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打架後遺症

彩鶴盤旋于北冥山,但卻遲遲不敢落下,它仿佛恐懼北冥山的某種人物,所以只敢遠遠立在枝芽頭,卻不敢靠過來。

身穿玄色錦緞長袍的掌門坐在玄冰座椅上,手邊有一杯泛着幽幽淡香的花茶,他沉吟許久才道:“九章秘境的事宗主可聽說了?”

北冥宗雖歸屬天問閣,千年如一日鎮壓着底下兇獸,但北冥宗主卻跟歷代掌門同起同坐,不分尊卑——但若是論實力,整座天問閣都找不出一位能與北冥宗主将肅抗衡的修士。

所以,天問閣的安穩是靠着北冥宗主才能有,但同時,天問閣的歷代掌門長老的恐懼跟擔憂,也都是北冥宗主所給予的。

若是北冥宗主一直鎮壓上古兇獸不問世事還好,但如果他厭惡這種清貧生活,直接以渾身兇煞墜魔道,那後果将是不堪設想的。

所以北冥宗才常年冷冷清清,不向外界開放也不收徒。

“嗯。”

“窮奇現世九章秘境,閣內幾位長老提前結束閉關,現已經前往秘境尋找它的下落。”掌門沉思道,“不知窮奇現世時,宗主可有感知?”

“我常年不離北冥山,即便感知到也是徒勞。”一襲黑袍遮身,周身散發寒煞氣息的将肅面無表情道,他的手邊同樣擺着一杯花茶,杯身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掌門不信他。

師父飛升前曾跟他說過,一百年後修仙界将有一場大劫,掐指一算時日,師父嘴裏的大劫也快到了,只是不知道,這場劫難是人類給予的,還是兇獸現世後鬧騰的。

将肅:“掌門許久沒登門,一登門就是懷疑本座。掌門難不成是覺得,我北冥宗真是天問閣的座下山峰?”

掌門起身,行拱手禮,嘴裏也在說着致歉的話,“宗主誤會。天問閣向來與世無争,只修天道,維護世間和平。窮奇沉睡上千年,今年卻突然現世,本掌門這才來尋求宗主的解疑。”

“本座跟窮奇千年前曾交手,但卻不代表本座會知道這些莽獸想什麽。”将肅寒着臉,那寒鐵制的面具也隐隐散着幽冥色的光芒,像是動怒了:“難道掌門不清楚?”

“宗主千年來離開北冥宗屈指可數,本掌門不敢多言,但窮奇現世,心系天下蒼生安危的天問閣,于情于理都得事先跟宗主商量該怎麽做。”掌門不敢過多揣測,忙着解釋道。

将肅抿一口花茶:“既來之則安之。兇獸不死,隔個千百年總會出來搗亂,它們若是跑出來,到時候再結下封印,讓它們接着沉睡千年便好了。”

掌門滿嘴苦澀。

整個修真界剛說出這種話的人不超過五個,其中兩個早早飛升,剩下的三個,其中一位是北冥宗主将肅,一位終日隐世,剩下那位估計恨不得陪着兇獸越鬧越大。

而天問閣更找不到第二位能輕而易舉将上古兇獸鎮壓的修士。

雖然将肅能做到,但他們卻如何再開口請求?

“掌門若是無事,還是先離開吧。”将肅開口送客。

掌門遲疑後才道:“本掌門還有一事。上個月閣內有位叫容懷瑾的新弟子,他似乎能越過宗主設下的結界。此事,宗主何解?”

“掌門懷疑是本座故意的?”

“不敢。”掌門道,“但一位新弟子能機緣巧合下穿破宗主設下的結界,是說此人天賦與宗主相符,還是說明結界該休整了?”

将肅漫不經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斷淵劍,将問題又抛回去:“掌門覺得該如何做?”

掌門:“既然容懷瑾能穿過結界,倒不如直接獻給宗主。”

“掌門到是有心了。”将肅擡起眼眸,一雙黝黑深邃的黑瞳掃視他一番,拒絕道:“但本座不需要弟子。”

“宗主誤會了。”掌門幹脆道,“容懷瑾資質不高卻能在機緣下穿破宗主布下的結界,不如安排就他在宗主身邊伺候。宗主若是歡喜,便教導他練劍入道,宗主若是不願,便讓他在身邊端茶伺候。”

将肅挑眉,眉宇間卻布滿寒煞,“掌門想的真周全。”

“既然如此,那便送來吧。”将肅起身,衣袖處繡着的蛟龍圖案隐約可見,但等掌門正欲看清時,那蛟龍卻又消失,仿佛只是他的錯覺,“有勞掌門了。”

掌門忙道:“舉手之勞罷了。”

将肅與他又客套幾句,這才送客。

掌門離開正殿,站看着殿前的這棵參天古樹的千年古樹,他依稀記得這棵樹是當初将肅用元神化出北冥宗時,這裏就有一棵樹。千年後,這棵樹居然也從普通靈山的一顆樹修煉成精妖。

都說北冥山的可供修士修煉的靈氣是全修真界最濃郁純淨的,此話不假,但衆人卻不知道,北冥山最開始時,靈氣也很稀薄,等将肅占據北冥山後,這才讓這座本平凡無奇的靈山搖身一變,成為全修真界最令人向往的靈山。

“呵。”連一棵樹都知道尋求最強大的主人的庇護,可他們當初卻偏偏要與将肅為敵,以至于現在要百般讨好這個男人。

掌門苦笑着搖頭,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遠處的彩鶴鳴叫,那叫聲清脆響亮動聽,緊接着,它落在北冥宗的門前,溫順的低頭,等掌門坐上來後才展翅。

樹妖蹑手蹑腳的進正殿,它将花茶端起,杯裏的茶水早已溫涼,“尊主,既然不願意跟他們交好,您為什麽還要見掌門?”

“你不是最想見容懷瑾?”

樹妖剎那間就紅了臉,整個樹形都開始動搖,仿佛迎來了春天,它羞怯的捂着皺巴巴的樹臉:“尊,尊主怎麽知道的?”

“烏鴉回來了?”他不答它的問題,只道。

“鴉長使自離開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樹妖溫順道,“它去尋長鳴劍的下落,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将肅不擔心黑烏鴉會在天問閣遇險,畢竟能傷到一只有千年修為的老烏鴉的修士,在整個天問閣看來是很少的。

“等它回來,讓它到寒室見我。”說完,将肅便在原地消失,徒留一地的淺墨色的淡霧。

樹妖怔怔的看着半空中淺墨色淡霧消散後,這才捧着茶杯離開,低聲喃喃道:“可我為何覺得,客人能留在北冥宗,尊主心裏也是開心的?”

“可尊主不是向來不沾七情六欲的,難道是我的錯覺?”樹妖疑惑的反問,“可能是我對尊主的了解還不多吧。”

而聽到樹妖喃喃自語的将肅:“……”

沉默許久,将肅望着滿室的寒冰,千年來第一次産生厭惡,他伸手一揮,原本只有滿室寒冰的寒室卻搖身一變,變成在偏殿那邊的小屋。

正是容懷瑾留在北冥宗七日時住着的小屋。

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将肅的臉一寒,被變幻成小屋的寒室瞬間恢複原樣。

他欲修煉無情道,若是能徹底斷情絕愛,将來飛升時,就能少一分跟俗世的牽扯,受到天雷的阻攔也會輕松不少,也更容易羽化登仙。

而他同意留下容懷瑾的提議,其實也有原因——掌門遲早要放眼線進北冥宗,既然如此,倒不如放個讓自己順眼的。

他對天問閣的人不喜,但容懷瑾的話,卻還是能忍受。

而此刻的容懷瑾卻還不知道自己即将要被送往北冥宗,從此變成監視北冥宗主的眼線。

因為他還在跟黑烏鴉僵持。

有不亂的搗亂,再加上這裏又是黑屋牢,要是驚動天問閣的人又是一場麻煩,所以黑烏鴉并不敢使全力,也正是因為這樣,它才每次都能讓容懷瑾從手裏逃出去。

連續三次被容懷瑾逃離後,黑烏鴉徹底爆發,它瘋狂的用尖銳的爪子抓撓着地板,發出嘎吱嘎吱刺激人的聲音,“你,到底,交不交!”

“我,我交可以。”容懷瑾咽口水,他要是真得罪黑烏鴉,肯定是沒有好下場的,“如果你能證明長鳴劍是北冥宗主的,我就可以将它交給你。”

黑烏鴉驕傲的仰着下巴,“本使的主子在俗世時,就是全天下最赫赫有名的戰神,長鳴劍是他的佩劍,只是當初因為小人陷害,這才不慎将佩劍流失。”

“北冥宗主曾經是個将軍?”

容懷瑾想起父親曾跟他說過,這把劍的來歷:長鳴劍是具有殺戮氣息的劍,因為它曾經的主人是歷史上最赫赫有名的戰神少年将軍。

但……這人怎麽可能是北冥宗主?

“你主子不是有斷淵劍了,為何還要長鳴劍?”薛恒小肚雞腸道,“有上古兇劍還不足夠嗎?”

“你懂不懂什麽叫物歸原主?”

不亂毅然決然的展開雙翅,站立在容懷瑾面前,誓死要保護他。

黑烏鴉簡直要被自家黑白不分的傻幼崽給傷透心。

“可還給你們,我就什麽也沒了。”雖然長鳴劍殺戮氣息濃重,甚至讓他跟廬山對戰時差點被控制心神慘遭反噬,但不可否認,這是一把好劍。

如果真将這柄好劍拱手讓人,容懷瑾也極其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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