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原來如此
何棠唱了一首歌之後, 坐過來問道:“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
白霓搖頭道:“沒有,你盡情的玩吧, 不用管我。”
“要是你覺得太吵了的話,我們就回去。”何棠關心的看着他。
白霓的心裏湧上來一股暖意和柔情,搖頭道:“不用了, 我感覺挺好的, 咱們繼續玩兒吧。”
其實他胸口隐隐發悶,還是覺得有些不舒服的。但是今天是他第一次與何棠的朋友們相處, 他想要多待一會兒,不願意掃他們的興致。
何棠按鈴給白霓叫了一杯熱牛奶之後,才繼續去跟他的朋友們喝酒聊天。白霓雙手捧着牛奶,小口小口的喝着。熱乎乎的牛奶溫暖了他的腸胃,也溫暖了他的心。
一杯牛奶剛剛喝完,房門就被再次推開了。進來的卻不是服務生, 是一個身材修長的雌蟲。他笑盈盈的看着房間裏的人:“原來真的是你們, 我聽服務生說了, 還有點不相信, 怎麽今晚這麽巧呢?”
房間裏有一剎那的寂靜, 随即大家才反應過來,紛紛開口:“原來是修平啊,快過來坐, 喝點什麽?”
“修平來了,坐吧坐吧, 大家好好熱鬧一下。”
“幾年不見了,李公子風采依舊啊!”
房裏的好幾個雄蟲,看起來都跟這個李修平熟悉得很, 态度很是熱情。亦有幾只蟲的臉色變了變,看看何棠,看看李修平,再看看白霓。氣氛,悄然改變了。
李修平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後走到何棠面前,微微笑道:“少喝點酒吧,你的胃本來就不好。再喝多,一會兒又該要吃藥了。”
那語氣,帶着親昵與一絲柔情,停在幾只蟲的耳朵裏,眼神變了又變。
何棠端着酒杯,眼神慌亂了一下,道:“你怎麽來了?”
李修平道:“就是出來随便玩玩,沒想到竟然遇到你們了。怎麽,不歡迎我嗎?”
“怎麽會呢?”何棠低下頭,掩飾性的喝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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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平在何棠身邊坐下,旁邊有蟲給他也倒了一杯酒。他舉起酒杯來,笑道:“來,何棠,咱們倆來幹一杯吧。”
旁邊的蟲起哄道:“幹一杯?用什麽理由幹一杯,你倒是說個道道出來。”
李修平大方的笑了:“理由……就算是,為了往日情懷吧……”說着,他舉杯與何棠幹了一下,然後一仰脖子,一口将杯中酒喝得幹幹淨淨的了。
房間裏的蟲們都起哄起來:“好酒量啊!”
“修平還是那個爽快性子,沒有改變啊!”
“像是修平這麽幹淨利落的雌蟲,真是少見了……”
何棠舉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臉上的表情非常尴尬。但最終,他還是把酒給喝了。
李修平這只蟲一看就知道,長袖善舞,惹蟲喜歡。與害羞內向的白霓比較起來,完全是兩種類型。
白霓坐在角落裏,看着燈光下的李修平與何棠,渾身的血都冷了。
不為李修平與何棠的親昵熟稔,只因為李修平的面容,與他自己實在是太相似了。簡直,就像是同胞兄弟一般。
許多的往日的畫面,快速的在腦子裏閃過。很多不懂的事情,現在,他都懂了。
為什麽當初何棠一見到自己,就讓自己做他的蟲?原來,都是因為這張臉,這張與李修平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虧得他還以為,自己與何棠,是一見鐘情。原來,都是自己的癡心妄想!
何棠,你好,你很好!
白霓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否則,他害怕自己立刻會大哭起來,在一屋子的蟲面前丢盡臉面。
怪不得,在見到自己的時候,這裏的幾只蟲的表情,那麽的奇怪。
他們都知道,卻将自己蒙在鼓裏。大概,都在心裏嘲笑着自己吧。
還以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呵呵,你不過就是個替代品罷了,有點兒自知之明吧,好笑,真好笑!
原來他白霓,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可笑的替代品!
他為了他付出了一切,可是,卻只是一個笑話而已。呵呵,笑話!
白霓自己看不到,他的臉色雪一樣的白,肩膀在輕輕的顫抖着,好像一片風中枝頭殘留的樹葉,分外可憐。
而那邊何棠完全陷入到了一種奇怪的狀态中,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不妥。
白霓瑟縮着,只覺得自己是那麽的可笑。大約,這個屋子裏的蟲,其實都把自己當做一個笑話來看吧?
呵呵,确實可笑!
敏感內向的他,已經完全陷入到了自己的情緒裏,無法自拔。
這個時候,李修平似乎注意到了他,起身走了過來。
白霓見到他的動作,忍不住先是瑟縮了一下,然後便挺直了腰身,不願意在他面前丢臉。盡管,他覺得其實自己裏子面子都已經丢得幹幹淨淨了。
李修平對着白霓露出善意的微笑,道:“你就是白霓吧?老聽何棠說起你,今天可總算是見到了。我叫李修平,跟何棠算是一起長大的,關系很好。就是最近幾年一直呆在國外,錯過了許多。能相見就是一種緣分,來,嫂子,我敬你一杯——”他端起杯子,忽然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瞧我,都忘記了你現在不方便了,你喝果汁就好,我喝酒。”
白霓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抖着手拿起了杯子。他恨自己的小家子氣,可是,卻止不住手的顫抖。與大方端莊的李修平一比較起來,更加顯得上不了臺面了。
喝了一杯之後,李修平再次對着他笑了笑,便去跟其他蟲喝酒了。對着每一只蟲他都有話說,态度落落大方,氣質親和自然。不多時,便與大家打成了一片。屋子裏的氣氛,再次融洽熱鬧起來。而瑟縮在一角的白霓,就顯得更加不合群而落寞了。
白霓越看這樣的李修平,就越自卑。若是能得到那樣的李修平,何必将就這樣的白霓呢?
山雞和鳳凰的區別,一目了然。
何棠時不時的投過來擔憂的視線,但是,他卻并沒有過來。如此一來,更加讓白霓覺得心寒了。
其實,何棠不過來是因為害怕白霓當場就發作起來,讓大家都下不來臺。而白霓卻是誤會了,以為何棠是在乎李修平的感覺,不願意當着他的面,對自己表示出關心來。
房間裏空調開得很足,溫暖如春。可是白霓卻是如同置身冰窖,整只蟲從身到心都覺得寒冷至極。
終于,當他再次看到李修平與何棠對飲一杯的時候,忍不住霍然起身,奪門而出了。留下一屋子的蟲們面面相觑,歡樂的氣氛陡然尴尬起來。
“白霓——”何棠連忙起身,就要跟着追出去,卻被李修平給攔住了。
何棠不耐煩的說道:“別擋着我,我得出去看看。白霓懷着身孕,不能太激動的。”
聞言,李修平眼神一暗,臉上的神色卻依舊和煦:“你現在跟着出去,雙方的情緒都太過激動,難保不出什麽事兒。倒不如讓他自己先冷靜一下,然後你們再好好談談,這樣反倒更好一些,你覺得呢?”
聽了他這話,何棠遲疑起來。李修平再接再厲:“你現在覺得自己夠冷靜嗎?面對情緒不穩定的白霓,你們能夠好好溝通嗎?會不會沒說幾句話,就開始激動起來?”
何棠終于放棄了追出去的念頭,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頹然的倒了一杯酒,一口氣給喝光了。
李修平坐到他身邊,也不勸解,只是給他倒酒。愈發顯得知情識趣了。
另一邊,白霓離開夜店來到外面的街道上,發現何棠并沒有追出來,一時間,簡直是傷心欲絕。然後,他又開始嘲笑自己,還抱着什麽期待呢?都明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了,竟然還對何棠有着期待,自己也真是賤得很呢!
夜風凄冷,形只影單,說不出的傷心絕望。
他一邊走,一邊哭,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可笑又可憐。
付出了那麽多,失去了那麽多,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正走着,一個醉漢醉醺醺的撲了過來,吓得他都懵了。正在危急時刻,一只雄蟲迎面而來,趕走了醉漢。
“你沒事吧?”熟悉的聲音響起,白霓愣住了。
夜燈照耀着那張熟悉的臉,不是周楷是誰呢?
一看到他,許多的記憶湧上心來。白霓愣住了,百般滋味湧上心間。
只有這只蟲,從來沒有傷害過自己。自己與他在一起時候的回憶,全部都是溫馨美好的。
要是自己愛上的蟲是他,那該多麽好啊!
周楷看着白霓,也愣住了。半晌,才露出一點微笑來:“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聞言,白霓竟然失控的大哭起來:“不好,我很不好……”
周楷嘆息一聲,道:“別站在這兒了,風大,會生病的。”
“我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說着,白霓又哭了起來。
周楷有些手足無措:“你到底怎麽了呢,為什麽這麽傷心?”
“我錯了,從頭到尾,我都錯了……周楷,要是我喜歡上的蟲是你,那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