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袁炜昆一早就到工作室了, 他向來是個守時的人。來了他也沒在辦公室待着，就在前臺這邊澆花, 看到栾笑笑，微微擡了下眼：“來了？”
“袁導好！”栾笑笑微微鞠了下躬, 看起來有些拘謹，可面上細微的表情卻透着股機靈勁兒。
袁炜昆看了她一眼，把手上的噴壺放下, 走到栾笑笑跟前繞了個圈, 眉頭皺了起來：“你……小時候，我有見過你嗎？”
袁炜昆聽說過栾笑笑, 卻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栾笑笑，雖然栾笑笑看起來有那麽點拘謹, 可是卻讓袁炜昆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就像是栾笑笑在他眼皮子下面長大, 打一見面就覺得格外親切可愛。
“沒有吧？”栾笑笑歪頭看着袁炜昆, 她小時候怎麽可能接觸到袁炜昆呢？
“不對，肯定有。”袁炜昆搖搖頭, 擰眉想了想, 摸着禿了頂的腦袋，恍然大悟，“哦, 想起來了，奚周家的那個寶寶嘛！別說，你們還真挺像的, 哈哈。”
“謝謝袁導誇獎！”栾笑笑笑眯眯的，眼睛立刻彎成月牙。
袁炜昆忍不住用手虛點了兩下：“笑起來更像了。”
“嘿嘿。”栾笑笑沒再接話，雖然說是蹭自己的熱度，卻也該有個度，不然就容易惹人嫌棄了。
“走吧，你先去會議室等着吧。”袁炜昆說罷，招呼着前臺的小姑娘帶栾笑笑去會議室了。
袁炜昆并沒有立刻去會議室，他找了兩場戲讓助理給栾笑笑送過去，讓栾笑笑先看下試鏡內容，然後通知編劇過來跟他一塊兒給栾笑笑試鏡。
給栾笑笑的兩場戲是有前後對比的。
第一場戲栾笑笑試的是一個剛剛從國外學歌劇歸來的世家少女許曼雅，驕傲到不可一世，在一次各家聚會中，聽了奚周扮演的謝恒筠唱的戲，鄙夷謝恒筠唱的不知所雲，繼而吹捧國外的歌劇如何的高雅。
第二場戲是許曼雅家道中落後，被迫在大上海當歌女，繼而被父親曾經交好的朋友強搶做妾，最後遇上謝恒筠，向謝恒筠求救。
奚周扮演的謝恒筠在劇中是唱生的，平日裏也以男裝示人，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個女兒身，許曼雅也是在謝恒筠救了她，求謝恒筠跟她結婚，才知道謝恒筠其實是個女人。
栾笑笑認真揣測許曼雅的心理，腦海中模拟着許曼雅的樣子，沒一會兒，一個穿着洋裝，下巴微揚，神情裏滿是驕傲的少女出現在腦海。那少女側目微微掃過栾笑笑，不屑的哼笑一聲，然後挺着胸脯，邁着優雅的步子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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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依舊是那個少女，她穿了一身大紅色的裙子，正是大上海歌女的裝扮，她被幾個大漢縛着手，粗魯地往車上推，她使勁掙紮着，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狼狽，和剛剛那個驕傲的少女形成鮮明的對比，她不住喊着救命，可沒人敢為了她去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她還是被推到了車上。
車緩緩駛開，駛入鬧市，少女目光落在窗外，忽地亮了起來，她狠狠咬了一口抓着她的人，打開門沖了出去，沖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前，哀聲求着什麽，那個影子站在原地，定定看着她，然後緩慢的擡頭看向停在路中間的車。
會議室的門被敲響，栾笑笑擡眼看向門口，見袁炜昆他們進來，立刻站了起來：“袁導。”然後看向袁炜昆身邊跟着的編劇，一時不知道該怎麽稱呼，見袁炜昆也沒有介紹的意思，便微微點頭打招呼。
“準備的怎麽樣了？”袁炜昆問。
“差不多了。”栾笑笑笑着回應。
“那就開始吧。”袁炜昆和編劇坐到前面，示意栾笑笑開始表演。
栾笑笑深吸了口氣，想象着剛剛腦海中少女的樣子，下巴微揚，眼睛微微下垂，仿佛世間萬物都難以入她的眼。
袁炜昆挑了下眉，和編劇對視一眼，栾笑笑雖然只是做出一個細微的表情，可是從他們的角度看，已然把許曼雅演活了。他們專注的看着栾笑笑的表演，看着她微微擡頭看着虛空處，扯了下嘴角：“就這？也配被稱為名角？也配叫做國粹？不知所雲，比起歌劇可差遠了。”說罷，扭身款步離開。
栾笑笑中間沒有停頓，直接開始了第二場的表演。
“你們放開我！我不跟你們走！放開！”栾笑笑嘶喊着，掙紮着，直到絕望。她呆呆的看着一個方向，原本呆滞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她忽地坐直身子，做出探身的動作，接着回身張嘴咬人，沖了出去。
她抓着虛空，眼中滿是乞求，再沒有半分驕傲，她哽咽着，神情中有希冀，和抓住最後救命稻草的瘋狂，她說：“謝老板，求您，救我。”
試鏡的內容到此結束，栾笑笑眼睛紅紅的，臉上卻挂了幾分腼腆的笑：“袁導，我的表演結束了。”
袁炜昆滿意的點點頭，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問道：“你的經紀人是誰？”
“額，還沒有呢。”栾笑笑有些尴尬，因為之前參加綜藝，暫時還沒給她安排經紀人。
“啧。”袁炜昆啧了下嘴，栾笑笑好歹是長樂傳媒的千金呢，居然連個經紀人都沒有，他想了想，對栾笑笑道，“你回去跟不管是栾總還是栾董，讓他們盡快給你安排經紀人，讓經紀人來跟我談合同。”
栾笑笑愣了一下，驚喜的捂着嘴：“我這是被選中了嗎？”
袁炜昆看着栾笑笑小孩兒一樣絲毫不遮掩情緒，不由笑了出來：“是啊，被選中了！”
“啊！”栾笑笑高興的蹦跶起來，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麽太失禮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跟袁炜昆笑笑，又朝他鞠了個躬：“謝謝袁導。”然後又看了旁邊的編劇一眼，有些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袁炜昆這才介紹：“這位是這部劇的編劇，聞簡。”
栾笑笑聞言，眼睛不由亮了起來，大名鼎鼎的聞簡，奚周獲得雙料影後的那部電影的劇本就是她寫的。
栾笑笑又朝聞簡鞠了下躬：“謝謝聞老師。”
聞簡微微笑了笑，聲音和她的長相一樣，格外溫柔：“該我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活靈活現的許曼雅。”
栾笑笑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抓緊時間讓你的經紀人來談合同，談完合同了，咱們就開始培訓。”袁炜昆囑咐栾笑笑。
栾笑笑連忙應聲，謝過袁炜昆後便辭別了。
離開工作室，奚周就在門口等着，見栾笑笑出來，看着她喜滋滋的神色，就知道事情肯定成了。
奚周笑着揉了下栾笑笑的頭發：“走吧，帶你慶祝去。”
栾笑笑往邊躲了躲，不滿道：“我才不跟你去慶祝呢，我要跟我家人慶祝。”
奚周啞然，這個小沒良心的，卻還是妥協：“好，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栾笑笑還要拒絕，奚周已經不由分說，拉過栾笑笑往外走了。
上了奚周的車，栾笑笑快速給自己系好安全帶，以防奚周再給她系，這才不滿的開口：“我都說了我自己回，不用你送我。”
“是我想送你，想要和你多待一會兒的。”奚周側臉看着栾笑笑，語氣溫柔，眼神寵溺。
栾笑笑被奚周看的不自在了，她把臉轉向窗外，緊張的有些結巴了：“快、開、開車呀，不是要送我回家嗎？”
“呵。”奚周輕笑一聲，“好。”
車緩緩駛出，栾笑笑感到身上的視線消失，這才松了口氣。
栾笑笑在車上的時候，就在家庭群裏報了喜，讓栾聞曦趕快給她安排經紀人。
葉諾問了栾笑笑在哪，一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奚周把車停在栾笑笑家門口，栾笑笑打眼看到葉諾在門口等着，慌慌張張對奚周道：“謝謝你今天帶我去試鏡，你快回去吧！”說完，拉開車門沖了下去。
奚周沒有看到葉諾，只看着栾笑笑慌慌張張的，擔心她摔跤，忙跟下去，口中喊着“小心”，話音剛落，栾笑笑腳下一個踉跄，超前栽去。
奚周大步跑過去，伸手拉了把栾笑笑，栾笑笑立刻向後仰去，直直跌進奚周懷裏。
奚周皺着眉，看着栾笑笑，語氣不由嚴厲起來：“你這麽着急跑什麽？摔傷了怎麽辦？”
栾笑笑本來想謝謝奚周的，一聽奚周兇她，氣呼呼的推開奚周：“我樂意，你管我！”說着偷偷看了眼家門口，葉諾已經往大門口走來了。
“哎呦，你快走，快走嘛！我媽媽要出來了！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就不好了。”栾笑笑把奚周往車跟前推了推，眼看着葉諾就要出來了，忙沖進大門，把葉諾攔下。
“媽媽，我回來了。”栾笑笑一蹦一跳的擋着葉諾視線，直到聽到奚周發動車離開的聲音，這才安分下來。
“那是奚周吧。”葉諾篤定，她再眼花，也不至于兩次都把人認錯。
“不是！我怎麽可能跟奚周在一塊兒呢？”栾笑笑堅決否認。
“是嗎？”葉諾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當然了！”栾笑笑當初可是誇下海口，和奚周絕對不可能，可命運卻好似有根無形的繩子，硬要把她和奚周往一塊兒湊。
葉諾看着栾笑笑飄忽的眼神，知道她在說謊，她也不急現在就讓栾笑笑說真話。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栾聞曦先跟栾笑笑說了下，以後她就跟栾聞夜共用一個經紀人，明天就讓經紀人去跟袁炜昆談合同的事，說完，看了葉諾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葉諾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看向栾聞曦：“剛剛要說什麽？”
“沒什麽？”栾聞曦含糊的說着。
“是嗎？”葉諾道，“我有要說的。”
所有人的視線看向葉諾，葉諾看着栾笑笑：“今天笑笑試鏡，你們知道是誰去送的她嗎？”
栾笑笑一聽，她這上午不是蒙混過關，而是葉諾要秋後算賬啊！
所有人都看着葉諾。
葉諾道：“奚周。”
栾聞曦扶額，不吭聲。
栾笑笑見沒人幫她，走到葉諾跟前，拉住葉諾的手，輕輕搖了搖：“媽媽，我跟你保證，我和奚周真的沒可能的。”
葉諾不語，盯着栾笑笑。
栾笑笑是她的孩子，她了解栾笑笑，心腸軟，耳根也軟，如果她和奚周不接觸的話，葉諾也許會相信栾笑笑的話，可如果和奚周朝夕相處，這讓葉諾怎麽相信栾笑笑和奚周絕對沒可能？何況，從奚周對栾笑笑的态度看，奚周現在明顯對栾笑笑上心了。
“我保證再也不跟奚周見面，不和她聯系，好不好？”栾笑笑向葉諾保證。
“哦？”葉諾目光轉向栾聞曦，“你剛剛是想要說什麽呢？”
栾聞曦見躲不過了，只得實話實說：“笑笑準備接的這部戲，女一是奚周。”
葉諾再次看向栾笑笑。
栾笑笑垂下腦袋，小聲道：“我保證這部戲只在拍攝期間和奚周接觸，非拍攝期間絕對不跟奚周接觸，等拍戲一結束，絕對再不跟奚周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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