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胡鬧,你留在這裏主持大局即可!”白色戰袍之下的沈奕寒,目露寒光緊緊直視着李雪瞳,只是與他一同長大的李雪瞳對他的性格是了如指掌,這樣嚴厲面容下的他其實有一顆柔軟的心,而自己恰恰最愛的便是他的這點。這次戰場極為兇險,他只帶了三萬人馬就直奔函谷關,而自己這裏則總共留了七萬人馬,雖然還有三人人馬分布在高山之上,但蘭陵郡相對來說安全很多,李雪瞳有些擔心奔赴函谷關戰場的沈奕寒,她想要同他一同前去。

“這裏有陳副将他們駐守,完全不用擔心,末将定要随将軍前往函谷關的!”駿馬之上的李雪瞳看着沈奕寒沒有一絲松動的眼神,心一橫直接下馬,單膝跪地對這沈奕寒道,“末将請求一同前往!”

軍隊之中軍令如山,李雪瞳自然可以不顧軍令跟着一同前往,但是那樣的話至沈奕寒的軍威于何地,所以此刻她只是一直請命前往。沈奕寒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雪瞳,這個他一直當作妹妹對待的人,此刻竟然有些不忍心。雖然軍令如山,但同時他也清楚李雪瞳的性子,自己不同意的話她自有辦法跟去函谷關,到時候難道真的要治她個違抗軍令之罪?罷了,“你将軍務交代給陳副将之後,你便帶領這個小隊趕往函谷關。”說完,便指了一個五百人的小隊留下。

“末将遵命!”李雪瞳跪地領命,而後目送着大軍出發,自己也快速的将所有事情都與陳副将交代一番,而後再次跨上駿馬,與那五百人一同絕塵而去。

戰争永遠都是殘酷的,不管是何時何地,傷害最大的永遠是最普通的勞苦大衆。在元豐十七年,即将邁入元豐十八年的時候,燕城湧入了大批的逃難者,這些都是北地戰争造成的。

沈蝶依有一處陪嫁莊子是在北門外的。這天,莊子上的路莊頭親自前來,向沈蝶依禀明一件事情。被馮媽媽帶進“雪芽閣”的時候,路莊頭還有些雲裏霧裏不知所措,直到向在花廳等候他的沈蝶依叩頭行禮時才有了一絲真實感,“老奴‘洛華莊’莊頭路延邱參見太子妃!”

“路莊頭不必多禮,”穿着件素色繡花的襖子,底下配了一條二十四年景的湘裙,端坐在軟榻之上的沈蝶依看了屋內伺候的青鳶一眼,“給路莊頭搬張凳子。”青鳶福了福身,便将圓桌旁的錦凳搬了一張過去,路莊頭再三謝過之後才坐了上去。

“路莊頭此次前來所謂何事?”沈蝶依有些好奇,這個路莊頭平日的賬冊都是直接交給馮媽媽的,今日怎的自己前來了?

“回太子妃,”路莊頭再次躬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或許是因為花廳內的地龍燒得有些暖和吧,他本身就穿的厚厚的棉衣,方便在外間行走,“從北地湧下了許多的逃難者,現在都在‘洛華莊’外避難,老奴特來請示太子妃,對于這些流民要怎麽處理?”

沈蝶依可以說是在蜜罐之中長大的吧,再加上寥藍有意不讓她接觸到那些戰争新聞,所以乍一聽到流民她還些反映不過來。但是後面聽路莊頭慢慢講解之後她才明白,那些人的現境。好在“洛華莊”也是夠大的,“路莊頭先坐下吧,你回去之後将那些人都安排去莊裏,雖說我們現在沒有多餘的錢財,但是管他們一日兩餐讓他們可以有個避風的場所還是可以的,”沈蝶依略一轉頭,“青鳶,将那一千兩銀票先拿過來!”

“太子妃!”青鳶有些不樂意了,太子妃基本将嫁妝中能動的銀子,還有鋪子中的利錢基本都給了太子用來支持北征的大軍,可是,這一千兩銀子,是要在年節賞兩位側妃與府中下人的。這樣一來,太子妃又得從別處省出這些銀兩來。

“聽話,快去,”沈蝶依看着青鳶撅的老高的嘴巴,笑了笑,“放心,年節肯定少不了你的紅包!”青鳶輕輕一跺腳,“太子妃,您明明知道奴婢不是那個意思!”

沈蝶依看着青鳶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她也知道應該給自己留些應急的錢財,尤其是自己真正的預産期是在來年正月裏,也沒多少時間了。只是,想到路莊頭剛剛那些話,沈蝶依的心裏就不好受,全當為未出世的孩兒行善積德吧。好在,“姝穎”的盈利還是很可觀的,再加上“聚饕閣”宸禦風總會抽出一小部分來交給自己,即便是當初籌備軍糧的時候這筆錢都未斷過。還有其他嫁妝鋪子,這現在到年跟了,正是生意紅火之際,還能缺了自己的銀兩。

“你回去後,收留難民的時候最好是收留那些整個村一起來的,讓村長他們都将人管起來,這樣比較不容易多生事端,盡量多收留些人吧,”沈蝶依讓青鳶将銀票交給路莊頭後,嚴肅的對他叮囑道,“如果莊子裏安排不下來,就讓人在莊子外頭搭棚施粥,都是我天煜的子民,能多幫一個是一個吧!我記得莊子上今年的收成還不錯,将糧倉開出來,你做個賬冊給我就好。”最後,沈蝶依似嘆息又似自言自語,“來年,戰争就該結束了吧?”

路莊頭行過禮之後便帶着銀票離開了,沈蝶依便放下了一直端着的身子,側身躺在軟榻上,肚子已經很大了,自己卻沒有胖上多少,猶記當初,寥藍曾講過,自己太瘦,不管怎樣都喂不胖,但是等自己懷孕後一定要讓自己胖個二十斤。呵呵,沈蝶依無奈的笑了笑,現在別說二十斤,懷孕之後的體重就沒怎麽增加過,倒是肚子一天大過一天。

想當初宸禦風沒要“洛華莊”産的糧食,只說放好以備不時之需,看來,他是早都想到了這點了。也好,自己既奉他為主,自然是要為他的名利考慮。寧王的野心也越發的大了,還不知道隐藏,趁着這個機會最好能夠将他一次性搬到,讓他再也翻不了身。

宸禦風既是這太子府的主人,自然這府裏的事情是瞞不過他的。此時,他聽完下人的報告,卻對沈蝶依另眼相看,沒想到她不僅腦子好使,人也善良。宸禦風揮手示意那人退下,用鑰匙打開書桌下面的抽屜,從中取出一個小方盒子,盒子上面沒有任何裝飾,只是泛着烏黑的光。

宸禦風的嘴角露出一抹笑,輕輕的打開盒子,本以為藏得這麽嚴密的盒子中應該放着價值連城的寶貝,可是打開之後才發現裏面放了一個魯班鎖,上好的木料打磨的非常光滑,整個魯班鎖都泛着盈盈的光,一看都是經常被人把玩在手心裏才産生的。

宸禦風看着這個玩具,便想起小時候的沈奕寒。那個時候的他已經被立為太子了,他是帝王的皇長子,也是正宮皇後所出,仿佛立太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事實上也是如此。只是他初為太子時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迷茫,他一直在考慮自己将來要成為怎樣的帝王,是向父皇那般做個盛世明君?還是同□□那般做個開疆擴土的帝王?

那個時候的沈奕寒還是他的伴讀,他看出了自己做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而後将自己的玩具帶進宮來,一一拆開,然後就将一堆亂木條放在他的面前。看着沈奕寒殷切的目光,宸禦風輕輕一笑便快速的将它裝了起來,看着沈奕寒崇拜的雙眼,宸禦風在那一刻決定,不管是盛世明君也好,馬上君王也罷,自己首先要守住的就是天煜的這一片江山,也就是在那一刻,他也将沈奕寒列入了自己所有守護的名單內。

後來,沈奕寒跟随其父駐守邊疆,走前來到宸禦風面前,小小的七八歲的孩子努力的踮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來幫你守護天煜的邊關,你只要打理好朝政即可!”小小的孩子可能都不清楚自己所講話的是何意,但是從那一刻開始,宸禦風不再迷茫他有了自己的目标,他要守護天煜的每一個人!

宸禦風将九根木條全都拆卸下來,當然現在這個玩具對他而言非常簡單,所以很快的他又将其全部拼了回去。看到這個玩具,他就覺得沈奕寒一直還在自己的身邊,鼓勵着自己。

而此時的沈奕寒已經奔赴到了函谷關,面對城外氣勢洶洶叫陣的敵軍,沈奕寒冷眼從城牆上向外看去,此戰竟是戎狄的大将軍耶律清華親自帶領。雖然對方叫陣喊得是戎狄語,但常年在邊關對于戎狄語沈奕寒還是聽得懂的,其實這裏的很多将士都聽得懂,無非喊得就是一些“縮頭烏龜,膽小懦夫”之類的意思,一點新意都沒有,這裏的兵士也都沒有沖動的想要出去應戰,而是全都聽從指揮将領的意思,守好城門,等待援兵。

待兵士修整一番,沈奕寒親自帶了軍隊出城迎戰,雙方混戰一場各有損傷。月至中天,沈奕寒帶了一個小隊親自前往敵軍駐紮的地方,準備夜探敵營。只是還未到敵營附近,沈奕寒覺得這裏太過靜谧,透着一股不同尋常的詭異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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