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惦記
家具城的附近有不少的茶餐廳、咖啡廳、清吧。
兩人選擇了比較适合聊天的清吧,等各自點一杯飲料後,姜昆反複斟酌後,才說:“我想你早該猜到,當初的分手并非是傅淮的本意。”
白晏斜靠着坐好,他垂下眼眸,他看着玻璃杯裏裝着的檸檬茶,點點頭,“猜到了。”
姜昆坐得腰板直直的,他擡了擡眼鏡,說:“其實他當初要分手的原因,我們這些朋友都不太清楚,因為他從不跟我們談起。”
白晏不明所以,“那你打算跟我談什麽?”
姜昆并非是一時興起才跟白晏說的這些,他是肩負着另幾位好友的真誠囑托,剛剛才會喊白晏的——假如剛剛不是碰巧遇見,在幾天後,姜昆肯定也會聯系白晏見一面的。
——畢竟他們這幾位好友,是真的受夠傅淮總是跟他們取經,讓他們出主意該怎麽重新追人。
姜昆雖然彎,但可能是因為職業的關系,他說話向來直來直往,所以他心裏想了什麽,就直接說什麽。
白晏聽完對方的這一番話後,端起玻璃杯,喝一口檸檬水,說:“為朋友排憂解難不是正常的嗎。”
姜昆神情立即嚴肅,當然,這也可能是他真的煩了,“可一年了,他翻來覆去就這兩個問題。”
白晏沒回答,而是認真地盯着姜昆,說:“這些都不重要。你剛剛說,你想幫我跟傅淮解開誤會,所以,還是勞煩你先說正事。”
姜昆點頭,他立即把傅淮這一年內為了暫且忘記分手帶來的沉痛打擊,而連續工作加班,以及輕微失眠的事情統統都說出來。
他說完之後,擔心白晏誤會,又忙解釋說,傅淮的事情他們這些朋友都知道。
白晏眼眸閃了閃,裝着不在意,實際上心裏亂的要死,“……他為什麽失眠?”
姜昆擡了擡眼鏡,反問:“失戀不都是會失眠嗎?”
白晏安靜了一會,否認:“我那會只是情緒不好,飯量不大,倒是沒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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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昆點點頭,再次開口——
其實姜昆真的是一位非常合格的朋友,他用簡短的語言,将傅淮在求婚前的種種不安表現一五一十的告訴白晏。當然,他會記得都是因為有另外幾位朋友的提醒,否則誰會記這些事。
最後,他總結道:“傅淮真的很擔心你不要他。”
白晏喝了剩下的半杯檸檬水,心想,我當初連做夢都是傅淮提分手的噩夢,難道我就不怕嗎?
不過白晏卻有些厭了,他還以為姜昆會說出傅淮的什麽驚天大秘密,結果沒想到是為傅淮打感情牌,而且說來說去就兩句話。
……他不想聽這些流水賬,因為沒有意義。
——雖然,他在聽到傅淮也曾因為他們的分開而坐立不安,滿心焦慮的時候,心裏确實是開心的。
姜昆在等着他的回答。
白晏把玻璃杯放下,抿唇,說:“哦。”
姜昆心說白晏的語氣怎麽這麽冷淡,這讓自己怎麽接下去呢。
場面安靜了一會,誰都沒再開口。
白晏擡手腕看表:“我還有事,下回再聊吧。”
見姜昆點頭後,白晏走到前臺付賬,這才離開。
姜昆把白晏在聽完自己的長篇大論之後的态度寫成文字,然後發到群內,沒一會,群內就叮叮叮的響起了另幾位好友的讨論,他還沒來得及看,手機一震,緊接着,屏幕就出現傅淮的來電顯示。
姜昆接電話,“有什麽事?”
“他真的什麽都沒說?”傅淮顯然也是看到姜昆在聊天群發的消息了,他語氣比平時冷酷了幾分,還刻意壓着幾分怒意。
姜昆表示自己沒有半點隐瞞。
傅淮冷冰冰地說:“我跟他的事情,你們不要再摻和了。”
說完,傅淮就挂了電話。
姜昆放下手機,擡了擡眼鏡,無情地嘲笑,“你要真有本事,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把人追到手。”
白晏正在家具城的二樓看櫃子,鈴聲響了,是傅淮的。
傅淮低沉的嗓音響起:“你現在在哪?”
白晏說自己在看櫃子。
傅淮頓了頓,他似乎是在辦公室看文件,電話那端傳來了輕微的翻頁聲,“待會我去接你?”
他語氣雖然是一貫的清冷,但是仔細聽來,卻還是能發現他這句話是在哄白晏。
白晏沒注意到,他在隔壁商鋪看到一個淺藍色的布藝沙發,走來走去的看:“不用,我自己開車了。”
傅淮卻繼續說:“白家出事了,不過問題不大。”
白晏眨眨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子明顯楞了一下,随後才明白傅淮說的是自己家,“我家怎麽了?”
不過他語氣是半點着急都聽不出的。
“昨天白家為周婷父親辦壽宴,過程出了點偏差,現在鬧得很難看。”傅淮話雖然冷淡,但是熟悉他的白晏卻在這男人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戾氣。
傅淮在生氣?
難道昨天白家發生的事情跟自己有關嗎?
白晏的腦子裏立即就蹿過了這兩條問題,他走到商鋪外面,背靠着欄杆,問:“我後媽一家又整什麽幺蛾子了?”
傅淮告訴他,昨天白父為周婷父親辦壽宴的時候,可能是喝酒喝多了,周婷她爸跟她弟居然當着現場十幾位來賓的面前問白父:什麽時候把公司的股份都分給一對兒女。
是的,他們只說了一對兒女,而不是三位兒女。
白父當場臉就黑了,妻子的娘家當衆惦記他的家産,而且還把他長子刨除在外,這是當他死了嗎?
他氣得當場就摔了酒杯,留下一地的爛攤子就走了,誰的面子都沒給。
周弟跟周父的酒也被這一摔給吓得醒酒了,他們面面相觑,這才意識到自己得罪人了。
等傅淮說完昨天的事情後,白晏脾氣也差了,他摸了摸兜,結果發現自己沒帶煙,他皺着眉,“算了,我……你怎麽會知道的?”
白家這事太荒唐,所以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并且都等着看後續的笑話,而事事都為白晏着想的傅淮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傅淮簡單的解釋後,又提醒他:“在你弟弟妹妹今年都考上大學後,周家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從繼承人的位子裏擠出去了。”
白晏當然明白,不過從他父母離婚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有不少人在他耳邊嘀咕,說他再也不能完全繼承白家産業,所以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只是這些話他聽了這麽些年,這還是第一次真正的發生。
白晏問他:“傅淮你為什麽要幫我?”
傅淮說:“我不想說。”
白晏反問他:“那你能不能別幫我?”
“……我想幫你。”傅淮最終還是敗下陣,他略煩躁的單手揉了揉額頭,心煩的很,卻還是拼命的強裝着鎮定。
事情一件一件的趕上,然後堆積在一起,這讓傅淮感到很煩躁。
白晏垂下眼眸,“沒什麽好幫的。更何況你也早知道,從我選擇室內設計這專業開始,我就再也不能進白氏。”
傅淮糾正他:“但沒代表你放棄繼承權。而周家現在的意思就是你不能繼承白家的所有産業,這對你并不公平。”
白晏笑了,“你覺得,任誰一眼都能看出不公平的事,白以峰那個老頭會做嗎?依着他的性格,他肯定不會讓人看笑話的。”
聞言,傅淮唿吸一滞。
關心則亂,他忘記了。
白晏垂下眼眸,他看着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輕聲說:“不過,幸虧你提醒我,否則我到現在都還被他們瞞在鼓裏。”
傅淮沒說話,他很清楚,只要事關白晏的事,自己絕不會袖手旁觀。
白晏原路返回,他說:“沒事的話,我先挂了。”
傅淮低沉沙啞的嗓音繼續傳來,帶着些磁性,“姜昆他告訴我,你們剛剛見面了,還談到我的事了。”
白晏眼底閃過些笑意,他懶懶地說:“哦,是啊。”
傅淮薄唇緊抿,無聲地嘆口氣,這才說:“如果我說,他說的都是真的,你會怎麽想?”
“傅淮——”白晏的聲音拉長,懶懶的很随意,像在撒嬌。
傅淮把文件合上,心像是含着甜糖,他對着電話說:“嗯?”
他忍不住在心裏想,難道終于苦盡甘來?
“不要再試探我的答案,因為每次一談起就容易翻臉。”白晏輕聲說,“好不好?”
“……好。”傅淮心一沉,随後,他才啞着嗓說,“晚上一起吃飯嗎。”
白晏嘴角一彎,輕松的笑意浮于臉上,“不了,我要回家一趟。”
既然知道周家人都在算計自己,他怎麽會讓自己做縮頭烏龜呢。
傅淮說“我知道了。”
……
白家今天的晚餐氣氛很凝重。
因為已經搬出去的白晏又回來了,而且還在飯桌上直言:“既然你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分家産,那趁着大家都在,我們談談吧。”
白父“嘭”的甩了筷子,怒道:“你胡說八道什麽!”
周婷的臉色驟然大變。
龍鳳胎姐弟聞言,也是一臉的複雜,他們昨天也在壽宴現場,自然也聽到了外公跟舅舅說的那些話,可他們卻沒想到大哥會直接說出來。
……他們覺得很不可思議。
白晏慢悠悠的剝着蝦,“現在回霜城內幾乎都傳遍我們白家人的笑話了,你們憑什麽覺得我不會知道這件事?再說,我也不是第一個提起分家産的人,您也不用沖我發火。”
白父無言以對。
周婷倏地站起來,她眼眶噙着淚,哽咽道:“小晏,這都是我們家裏人不懂事,你別放在心裏,我在這裏——給大家賠禮了!”
說完,她彎了腰。
很有誠意的這一個鞠躬,可除了那對龍鳳胎有所表态,另外的兩人都沒說話。
白父寒着臉,好一會之後,才不滿的瞥了一眼白晏,意有所指:“算了,都是一家人。”
白晏把蝦吃下,視若無睹。
明明事情是姓周的那幫人鬧出來的,有錯的也是姓周的那幫人,可這周婷說了兩句話,就整的像是他在斤斤計較,不識大體似的。
他氣的仿佛能吞下一個池的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