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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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間安靜得連風聲都沒有,空氣裏彌漫着陰冷潮濕的味道,讓人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幾位嘉賓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卻又不得不在鏡頭面前強撐着自己的表情,望向那漫無邊際的黑暗只覺得心裏發怵,攥着背包帶的手都不自覺地捏緊了些。
其中唯有阮月是真真正正無比淡定的,翻出包裏的手電筒招呼岑錦星道:“走吧小岑。”
岑錦星點點頭,可不遠處的透着未知的夜色令她怎麽都邁不開腿,喉嚨也跟着發幹,指尖更是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阮月瞥了她一眼,當着鏡頭的面直接握住了那纖細得近乎皮包骨頭的手腕,輕聲細語地安撫道:“沒事的,跟緊我就好。”
手上的觸感讓阮月的眼神沉了幾分,她牽着走得遲疑又小心翼翼的人兒,臉色比之前更冷了。
手電筒的電量有限,備用電池也沒幾塊,一直開着強光估計連一兩晚都堅持不了,所以阮月調的模式并不算太亮,略顯微弱的光只能勉強看清下兩步的距離,讓眼睛特別費勁。
越走她越感到身後的人透出來的緊張與藏不住的害怕,不算明顯的震顫感在因黑暗被放大的感官下特別清晰,耳畔似乎隐約能聽見重重的心跳聲。
“別怕小岑。”她的聲音聽起來愈發溫柔了,仿佛在撫平小貓因收到驚吓而乍起的毛,“有我在呢,不會有事的。”
岑錦星眉頭緊皺着,嘴唇也被牙齒用力地咬得泛起了白色,她有心想要回答,但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哪怕就一個代表回應的音節也沒有。
阮月大概沒想到她會害怕到這種程度,手不由得從握改成了牽,略微寬大點的掌心包裹住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柔荑,偏過頭借着散射的光芒看向那雙眯起來的丹鳳眼,還是很輕的聲音:“小岑,相信姐姐好嗎?”
仿如冬日裏能讓大地回春的暖陽,給人一種帶着蠱惑般的安心感,岑錦星的緊繃着的神情終于稍微緩和了一點點。
她颔首,從咬死的牙關裏蹦出一個“嗯”字,小得不能再小。
多少能算是好的開端,阮月的眉心也松開了些,不過手還是牽得更緊了,生怕會将後面的岑錦星給落掉。
“我們先找個相對安全點的地方安營紮寨,順便清點一下物資可以嗎?”她溫言好語地詢問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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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錦星自然是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林中雜草叢生,各種各樣的蟲也不少,可能是之前下過雨,花草上還帶着水珠,沾在小腿上冰冰涼涼的,更顯詭異和毛骨悚然,就像有什麽東西在輕輕地撫摸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一般。
岑錦星身上的雞皮疙瘩争先恐後地冒了出來,額間也溢出細密的汗珠,剛好了些許的狀态立即急轉直下,人都開始變得恍惚起來。
阮月不免加快了腳步,在一處稍微平坦且幹燥點的地方停住了,她一邊動作迅速地拿出帳篷開始安裝,一邊半吩咐式地說:“你幫我拿着手電,坐着等我一會就好。”
岑錦星順從地點了下下巴,盯着還殘留着餘溫的手指怔怔出神。
阮月的餘光不時落在她身上,隐匿于黑夜中的雙眸裏的情緒看不分明,只能察覺到點點擔心。
帳篷很快就被支好了,她還順手挑了些較為幹燥的樹枝,借着樹葉與防風打火機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篝火。
微弱的火光下,視野終于稍微清晰點了,岑錦星自進來後就幾近繃直的神經也放松了少許。
她前傾着身子,幫阮月一起清點兩個包中這次的物資。
東西還是大同小異,只是幹糧少了大半,連工具也只剩下些必須品,譬如手電筒、匕首、打火機、小奶鍋等。
“看來節目組想要我們自給自足了。”阮月陳述道。
出乎意料的,岑錦星細聲接了口:“……我能分辨一些常見的可食用的植物。”
接收到阮月略顯驚訝的目光,她小聲解釋道:“之前猜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環節,我就事先做了點功課。”
阮月唇邊挂起清淺的弧度,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那這次就靠小岑了。”
岑錦星不太好意思地垂下頭,細若蚊蚋得“嗯”了聲。
【嗷嗷嗷嗷,姐姐好寵啊!!到底為什麽!!】
【嫉妒使我發狂使我面目全非!!】
【姐姐不要牽岑憨憨了,牽我!我!】
【嗚嗚嗚,姐姐我信你!你說什麽我都信!!】
【岑錦星看起來好怕啊,隔壁湛預言家都沒這麽害怕诶。】
【上次姐姐的态度只是稍微有點奇怪,這次奇怪簡直都要漫出來了!!就算同一個劇組也不用這麽照顧吧?!】
直播間裏哀嚎連天,不過就算阮月知道她們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她從來就不是要看別人臉色和想法的那種性格。
就算全網會因為她剛才的舉動鬧得沸沸揚揚,她心底也只有對岑錦星的擔心。
“早點睡吧,今天也辛苦了。”阮月說着站起身,看樣子居然是準備離開去哪裏。
岑錦星幾乎是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反應過來後又立馬松開了,臉紅得猶如煮沸的蝦仁,聲音就更小了:“姐姐……你要去哪裏啊?”
“我去找點東西。”阮月低頭看着埋低腦袋的人,語調輕緩地叮囑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岑錦星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氣請求道:“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其實還有一句話,但她沒有說出口。
她想說不要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
她……害怕。
阮月眸色沉沉地俯視着她,數息後才答應道:“好,那你要跟緊我。”
岑錦星用力地點點頭,飛快地站起身子很自覺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阮月的手心裏。
那雙慣常平靜的眼睛略彎了一瞬,牽着岑錦星慢慢地往前走,不時用手電筒扒拉一下腳邊的植物,似乎是在找尋什麽。
岑錦星亦步亦趨地跟着,盡管不知道阮月到底想做什麽,但也四下張望着,希望能找到些可以吃的東西。
走了沒多遠阮月的步子突然一頓,因為手上忽地傳來了力道,她被拉住了。
“怎麽了?”阮月疑惑地回過頭,對上了一雙在夜裏都隐隐泛着光的眼睛,猶如一只巴巴地等着誇獎和興奮的小狗狗。
“姐姐,有吃的。”
岑錦星眼神亮晶晶的,嘴角高高揚起,指着旁邊一株植物,上面還有一顆顆帶着刺的金色果實。
“是金櫻子,煮熟了可以吃的。”
那模樣實在太可愛了,阮月沒忍住,笑意從眼底瀉了出來,落在淺紅的唇瓣旁,溫和柔軟得像是舒适的秋風。
“小岑真厲害。”聲音輕輕柔柔的,鏡頭看不見的地方指尖卻蜷了起來,克制住了想要去摸岑錦星頭的沖動。
岑錦星摸着自己的後頸不敢去看阮月的眼睛,語含羞赧地說:“可是我不知道它好不好吃,我也沒有嘗過。”
“沒關系,在這裏能找到吃的已經很不錯了。”
阮月淺淺地笑着,從背包裏翻出匕首和一個本用來裝衣物的防水袋,開始去割枝幹上的果實。
岑錦星沒準備防水袋,便取了自己的匕首學着阮月的樣子,避開紮人的尖刺,割下完整的果實放進她手中的袋子裏。
等到把那些金果子都割下後,也差不多将整個袋子全裝滿了,粗略估計應該是夠兩個人吃一整天的。
阮月怕放在包裏會壓壞果子,幹脆拎在手上,同時還握着手電筒,居然沒有一絲覺得費勁的神情。
“姐姐,要不我來拎吧?”岑錦星向她伸出了手。
阮月輕巧地避開,微微搖了搖頭,“沒關系,我拿得動的。”
岑錦星悻悻地收回手,小臉上一副委屈吧啦的表情,像是多被嫌棄了一般,聲音也随之變弱了:“好吧……”
阮月眉心一跳,嘆息着将手電筒遞給了她,“你幫我拿着這個可以嗎?”
岑錦星面上的神情立馬變了,眼角得逞的笑藏都藏不住,連連點頭,“好啊好啊。”
可別提有多高興了。
彈幕上默契地劃過一片省略號。
【岑錦星不愧是變臉屆的大師,小生佩服佩服(拱手)】
【這人怎麽白裏白氣的呢?我老家池塘裏的白蓮花都自愧不如。】
【感覺岑憨憨掌握了一套奇怪的可以将阮影後吃得死死的辦法】
【喂,011嗎?我實名舉報!這裏有只小狐貍成了精!】
【姐姐你清醒一點!不要被岑妲己迷了心智!】
在阮月繼續帶着岑錦星上路的時候,閻蘿眼睜睜看着一個奇奇怪怪的詞條又上了熱搜。
#阮纣王 岑妲己#
閻蘿:“……”
盡管岑錦星的變化是良性的,能經常被挂上熱搜也是好事,至少有能多被大衆認識且改變印象的機會。
雖然但是!誰能夠告訴她為什麽幾乎每次都是這種沙雕的詞條?!
最開始她給岑錦星定的人設可是禁欲和高級,從那張臉就可見一斑。
究竟為什麽短短不到三天的直播綜藝就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也太不讓她省心了!
閻蘿的心很累,要不是岑錦星莫名其妙地搭上了阮月,且人氣和知名度逐漸有了回轉,不然這藝人她是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