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飯時宋恬若有些心不在焉，系統要求她在今晚二十四點之前都不能離開寇月身邊，可這會才不過三點多一點，距離二十四店還有将近九個小時的時間。
先前她利用了對方的同情心才順利将人留下，但接下來的時間裏她總不能繼續如此，宋恬若毫不猶豫地相信，倘若她再哭上兩回，自己這愛哭鬼的形象怕是就要在對方心裏徹底定型了。更何況，同樣的招數用多了效果也就會大打折扣。
宋恬若苦惱的眉頭都皺成一團，筷子無意識地在碗裏戳來戳去。
寇月注意到她的動作，關心道，“不合胃口？”
宋恬若聽到聲音回神，低頭瞥了一眼碗裏被自己戳的亂七八糟的米飯，連忙搖頭，“不是。”
“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寇月語氣溫和，“或者你想吃什麽，我叫小艾去買。”
“真的不用。”宋恬若仍是拒絕，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她說完忙往自己嘴裏塞了一筷子菜，嚼完咽下之後還特別強調道，“很好吃。”
寇月瞧了一會她臉上滿足的神色，再看一眼飯盒中不帶多少油水的青菜，能談得上好吃才怪。
不過很奇怪，她向來對表演這一類的事極為敏感，是以旁人在她面前虛情假意她也總能很輕易就分辨出來，可宋恬若不一樣，或許是對方太真誠了，真誠到她完全分辨不出對方究竟是裝的還是心裏當真那麽覺得的。
就像現在，她也分不清對方說的那句好吃是真是假。寇月忽然對自己的判斷産生了一點懷疑，或許真的很好吃？
這麽想着，她鬼使神差地夾起一片青菜塞進嘴裏，寡淡的、帶着一點苦澀的味道使得她的眉頭輕微地擰了擰，很快又舒展開，嘴裏囫囵嚼了幾口便咽了下去。
原本就吃的差不多，青菜的味道徹底将不多的食欲給壓下去，寇月索性放下筷子，轉而去看對面的人。
由于方才走神被抓包的緣故，宋恬若這會也不敢再想其他的，開始認真的吃飯。
因着自小的良好教養，宋恬若吃飯時幾乎不會發出聲音，只有臉頰随着咀嚼的動作一鼓一鼓的，看着認真又可愛。
即便是吃到自己最讨厭的青菜時，她臉上的表情也是歡快的。見對方吃的那麽津津有味，一瞬間，寇月仿佛忘了那股讨厭的味道，莫名覺得好似對方吃的是什麽山珍海味一般。
“真的好吃嗎？”寇月忍不住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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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恬若咽下口中食物，擡頭看了看她，見對方的眼神停留在那盤青菜上，她忽然想起女神曾經在采訪中說過的“有一點挑食”。
這一點是多少，宋恬若突然想知道，“還行吧，月月姐還要吃嗎？”
“不用了。”寇月一邊擺手拒絕，上身還止不住往後仰了仰，表情十分抗拒。
好像不止是一點點挑食呀！
宋恬若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又覺得挑食的女神實在是太可愛了。而且這樣可愛的一面只有她看到，宋恬若暗自竊喜，順便随口把話接下去，“月月姐平常都喜歡吃什麽呀？”
火鍋。
“火鍋。”
跟她想的一樣，女神真的是對火鍋愛的深沉。
從寇月的話裏，宋恬若聽出一絲遺憾，也是了，身為演員，為了拍戲上鏡，再喜歡的東西也不能多吃。這麽一想，宋恬若又立刻開始心疼對方了，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說，“那等這部戲拍完後我請月月姐吃火鍋好不好？”
“好啊。”寇月眼睛一亮，爽快地答應了，語氣帶了點興奮，“我知道B市有一家火鍋店特別正宗，到時候我們可以去哪邊吃。你好像不太能吃辣，不過沒關系，他們家的白湯也很好吃，可以點鴛鴦鍋……”
提到吃的，寇月的話都變得多了起來，宋恬若含笑看着對方，也不打斷她，只嗯嗯啊啊的應着，畫面格外的和諧。最後還是寇月自己不好意思，主動結束對話。
正好宋恬若也吃完飯，寇月站起來把飯盒收好。看着對方活動的身影，宋恬若又想起之前的問題，她該用什麽辦法留住對方。
一直等到對方收拾好，去衛生間洗完手回來，宋恬若終于開口将人叫住，“月月姐。”
寇月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臉上等着下文。
“你可不可以……”宋恬若看了寇月一眼，而後低下頭有些難為情請求道，“教我演戲啊。”
這麽一句話好像費盡她所有的勇氣一般，說完整個人就跟個鹌鹑一樣埋頭不敢看對方，只有微微顫動的耳尖彰顯了她jsg內心的忐忑。
她還當是什麽大事呢，寇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當然可以，我之前不是說了嗎，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随時來問我。”
這小哭包實在是太笨了。
她其實可以對自己提更多要求的，但卻只說了這麽微不足道的一個，即便是這一個，還那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拒絕。
寇月已經能夠預想到，即使自己說了對方怕也不會照做，那就只有自己主動了。
要對她再好一點，再好一點。
“有劇本嗎？”寇月主動問道。
“有。”宋恬若點點頭，說着就要起身去拿，才動了一下就被對方按住。
“放哪裏了？方便的話我幫你拿。”
宋恬若覺得自己好像被對方當成了一個玻璃人一般，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肩膀上的手顯示了對方的堅決，宋恬若無法，只得道，“在床頭旁邊的矮櫃上。”
很顯眼的位置，寇月一眼就發現了，上面還放着兩只熒光筆，寇月一并拿起來。翻開來看，裏面塗的花花綠綠的，有時還會用藍色的簽字筆在上面寫一些備注，看得出來主人的認真。
寇月熱愛演戲，在這一方面，她有着不能放棄的堅持。因而，在看到對方這樣認真的态度後，她不由松了一口氣。
若說之前她對宋恬若的态度是除了愧疚與補償的心思外，還覺得對方頗有幾分可愛，那麽從此刻起，她的眼裏更多了幾分欣賞和認同。
為了方便，她挪動了一下位置，與宋恬若并排而坐。
“之前沒學過表演？”寇月偏頭問。心裏大概了解，對方歌手出道，沒有表演經驗實屬平常。
宋恬若點頭，而後又遲疑道，“只有之前跟老師學了兩天。”
“試鏡那兩天？”
宋恬若繼續點頭，面上更加忐忑。
“沒事，不用緊張。”寇月擡手，似乎是準備去摸她的頭，舉到一半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手肘在半空突兀地轉了個彎，拿起桌上的熒光筆。
她面上仍舊一派淡定，看不出半點尴尬，“之前你表現的很好，很有天賦。”
天賦？
她有這種東西嗎？
宋恬若一面忍不住為對方的誇贊而歡喜，一面又忍不住覺得對方大抵是在安慰她，糾結得眉心都擰成了一團。
“那我們開始吧。”耳邊傳來對方清冷悅耳的聲音，宋恬若立即抛去腦中雜思，認真地聽對方講話。
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翻動紙張，頁面上宋恬若的勾畫以及做的注釋清晰可見。看着自己寫的那一排小學生字體，宋恬若的臉不自覺發燙。
“我的字有點醜。”她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何止是醜，宋恬若覺得簡直是不能見人，尤其這個人還是她女神。
然而對方并沒有嘲笑她，而是說，“很可愛。”
很可愛，嗎？
宋恬若遲疑，紙上的藍色手寫字體只有印刷的字三分之二大小，每一筆一劃都端端正正的，就跟小學生寫出來的一樣。
一直以來，宋恬若都為自己的字而感到有些自卑，可現在女神竟然說可愛，她再一看，似乎就真的變得可愛了起來。
宋恬若腦子變得暈暈乎乎的，臉上露出傻笑。
寇月瞧着，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
房間裏，兩人一個講，一個聽。遇到宋恬若實在難理解的地方，寇月就會先親自示範，而後再讓她感受。就這般，時間很快流逝幹淨。
歇息的間隙，寇月不經意擡頭才發現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時已偷偷由亮轉暗。
她看了眼時間，都十點多了。再轉頭看看旁邊仍在認真揣摩劇本的人，寇月不忍打擾，便準備偷偷出去買點吃的回來。
宋恬若太投入學習，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動靜，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身邊早已沒了人影，就連座椅的溫度都變得一片冰涼，昭示着對方已離開許久。
巨大的恐慌逐漸蔓延上心頭。
“月月姐。”宋恬若喚了一聲，沒有回應。
她起身打開浴室的門，小小的空間一目了然，裏面也沒有。
腦中轟然一聲炸開，那條對對方死亡報道的消息還歷歷在目。
在巨大的慌亂之中，宋恬若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擺動冰涼麻木的手腳，機械地打開房門，走出去。
長長的走廊之中，她一眼就認出迎面走來的人。
宋恬若很難形容這一刻的心情，狂喜、震驚、後怕、失而複得的慶幸……所有這些在一瞬間驟然湧上心頭。
僵直的手腳忽然變得靈活起來，她突然跑過去一把将人抱住。
“月月姐。”近乎呢喃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