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難纏

淩秀韻将一盤粉紅色的點心朝着方青辭這邊推了推, 羞澀的笑:“方哥哥,你嘗嘗這個玫瑰酥,味道很好的。”

這個稱呼讓方青辭覺得有些膩味, 但也不好說什麽, 只得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裏, 道:“是還不錯。”

淩秀雲看着方青辭, 眼裏帶着幾分好奇:“方青辭, 你跟我哥哥是怎麽認識的?”

方青辭對他的印象更好一些, 便微笑着回答道:“我們是鄰居,我搬到新家的第一天,就跟你哥哥認識了。”

“這樣嗎?”淩秀雲還沒有說什麽, 淩秀韻就插嘴道:“這麽說來,方哥哥你還沒有來得及多認識一些其他的雌蟲,就跟哥哥在一起了?”

方青辭覺得他的話裏有話, 神色淡了下來:“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就算我多認識一百個一千個雌蟲, 我的選擇也還會是淩熏。”

淩秀雲用羨慕的眼神看着方青辭:“真好,希望你跟哥哥一直幸福下去。”

方青辭對着他笑了笑:“謝謝你,希望你也找到自己的幸福。”

淩秀雲笑笑:“我會努力的。”

這時,一邊的淩秀韻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他推過來一杯熱茶,對方青辭嬌嬌怯怯的笑, 神情十分惹人憐愛:“方哥哥, 剛才那杯茶有些冷了,我給你換了一杯。”

方青辭禮貌的說道:“謝謝,其實不用麻煩的。”

淩秀韻道:“要的要的,方哥哥第一次上門, 招待不周怎麽成呢?”說着,又将桌上的點心每樣夾了一小塊放在方青辭面前的小碟子裏,十分殷勤。

方青辭只得意思意思又吃了一塊點心,面對着太過殷勤的淩秀韻,只覺得渾身不舒服,期盼着淩熏能早些回來。

另一邊,淩家的書房中。

書房在二樓,陽光很足。厚重的紫紅色窗簾只拉開了半邊,一邊屋子明亮無比,另一邊屋子卻是黑暗的。

淩父在古典西洋式的紅木書桌後方坐下,指了指書桌前面的椅子,對淩熏說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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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熏依言坐了下來,淩父點起一根雪茄,徐徐抽着,開口說道:“這些年都不回來,你還是在跟我置氣嗎?你我到底是父子,哪裏來的那麽多仇?”

淩熏垂着眼睫不看他,道:“自從我雌父去世後,這裏就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你這是什麽話?你眼裏只有你的雌父,就沒有你的雄父嗎?”淩父氣得嘴上的雪茄都有些刁不穩了。

淩熏擡眼看向他:“從前的事,我永遠也忘不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過去了的事,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嗎?”

“那你還要我怎麽樣呢?你雌父都已經過世了,我就是想要彌補,也彌補不了不是嗎?”

淩熏定定的看着他:“你真的試圖彌補過嗎?你有為此做過任何努力嗎?”

“怎麽沒有?我跟他道歉了啊,我——”

“一次次的道歉,然後一次次的繼續犯錯,這就是你的彌補?”淩熏冷笑起來。

“這就是你跟你父親說話的态度?”淩父用力的拍了拍桌子,怒聲說道。

“你忘記了的事,我沒有忘記。”淩熏的神色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雌父本來想要将一生奉獻給軍隊,壓根沒有打算結婚,是你給了他承諾,答應這一輩子只有他一個,他才嫁給了你。可你是怎麽做的?雌父懷着蟲蛋上了戰場,那麽艱難困苦他都撐下來了,可他回到家的時候,卻看到你跟別的雌蟲在他的床上鬼混!他努力在戰場上保下來的蟲蛋,卻在回家的時候流産了!要不是這樣,我本該有個親弟弟的!你的所做作為,對得起他嗎?”

“我……他哪裏是個合格的雌君?別的當雌君的,都是在家裏照顧着自己的雄主,而他呢?有多少時間是在家裏的?是他先對不起我的!”淩父理直氣壯的說道。

淩熏的眼裏流露出悲憤之色:“可他是個什麽樣的蟲,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嗎?他喜歡他的事業,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軍隊上,你難道在婚前不清楚?這就是你背叛他的理由嗎?這樣也就罷了,你還死不悔改,一個接一個的往家裏帶蟲,一個接一個的生孩子。要不是這樣,雌父能早早去世嗎?”

淩父再次拍桌:“你這是把你雌父的死都歸結在我身上?他再怎麽說也是我的雌君,是我愛過的蟲,我會盼着他死?”

“你是沒有盼着他死,你只是任由你的雌侍們暗地裏擠兌他,明裏暗裏的給他氣受。他流産後本來身體就不好了,哪裏能受得了長期這樣壓抑的生活?你,還有你的那些雌蟲們,就是害死他的兇手。”

淩父頹然的癱倒在寬大的皮椅上,閉上了眼睛,眼角有一滴渾濁的淚:“我知道,我也後悔……我這不是把他們都送走了嗎?”

淩熏沉默了一下,接着說道:“事情的後果已經注定了,送走他們,又有什麽用呢?”

淩父看着淩熏,這個已經長成,卻已經跟他離了心的兒子,眼裏的神色極其複雜。半晌才擺擺手,道:“罷了,你出去吧,你的小男朋友該等急了。”

淩熏起身,沒有再看他一眼,就邁步走了出去。淩父久久目送着他的背影,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時間往前推一點,花園裏。

面對着殷勤萬分的淩秀韻,方青辭覺得萬分不自在,便起身說道:“飯吃得太飽了,我走走,幫助消化。”

淩秀雲也起身,道:“那你慢慢走,最近開了很多花,風景還是不錯的。”

另一邊,淩秀韻跟着起身,笑盈盈的說道:“我給方哥哥帶路吧,我知道哪裏的花開得最好。”

方青辭道:“不必了,你自便就好,我随便走走,不用麻煩了。”

淩秀韻湊過來,忙道:“這怎麽行呢?方哥哥還是第一次來這裏,哪有讓第一次上門的客人自己一只蟲的道理?要是讓我兩位父親知道了,一定會罵我待客不周的。方哥哥,你就可憐一下我吧……”

說着,他露出哀憐的神色來,配上單薄的身形,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得倒似的,分外惹人憐愛。

方青辭倒不至于憐愛他,但也不好再拒絕了,只得遲疑着說道:“那……好吧,就麻煩你了。”

淩秀韻瞬間高興起來:“不麻煩不麻煩,我很樂意。方哥哥,走這邊,我先帶你去看繡球花,昨天剛開的,美極了……”

淩秀雲站在原地,看着方青辭與淩秀韻遠去。半晌之後,才獨自離開,朝着籃球場的方向走去。

繡球花果然很美,紫色的秾麗,紅色的嬌豔。但淩秀韻距離他太近了,讓方青辭覺得有些不舒服。不動聲色的,他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

淩秀韻恍若未覺,微笑着說道:“繡球花本來在我們這裏是很難養活的,水土不服。這些花兒我費了好些功夫,才終于讓它們存活下來,生長得越來越繁盛。方哥哥你看後面這一朵,竟然是半邊紫色半邊紅色,是不是很少見……”

這樣的花确實少見,方青辭不由得偏過腦袋朝着淩秀韻說的地方看了過去。正在這時,淩秀韻忽然“哎喲”了一聲,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身子一歪,正好,倒進了方青辭的懷抱裏。

方青辭渾身一凜,正想将淩秀韻推開,忽然他卻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副喘不過氣來的樣子,眼淚都下來了。方青辭頓時不好推他了,只得扶住他,問道:“你怎麽樣了?”

淩秀韻一邊咳嗽,一邊喘息着說道:“真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胎裏帶來的毛病,看了好多次醫生,都治不好,只能慢慢養着,咳咳……我也不想這樣,我也想像秀雲哥哥一樣,可以想跑就跑,想跳就跳,可是我只能在一旁羨慕的看着……從小就是這樣,我有的時候真恨不得死了算了,這樣的身體,活着有什麽意思呢……”說着說着,他的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下來,看着非常可憐。

看着這樣可憐的淩秀韻,再思及他與淩熏的血緣關系,方青辭的心腸不由得軟了下來,安慰他道:“不要緊的,你還年輕,好好養着,也許将來就好起來了。你也能跟淩秀雲一樣,可以跑可以跳了,不要放棄希望啊!”

淩秀韻擡起眼來,淚眼婆娑的看着他,眼裏帶着感激和仰慕之色:“謝謝你,方哥哥,從來沒有誰對我說過這樣的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觸動了我什麽敏感的心思。方哥哥,你以後能常常來看看我嗎?——我一直待在家裏,沒有辦法上學,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真的覺得好孤獨啊!我一見到方哥哥你,就覺得好親切,好希望可以跟你成為朋友,可以嗎?”

他期待的看着方青辭,小鹿一樣的眼裏帶着幾分希冀幾分渴望,再加上晶瑩淚眼的加成,可以說是很能觸動人了。換個其他的雄蟲,說不定,已經将他抱在懷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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