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審訊
國家機器面前，任何人都沒有秘密可言。
僅僅不到一天的時間，第二天天都還沒亮呢，紀涵從小到大的所有信息，就已經擺在了很多人的案頭。
魔都本地人……
從小品學兼優……
魔都大學的畢業生，編程系，剛畢業就收到了好幾家上市公司的邀請……
孑然一身，唯一的親人半年前因癌症去世……
單從紙面資料來說，他的确是沒有絲毫接觸到那些信息的渠道，并且，相關部門調查了他的電腦和手機記錄後，也沒發現跟不明人員練習的痕跡，監控方面，同樣沒有發現異常。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哪怕參與調查的人再怎麽不願意相信，證據還是指向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方向。
……
一天後。
國安局，地下室。
梁金鵬送走紀涵之後，一天一夜都沒合眼，各種彙報消息，配合調查，只剛剛在飛機上，略微眯了一會兒，以至于現在，他的身體已經十分疲憊。
不過，身體疲憊歸疲憊，但在精神上，梁金鵬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且不說眼下越來越多的證據，證明了紀涵就是一個重生者，這對國家意味着什麽，就說紀涵之前隐隐約約透露出來的未來，就由不得他不心驚膽戰啊！
他現在是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
要麽證明紀涵的重生者身份是假的，眼前這只是一場鬧劇，要麽就趕緊弄清楚，未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劇變？！
“一切正常。”
各種複雜的身體檢查和精神檢查過後，梁金鵬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終于獲得了面見相關負責人的資格。
“梁局長，請跟我來。”
一名警衛打扮的人從研究人員手裏接過報告，看了一眼，才扭頭帶着梁金鵬往前走去，心下也是微微凝重。最高等級的事件麽，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梁金鵬倒是沒想那麽多，他神色肅穆，一路上完全不敢東張西望，走了幾分鐘，才跟着對方來到一個完全封閉的審訊室當中。
他很自覺地在最中間的椅子上坐下。
對面已經有人在等着了。
待他準備好後，負責詢問的人員朝一旁玻璃外的領導點了點頭。
下一秒，領導做了個手勢，所有人都瞬間動了起來。
面前是三十二個屏幕全部亮起，将那間只有三十平米左右的審訊室盯得死死的，毫無死角，位于中心的梁金鵬，更是每一個表情都被放大觀察，連他身上的毛孔都纖毫畢現。
另外，十二個錄音設備也全部打開。
每一個屏幕或錄音設備的背後，都有一個相關領域的專家在嚴陣以待，他們将從各個角度，去分析梁金鵬接下來的舉動。
“梁局長，可以開始了。”
眼看着所有設備都挑戰完畢，工作人員也轉過頭來，“請先将整件事情簡單描述一遍。”
“好的。”
梁金鵬本來是不緊張的，可受到這個陣勢影響，也難免有點局促了，他先是深呼吸了好幾次，平複好心情，随即才道，“我知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大家聽起來會覺得匪夷所思，但這确實是我親身經歷過的。”
“前天下午，我正在辦公室裏翻閱近期的案情報告，突然從前臺女警那裏得知，有個年輕人……”
……
足足過了二十分鐘，梁金鵬才說完。
僅僅只是描述一下事件的始末，當然不需要這麽久，只是梁金鵬在敘述的時候，還加上了一些自己的分析。
他本身就是個刑偵專家，因此，在判斷一個人有沒有說謊方面，也是有些經驗的。
再有就是，關于紀涵透露出的未來，他也有一點自己的看法，希望上面能夠重視起來。
“……有異常嗎？”
等梁金鵬說完，玻璃外的領導，問旁邊的心理專家。
心理專家搖了搖頭，表情似驚愕，又似懷疑，“沒有發現說謊的跡象，對方雖然剛開始有些緊張，但之後就調整過來了，符合他的職業，也符合當下的情境。”
——可如果對方真的沒說謊，那豈不是就意味着重生者的事情是真的？！
這也太……了吧！
受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心理專家，這一刻都忍不住有點懷疑自己的職業素養和專業技能了。
真的不是他看錯了嗎？！
或者，也有可能是對方對微表情的控制天♂衣無縫，完全讓人看不出破綻？！
“別想太多。”
領導顯然非常能夠理解專家們的心情，他自己不也一樣嘛，“一切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都只是我們還沒有發現背後的原理而已。”
“……您說的對。”專家苦笑着推了推眼鏡。
……
審訊室裏面的詢問還在繼續。
等梁金鵬說完，工作人員便依照耳麥裏面專家的指示，開始提問。
梁金鵬也一一作答。
如實過去了快兩個小時，已經疲憊到了極點的梁金鵬，才終于被放了出去。
與此同時，國安局的領導也帶着專家們彙總出來的報告，朝□□走去。
但這一切，紀涵顯然是不知道的。
盡人事，聽天命。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卻一點消息都沒有，要說他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可他已經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了，眼下除了等待，也确實沒別的辦法。
當然，他也不是幹等着，別的什麽都沒做。
這一次重生的經歷，已經告訴了紀涵，記憶是會逐漸模糊的。
雖然他重生前只是個運輸兵，接觸不到多少機密情報，但這不代表紀涵就不清楚自己的記憶的價值了，關于未來的信息，哪怕只是一鱗半爪，對于國家接下來的行動，說不定都會具備重要的意義。
他自己或許看不出來某些情報的價值，但讓專業的人來分析，說不定就會有意外收獲呢？！
于是這兩天，紀涵便靜下心來，開始寫起了回憶錄。
他要趁着自己記憶模糊之前，盡可能地為國家多留下一些東西。
……
就這樣，又過去了兩天。
“潘哥，你會開車嗎？”合住了幾天，紀涵跟潘夏熟悉了不少，稱呼也比較随意了。
“怎麽了？”潘夏洗完碗，從廚房出來，問道。
這兩天，兩人相處得還不錯。
一個負責做飯，一個負責洗碗，家務方面，對方也幫忙分擔了一部分，說真的，要不是對方身份特殊，眼下的情形也不太對，紀涵還挺想要這樣一個室友的。
“你沒發現冰箱已經空了嗎？家裏面的菜快吃完了。”他聳了聳肩，“你要是方便的話，待會兒跟我去一趟超市吧！”
“沒問題。”潘夏一口答應下來。
紀涵并不是犯人，局長也沒說過要限制對方的活動範圍，再加上對方提出的也是正當要求，潘夏自然不會刻意為難人。
“那就有勞了。”紀涵聞言一笑。
……
但兩人注定是去不了超市了。
紀涵才剛換個衣服，正準備下樓，門鈴聲就先響了起來。
“誰？！”潘夏立刻警覺。
“是我。”出乎意料，門外響起的，竟然是梁金鵬的聲音。
得知是他，屋內的兩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
可潘夏卻并未完全放松。
只見他雙手舉着槍，蹑手蹑腳地摸到門邊，小心翼翼地從貓眼處往外看了一眼，待看到自家局長那張國字臉時，才終于徹底放心，連忙把槍收了起來，将門打開。
“看樣子，你們兩個相處得不錯？”梁金鵬進來之後，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間內的布局，就輕笑道。
可紀涵卻沒心情跟他閑聊，立刻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梁局，你今天過來，是那件事情有結果了嗎？”
“沒錯。”
梁金鵬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小潘，你的工作結束了，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單獨跟小紀說。”關于重生者的秘密，越少人知道，才越好。
他之前也交代過紀涵，不要随便再告訴其他人。
“是。”潘夏雖然心裏面好奇，但作為警察的自覺，卻讓他并未追問，答應一聲，又朝紀涵點了點頭，就馬上告辭了。
待對方走後，梁金鵬才又道，“你上報的消息，國家已經初步确定了，現在，國安局的同志就在樓底下，等着跟你進行更進一步的溝通和交流。”
其實，對方是打算直接上來的，只是他考慮到紀涵的感受，勸了一下。
不過，為了防止兩人“串供”，他身上也帶了一些設備，但這個就沒必要說了。
“溝通和交流？”
紀涵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要讓我跟他們走嗎？可以啊，我沒問題，我馬上就收拾東西。”
“拿兩件換洗的衣物就行了。”梁金鵬提醒，“其他的生活用品，那邊有現成的，或者，你要是習慣用自己家的東西，回頭也可以請人幫忙把東西運過去。”
——只要重生者的身份是真的，別說是幫忙搬家了，一比一把這套房子複刻過去，都沒問題。
“……那行吧！”
紀涵撓了撓頭，也沒堅持。
他知道，自己這一走，恐怕就很難再回來了，盡管有些舍不得，可大局為重，國家好，他才能好啊！
于是，他簡單收拾了一下，就提着個小行李箱，跟梁金鵬出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