖怪的存在還是不能夠為普羅大衆們所知曉呢?

那是因為他們做不到。他們的水平不夠。不管是在科技上,還是在神秘學上,兩方之人的能力都無法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這個人卻可以做到,這不就就顯現出了這個少年的強大之處了嗎?

“真想看看,你的腦子裏是怎麽知曉這些你不應該知道的知識的。”狐之助雙目炯炯,十分感興趣起來。

“我也想知道,”計秋同樣回複過去:“你這時之政府制式式神的身體裏,潛藏着的,又是來自何處的幽靈?”

狐之助身體一僵,這家夥已經看出了它一部分的真實嗎?也是,他在陰陽道上的造詣它還沒有看到過可以與之相比的人,這具式神的身體和自己的靈魂并不搭配的真相估計也不難看出,和那些時之政府裏只是吃着公家飯的工作人員不一樣,他是因為自身的能力而強大,就算當初沒有成為審神者,估計一樣也可以搞出不小的事情。

狐之助嘴硬起來:“呵呵呵呵,有本事你來猜呀!”

這兩人陷入了日常試探的對手戲裏。

鶴丸國永隐身在計秋的身後,他松開了搭在刀柄上的右手,将自身從進入這庭院以來一直緊繃的心神也稍稍放松了些許,或許審神者大人既神秘又強大這一點也沒什麽不好,雖然這樣他們這些刀劍可以展露自己能力的地方少了些,但是……鶴丸國永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感覺到一陣的安心來!

“這可真是,失職了啊!”鶴丸國永在內心深處默默對自己說。他微微側過頭去,可以看見,風從庭院中的那顆大樹之中穿行而過,無數的葉片嘩啦啦作響,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的聲音嘈雜鼓沸,這一小片的居民的居所之中,竟像是一下子擠進來了幾百上千人。忽而,離得房屋最近的一顆樹上垂下來的果子一樣的東西像是感覺到了鶴丸國永的注視,它突然轉了個身來,顯露出一張娃娃一般憨态可掬的臉,塗抹得紅紅的臉頰,小小的嘴,感受到了鶴丸的目光,它露出了無比喜悅的神情。

“咯咯咯咯——”這張臉歡悅地笑了起來,聲音竟一時将其他的各種腔調全部壓了下去,就像是在耳邊響起的一樣,這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叮——”是茶杯落在茶盞上的敲擊聲,鶴丸整個人像是從幻象之中清醒過來了一樣,他手中的長刀已經被拔出了一半,身形也是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态,他目光一轉,看見計秋和狐之助正安坐在方才的位置上,那之前的争執試探也早就已經結束了,方才的敲擊好似只是審神者大人放下茶杯之時無意中發出的聲響,連狐之助也沒有看他,正在津津有味地将一種粉紅色的和果子挑出來吃掉。

其他的狐之助大都喜歡油豆腐之類的東西,這一只卻更喜歡草莓大福這類的甜品,沒有大福,草莓味的和果子也還不錯。

“這次……是真的失職了。”居然還要審神者大人來拯救自己,鶴丸國永面上笑容苦澀了起來,喃喃自語地将這句話再一次說出,心中湧現出羞愧。

“要等到晚上嗎?”狐之助不忘擡頭問道。

“嗯,等到晚上。”計秋重複了一下時間道。

“為什麽不現在開始呢?”狐之助歪頭疑惑。

“大概,”計秋想了想,才露出一個惬意的笑:“或許是晚上的時候會更好看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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