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道寇月接下《月映長安》後，宋恬若立即就去看了原著，還反複刷了好幾遍，對劇情已經可以說是滾瓜爛熟。

小說以大理寺卿之女陳若岚視角展開，講述了女主因一樁刺殺事件意外卷入奪嫡之争中。随着劇情展開，十多年前朝中左相周晉滅族冤案背後的真相漸漸揭開，女主的身份也随之暴露。她原名喚做周若岚，正是周相幸存的長女，蒙父親好友陳懷相救，并頂替其病亡幼女身份，這才得以安然長大。

在此過程中，女主與三皇子鳳煜軒互相生出愛慕之意。然而，當年的真相浮出水面，牽涉的人數極廣，竟連鳳煜軒生母宸妃也涉足其中，而女主好不容易尋回來的胞妹周若茜最後也死于她面前。

即便這一切并非鳳煜軒本意，可兩人之間終究隔了天大的鴻溝。

小說的最後，兩人一個如願封了太子高位孤寒，一個為實現妹妹的心願瓢潑江湖，終究相忘不相聞。

實際讀起來，宋恬若不覺得男女主的故事有多感人，反而為女主陳若岚和其妹妹陳若茜的姐妹神情而感動了一把。尤其是最後陳若岚為救女主而死那一段，在體會過一次寇月死亡的痛苦後，她越能感同身受，倘若可能，她也願意為對方擋那一下。

雖然唐映一直跟她說不要有太大壓力，只是試一試，不行就算了。可內心裏宋恬若其實是想拿到這個角色的，這種感覺在見到寇月之後變得越發強烈。

如果是寇月，她為什麽不能放手一搏呢？

宋恬若心裏有了決定，深吸一口氣，微笑着道，“我選最後小六擋劍身亡那一段。”

書裏的周若岚剛出場時并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小六的代號，就連她接近女主，冒充周若茜的身份也是受人指使。

前期小六只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殺手，是女主讓她體會到親情的可貴，也是女主讓她的信念開始動搖。她在親情與命令之間不斷地掙紮，同時心裏也開始懼怕女主得知真相後會收回所有對她的好。

而最後，她所有的這些痛苦與掙紮都随着生命的消亡而淡去。躺在女主懷裏的那一刻，她終于可以說出所有真相，得到解脫。

這一段難度不算小，不僅要演好救下女主後的欣慰，還有說出真相後的忐忑與釋然種種情感。若是經驗豐富的演員自然不在話下，可宋恬若一個半途出道，沒有演過戲的偶像，當真能演好？

導演不禁有些懷疑。

與宋恬若搭戲的寇月卻沒什麽感覺，只平靜地說了一聲“好”便準備開始。

宋恬若被寇月半抱着躺在地上，擡頭撞進對方的眼裏，對方已然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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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小六……”陳若岚慌亂的喚着懷中人的名字，臉上俱是慌亂與害怕，又不得不強自鎮定，“小六，你別怕，我帶你去找大夫，一定會沒事的。”

宋恬若覺得自己仿佛被對方的眼神吸了進去，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自己，而是變成了書裏那個對女主又愛又愧的小六。

“不要。”她輕輕按住對方的手，望着那張不停流淚的臉吃力地說，“姐姐，我……咳，有事……跟你說。”

“以後再說，我先帶你去找大夫。”陳若岚拼命地捂住傷口，似乎這樣便可以止住血，也就可以阻止妹妹的死亡。

但小六比她更清楚，所以也就更不想浪費這最後的一點時間。

“咳……”嘴角好像有什麽東西留出來，小六用力地抓着對方的手，一邊咳一邊說出真相。

“姐姐，對不起……我騙了你，那半塊玉佩不是我的……我是小六，不是若茜。”

埋在心裏許久的話終于說了出來，小六臉上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即便是在等待對方審判的過程中，她也不舍得移開眼。也或者她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期望，對方對她的好并不全然是因為周若岚這個身份，哪怕只有微弱的一絲是因為她，只是給小六的。

“好，你是小六。”

對方沒有讓她失望，就算只是哄她她也是高興的。

“姐姐，我是小六。”她又強調了一遍。

“嗯，你是小六。”陳若岚用力地點頭，手指溫柔地擦去她嘴角的血痕，一遍一遍地肯定她，“你是小六，不是若茜。”

“我是小六，不是若茜……”她眼中的光慢慢暗下去，聲音也越來越小，“如果……”

握着陳若岚的手徹底垂下，最後那句話她聽見了，對方說的是“如果我是若茜就好了。”

最後那句話書裏并沒有明确說出來，劇本上也沒有，宋恬若自己改了臺詞，将那句話念出來。她只是覺得，小六貪戀女主對她的好，又清楚這份好是自己偷來的，終日惶恐害怕真相被戳穿的那一天，所以在生命的最後她選擇說出來。

她想以小六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着，得到女主的愛。可她當真就如此排斥做周若茜嗎？

宋恬若記得最後女主查清真相後，得知小六确實就是她的親生胞妹，不過陰差陽錯失去記憶才變成小六。書裏寫道，“小六一直想做真正的周若茜，可她至死也未曾想起來，她原本就是那個被姐姐寵着的周家女。”

她一邊否認自己是周若茜，一邊又期望自己真的就是周若茜，這樣矛盾的心理正是她的動人之處。而死亡的那一刻，她也正是帶着這種遺憾離開的。

“不錯。”

聽到寇月的聲音後宋恬若才從之前的狀态中出來，許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多少有些不适應，即使從戲中脫離出來也還是呆愣。

良久，等到寇月都已經坐回去了她才想起來說了一聲“謝謝。”

寇月見狀一笑，沒再說話，轉而看向導演。男人習慣性地摸了摸下巴，沒有摸到預想中的胡子，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的胡茬早被老婆強制給剃了個幹淨。

他尴尬地放下手，随意地點頭評價了一句，“還行，看得出來是認真做了功課的，回去等通知吧。”

宋恬若還有些迷糊，見導演的表情，以為對方不滿意自己，登時腦子一抽，脫口而出道，“我投錢，一億夠嗎？”她暫時只有這麽多了。

？

？？

？？？

現場的人俱是一臉懵，怎麽好端端的試戲轉眼就演變成富豪女明星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帶資進組，果然是傳說中的那個宋恬若啊。

就這明目張膽的性格，還有這大方的出手，要說她沒有靠山都沒人信。

不過，靠不靠山的與他們無關，黑料什麽的也與他們無關。至于新聞報道上的耍大牌、脾氣差等等就更不是什麽大事了，娛樂圈裏的人，誰還沒見過幾個脾氣不好的大明星，不過是大部分人會裝，而眼前這位不裝罷了。

更何況，對方的演技看着也不差，可比很多人強多人，至少這位态度足夠認真，還會提前準備。

總之一句話，何必跟錢過不去。

畢竟jsg那可是一個億啊，有了這額外的投資，不僅劇的制作質量可以更上一層樓，連演員的盒飯都能多加兩個雞腿了。

一般來說稍微大制作的古偶投資也不過在兩三個億左右，即便今年來稱超大制作的那部達到古偶投資天花板的劇，加上宣發也就五個多億。

所以，這是財神，大財神。

宋恬若甚至從那個剛剛還一臉無所謂的男人眼裏看到了閃爍的光芒，她頓時覺有戲了。

然而，等她再回神去看寇月時，對方對她的态度卻明顯變了。若說寇月方才還對她有一絲好感和欣賞，這會兒卻只剩下不滿和輕微的厭惡，甚至連看都不願再看她。

宋恬若雀躍的心頓時冷了下來，她方才究竟又做了什麽蠢事？

她心裏煩亂不已，偏腦子裏的系統這個時候還不識趣地跑出來搗亂。

【主人，您也太壕了，求抱大腿，求包養。】

“滾。”

【沒想到宿主完成任務的方式如此別具一格。】

來之前系統給宋恬若頒布了第二個任務，“成功獲得《月映長安》女二的角色。”他原本只是看宿主太頹喪，想着給對方一點刺激，卻沒想到對方的行為如此不可捉摸。

【友情提示，系統頒布的所有任務除了主線任務外均沒有懲罰，所以，系統建議您量力而為即可。】後面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來，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就像現在這樣。

她确實沒想到宿主能這麽不省心，這麽輕易就把對方本就不多的好感度給作沒了。

【這題我知道，這幾天我有進入人類世界的網絡哦，順便把主人的信息都翻了一遍，看起來主人的名聲不怎麽好呢！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似乎能理解了。】大約是系統之間獨有的默契，0825及時出來解惑。

【總之，主人這種情況很正常啦，你不要太大驚小怪。】

當事人宋恬若僵硬地聽完系統的話，而後嘴角揚起一個難看的笑容。話都說出口了，再說反悔她怕是徹底沒想，不過好歹找回了點腦子，還記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最近我在做投資，覺得這部戲不錯，就想過來看看。剛才見識到了寇影後的實力，我實在太喜歡她的表演了，所以就一時着急，沒顧上場合，希望各位大人有大量，原諒我的不當之語。”

到嘴的鴨子，飛了！

好歹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縱使心中可惜，倒也沒說什麽。掌握着決定權的導演表情變都沒變一下，“沒事，年輕人，太緊張了說幾句胡話，大家能理解。今天就到這裏，你先回去等消息，結果出來我們會通知你的經紀人的。”

“好。”宋恬若彎身鞠躬，退到門邊的時候又看了眼寇月，對方正低頭看着桌面不知在想什麽。

【主人，感覺您的任務難度升級了呢！】0825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興奮。

“閉嘴。”宋恬若沒好心情地呵斥道，随即又郁悶地問道，“系統，我想知道怎麽屏蔽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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