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七十七個
有了充沛的藥材打底,張靈康又不吝惜靈丹妙藥,牛氏眼看着一日日好了起來,尤其是失蹤多年的兒子回到了身邊,女人的精神氣一下子好了許多。
不過到底是虧損的嚴重,即使一個月後她已然覺得自己好全了,張靈康也還是讓她每日喝一次藥湯。
老了老了,牛氏倒是越發像小孩子了,每次都要騙着哄着才喝得下去,張靈康十分無奈,但每次都耐心的很,總能哄得牛氏開懷。
溯遠在旁邊看着倒是覺得驚奇,大概他從未體會過父母親情,所以很難體會這種感覺。
這一日,牛氏總算是乖乖喝了藥,吃着蜜餞,一邊拉着兒子說話:“這些年他們都說你不會回來了,但娘卻不信,康兒答應過我的,說會安全回來,娘就知道,你是不會騙我的,哼,那些個人就是見不得我好。”
張靈康放下藥碗,笑着點頭說道:“可不是,兒子不過是在外多游學了幾年,他們故意這麽說,是想要氣娘呢。”
牛氏也覺得是:“就是眼饞咱家的房子,我知道。”
說着說着,牛氏忽然神神秘秘的拉着張靈康往屋子裏頭走,故意壓低聲音避開門口的溯遠,說道:“兒子,你放在家裏頭的銀子都還在呢,放心,沒讓人搶走,娘都給你留着呢,娶媳婦的聘禮都有了。”
原來牛氏房間的最內側,放恭桶的下頭一塊青磚被挖空了,下頭藏着一包銀子,就是當年他留下來給牛氏備用的。
張靈康這時候才知道,為什麽有王旭魁的照顧,牛氏這些年還活的這麽累,他只覺得心頭發酸,緊緊握着牛氏的手叫了一聲娘。
牛氏卻樂呵呵的說道:“你別怕,有娘在,誰也不能欺負了你,咱以後娶一房媳婦,生幾個孫子,娘下了黃泉,也算是對得起你父親。”
張靈康忍不住想到另一個世界的親生母親,也許比起血脈親緣,這種母愛才是難得。
張靈康拍了拍牛氏的後背,說道:“娘,你無須擔心這些,兒子有錢,你看。”
張靈康手心一翻,一個碩大的金元寶就出現在他手中,燦爛的金色看的牛氏幾乎眼花,她忙不疊的說道:“你哪兒來的金子。”
張靈康只好說道:“娘,你忘記我是幹什麽的了?銀錢來得容易,咱們家不缺錢花,你想買什麽就買什麽,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兒子有錢。”
多麽低俗暴發戶的話,卻成功得到了牛氏的歡喜,她樂呵呵的說道:“哎,康兒有出息了,村子裏那麽多小夥子,就咱們康兒最出息。”
張靈康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帶着牛氏去明城溜達了一圈,還帶上了牛家母女,大手大腳的架勢吓得牛嫂子滿頭冷汗,這位大表弟不會把家底都霍霍了吧。
張靈康完全不知道她的擔心,看了一眼牛平安,還說道:“去拿一些小姑娘穿戴的出來。”
牛嫂子一看又是金又是玉的,連忙說道:“靈康表弟,這也太貴重了,小孩子哪裏用得着這些。”
張靈康笑了笑,說道:“這些年多虧了嫂子照顧我娘,這點可抵不上謝意,将來平安出嫁,我還得添份嫁妝。”
牛嫂子還要再說什麽,牛氏卻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說道:“去挑吧,別客氣,靈康有錢着呢。”
只是說完這話,回轉身卻低聲對張靈康說:“雖說是你舅舅家,但你可得給自己留着點。”可見老太太嘴上客氣,心裏頭可心疼着呢。
張靈康心中覺得好笑,只能安慰老太太別擔心。
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選着,倒是顯得溯遠格格不入起來,張靈康笑着走過去,不露痕跡的捏了捏他的手,原本緊繃着臉的溯遠才柔和了一些。
沒等牛氏和牛家母女選好,外頭卻進來兩人,前頭的一臉倨傲,穿着十分正式的道士袍,後頭的倒是謙遜一些,但眼中不難發現傲慢。
張靈康掃了他們一眼,并不放在欣賞,倒是溯遠冷冷的瞥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進來的兩個人如臨大敵,暗怪自己沒打聽清楚就貿貿然的上門,原以為是個跟王旭魁修為差不多的,現在看來,是他們錯估了。
天師道中一向都是弱肉強食,溯遠來了個下馬威,這兩人倒是收起了慣有的高傲。
這時候掌櫃的匆匆走出來,恭敬中帶着幾分谄媚的說道:“什麽風把二位道長給吹來了,多寶閣可是蓬荜生輝,道長,您可是要上二樓看看好玉?”
道人卻掃了一眼旁邊的是三個女人,出乎意料說道:“有沒有紅寶石的頭面?”
多寶閣的掌櫃雖然覺得奇怪,卻并沒有多想,說道:“自然有的,道長稍等。”
過了一會兒,果然拿出一套華貴非常的頭面來,這可是多寶閣的鎮店之寶,像是張靈康這樣的一般客人,他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
那道人卻只是略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裝起來吧。”
等裝好盒子出來,那道人卻說道:“給那邊的老夫人送過去,算是貧道贈予的見面禮。”
這套紅寶石的頭面就值一千兩,這位道長的手筆不可謂不大。
牛氏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朝着兒子看去,卻見張靈康微微點了點頭,她也就順勢收下來道了聲謝。旁邊的牛嫂子卻心驚不已,那可是一千兩的東西,說送就送了,如今她算是知道這位天師表弟的不同之處。
見他們收下了禮物,那道人心中一喜,走到張靈康面前拱手說道:“兩位道長風度不凡,在下心生向往,不知可否一敘?”
張靈康微微挑眉,牛氏卻以為猜到了什麽,笑着說道:“有你嫂子陪我呢,你去吧。”
這兩位道人選擇的地方并不遠,就在對面的茶樓裏頭,進了雅間,說了一些客套話,那道人就迫不及待的問道:“聽說張師兄當年也是我們明城天師府的人?”
張靈康也不在意他的試探,笑着說道:“不錯,我與王旭魁是同窗好友。”
看似平淡的話卻讓對面的人心中一驚,王旭魁的好友,怎麽樣也得三四十歲了吧,但眼前的人看起來也就是二十左右,他為何這般年輕。
但他們不敢直接問,只好旁敲側擊。
倒是溯遠不耐煩起來,冷冷開口打斷了他們滔滔不絕的話:“有話就直說,兜什麽圈子?”
他話很不客氣,對面的人眼中惱怒之色一閃而過,卻不敢真的如何,只好說道:“我們确實是有事相求。”
道人長長嘆了口氣,說道:“前些年戰亂不停,什麽鬼魅魍魉都出來了,偏偏天師道損傷慘重,心有餘而力不足。偏偏最近臨安城出現了怪事兒,若是處理不善的話,明城也會收到波及,畢竟兩地距離的也不算太遠。”
要說起來,臨安确實是一個倒黴的地方,雖說是魚米之鄉,但戰亂的時候也成了兵家必争之地,誰從那兒過都得刮一層地皮,那兒的老百姓活的還不如北方。
最為喪心病狂的是,在一股亂軍占領臨安之後,居然直接屠了城,曾經的富貴之鄉徹底成了人間地獄。
如今幾年過去,臨安城早已經有百姓入駐,但是卻屢屢出現怪事兒,皇帝大手一揮,就把這事兒攤到了天師道頭上。
天師道早不如當年,也沒有那個底氣拒絕皇帝的要求,這才有了王旭魁上陣送死一事。
但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那裏的情況比他們預計的還要糟糕,如果處理不好,不說別的,皇帝就不能饒了他們,天師道在民間的名望也會降到最低。
就是這個時候,張靈康出現了,身邊還帶着一個修為高深莫測的男人,怎麽能讓他們不心動。
沒等他們說完民族大義,張靈康挑了挑眉頭,淡淡問道:“你們想讓我去送死,憑什麽?”
道人微微一僵,連忙說道:“雖然王旭魁和那幾位天師處理不了,不代表您處理不了啊,您的修為如此高深,說不定一出馬就馬到成功了。”
張靈康又問:“那萬一失敗呢,上次我不過是失蹤,我娘就備受欺負,若我真的死了,她們豈不是要被人欺負死?”
道人拍着胸脯滿口子保證:“無論結果如何,以後張家就是明城的大恩人,誰要是敢欺負張家的人,我決不能饒了他們。”
張靈康心中嗤笑,知道這些保證不過是一句空話,不過他倒是對臨安城發生的事情十分感興趣,畢竟那麽多的天師無功而返,只吞噬牛羊卻不害人,怎麽聽都不像是什麽罪大惡極的妖物,他眼睛一動,卻沒有那麽輕易答應了他們:“我還得好好想想。”
說是想想,但兩個道人卻以為他必定不會同意,心中懊惱不已,張靈康他們前腳到了張家,後頭又有人送禮上門,也是他們好歹知道輕重,沒想着威逼利誘。
不過每日有人上門聲明大義也是煩人的很。
就在張靈康忍不住要答應的時候,牛嫂子卻找到了他,猶猶豫豫的說道:“靈康,你真的要去臨安嗎?”
張靈康等着她後話,牛嫂子忍不住說道:“我接到最後一封家書,你表哥就是說要轉道臨安,若你要去,可不可以幫忙找找,雖說這麽多年了,但我總覺得他有可能還活着。”
張靈康嘆了口氣,倒是覺得自己走這一趟,或許還能有預料之外的收獲,臨走之前,除了安牛氏的心,還特意問牛嫂子要了牛家人留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