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謊言一旦說出口，要用更多的謊言去填補第一次的謊言。
池予沒有什麽愧疚感，也不後悔說謊騙了姜末。
吃下姜末喂過來的年糕後，姜末又夾了一根年糕想要喂他。
池予依舊沒有拒絕，只是在吃完第二根年糕後，活動了下手腕，說道：“突然覺得不疼了，趕緊吃吧，會冷的。”
真要姜末一根根喂他，等他吃飽了，姜末一口都沒吃，年糕早就冷了。
姜末不禁松了口氣，他沒有懷疑池予的話，一邊吃着自己碗裏的年糕，一邊還在确定池予的手到底有沒有問題。
上輩子他手傷嚴重，做了不下十次的大小手術，對于這方面，他一向認真看待。
就算這副身體十分健康，他每次結束游戲後都會給自己做手部按摩。
池予燙傷手了，他的确心疼，哪個粉絲不會心疼自己的偶像呢。
這副擔心的模樣落在池予和直播間觀衆的眼裏，卻是不同的解讀——
【粉上姜末後，我特地補了他之前的采訪，他也是池予的影迷，嗚嗚嗚，比起姜末，我覺得我這個粉絲好不合格，他一定是愛慘了池予。】
【嘶——我第一次覺得姜末的眼睛很好看，這小心翼翼偷看人的模樣，是我會心動的樣子！】
【你們戀綜可以邀請素人嗎？我想當A組第五位男嘉賓，讓我去争一争！】
【醒醒吧，你争得過池予嗎？】
池予知道姜末在偷看他，為了不驚擾這只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從草叢裏冒出頭的小動物，池予裝作不知道。
只是，姜末的一舉一動都通過窗戶的倒影落入了他的眼底。
心髒仿佛被沒有倒勾的爪子抓撓着，他腦中竄出一個想法。
如果姜末是一只小貓就好了，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抓着它，将它摟在自己懷裏，使勁揉搓他柔順的皮毛與柔軟的肚子，還有可愛的肉墊。
姜末這只小貓，大概連怎麽兇狠的向他表達不滿都不會吧。
只會任他擺弄欺負。
“姜末。”
吃完飯，兩人分工合作将碗筷洗了，姜末關掉廚房裏的燈，池予站在餐廳等着他，手上拎着一個眼熟的黃色盒子。
姜末愣住，池予拿起盒子，沖他說道：“過來。”
姜末聽話地走了過去，池予心情更好了，嗓音裏都含着明顯的笑：“伸手。”
姜末乖乖地伸出手，池予将黃色盒子放到他的手上。
“飯後甜點，怕你撐着了，只買了一人份的。”
姜末眼睫微顫，手上的盒子比池予昨天送給他的小了一半。
池予昨天送他的是十寸的蛋糕，今天這個，應該只有不到六寸。
六寸對于飯後甜點來說，尤其是大晚上的，可能也多了。
熟悉的酸意在鼻腔與眼內蔓延，姜末垂着腦袋，沒有說話。
“買蛋糕的時候，想也沒想就直接買了十寸的，想着放在冰箱裏可以讓你慢慢吃，”池予看着姜末腦袋上的發旋，聲音異常溫柔，“以後我只買一人份的送你，不夠再給你買，我以後會加上名字，免得讓別人誤會這是給他的了。”
池予的手指勾着蛋糕盒上的緞帶，繩結處有一張半個巴掌大的小卡片，上面寫着幾個字。
——給姜末。
“謝、謝謝。”姜末的心跳如擂鼓，遺忘的記憶再度被喚起，想起上午在微博上看到的東西，他更加不敢看池予現在的臉。
池予這是……什麽意思？
池予對他也太好了吧。
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粉絲了。
【嗚嗚嗚我酸了，我的老公當着我的面在對別的小妖精獻殷勤！！！】
【醒醒吧，你老公恐怕從來沒對誰獻殷勤過吧！除了姜末。】
【池予還沒出來前，誰都沒想到，姜末會是最後的大贏家。】
【媽的，池予，你才出來兩天就那麽高調真的好嗎？你這是從多久以前就看上姜末了的？】
【請問，這兩位是已經在談了嗎？】
【葉霖在嗎？池予為了你特地标注了名字，你真是好大的臉啊！[狗頭.jpg]】
【哈哈哈一個字沒提葉霖，字字都能想到他，罵人不帶髒，不愧是你。】
……
姜末像是對待什麽珍貴的瓷器一般，捧着蛋糕盒回到了房間裏。
他忘記了攝像頭的存在，傻愣愣地站在書桌邊，沒有要把蛋糕盒放到桌上的意思，呆呆地盯着蛋糕盒子出神。
直播間觀衆們只看到，姜末不知道在想什麽，臉慢慢的紅了。
“啊——”姜末小心翼翼将蛋糕盒子放到桌上，才捂着發燙的臉蹲在了地上。
叫聲不響亮，被掌心給擋了大半。
不是尖叫，而是羞憤欲死的掙紮聲音。
姜末的腦袋像是一臺錄音機，将池予的每一句話都記錄了下來，池予溫柔的聲音在他腦袋裏重放，一聲聲撩撥着他的所有思緒，耳朵酥酥麻麻的，癢意順着耳朵爬到了臉上，他不住揉搓着自己的耳垂與臉頰。
不光是池予不對勁，連他自己都開始不對勁了。
為什麽光聽池予跟他說話，心跳就亂的不像話呢？！
【姜末真像我剛談戀愛時的樣子，也是那麽純情，可惜時光磋磨人，真懷念。】
【嗚嗚嗚也太可愛了吧，順帶一問，姜末小朋友，你知道攝像機開着嗎？】
【噓，等他反應過來，估計要羞死，我現在可愛看姜末臉紅的模樣了，太可愛了，想一口吃掉。】
【哈哈哈，他捧着蛋糕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句歌詞——把你捧在手上~】
【有毒。】
大壯從池予的衛生間出來，他接到池予的命令，跑了一天特地去B市給池予買蛋糕。
蛋糕哪裏沒有，池老板非要B市x家的蛋糕，真是折騰人。
他累得夠嗆，在池予這裏洗了澡就準備回A市，他可不想繼續留在這裏給池老板使喚，還要接受池予前經紀人A哥的電話轟炸，A哥每次找不到池老板，總是要騷擾他。
他真的是，一人幹三個人的活，太難了。
“哥，我先回去了，A哥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沒接，他讓我提醒你，有空給他回個電話。”
“嗯，你回去小心。”池予倚靠在沙發裏，懶洋洋道。
大壯關門前看了池予一眼，池予又在抓着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
池予之前關注的那個主播沒有開播，池予這是又換了一個新主播關注了嗎？
他哥也真是的，都幾歲了，還沉迷游戲世界。
他哥不會做出一晚上給某主播砸幾百萬的事情吧？
池予直面攝像機，手機在攝像盲區內，他戴着耳機，直播間觀衆聽不到手機裏的聲音。
他正在看姜末的直播間，跟姜末直播間的觀衆一起，将姜末的一舉一動完完整整看完了。
姜末有一些連他本人都不知道的小動作，一害羞就會臉紅，緊張的時候會結巴，會壓低腦袋不敢看人，而姜末拿手搓臉的時候，是姜末發現了自己的害羞，想要用笨拙的方法去掩藏。
可這小笨蛋不知道，他這個動作有多招人喜歡。
讓人忍不住也想去揉揉他的臉蛋，試試看這臉是不是真像看上去的那麽軟。
唇邊的笑壓不住，手機有電話進來，将池予的笑沖散。
池予嘴唇抿出一條直線，不高興地接起了電話。
“喲，不高興了啊？我這是打攪了您吧，真是對不起了。”
池予将收音麥關閉，走到了陽臺上。
“知道打攪我了，你還打電話幹嘛？”
經紀人：“……”
“我真慶幸以後不帶你了，我要是再繼續做你的經紀人，再過兩年我就可以提前退休了。”
池予：“那你應該感謝我，讓你提早過上養老生活。”
經紀人：“……”
經紀人：“我扯不過你，這算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了，你能不能安分一點，能不能讓我有一點點跟你的愉快記憶？我們之前不是說的好好的嗎，你怎麽還跟姜末走得那麽近？你看過你的鏡頭嗎，我都替你丢臉！”
池予：“我不記得什麽時候跟你說好了的。”
經紀人：“……你到底想幹嘛啊？”
池予手撐在欄杆上，直接将話挑明：“公司當初可沒跟我說，讓我跟誰炒cp，姜末也是星瀾的。”
“你……”經紀人哪裏不懂池予是什麽意思，他一松懈就忘了，這家夥最會鑽空子了。
他急道：“那可是姜末啊。”
池予聲音瞬間變冷：“我知道他是姜末，你不用一直強調。”
聽出池予動怒了，經紀人的氣焰頓消，委婉道：“你忘了他當初拉着你炒作的事情了？”
池予：“記得。”
經紀人：“那你還……”
“我倒是後悔當初沒有答應跟他炒作了。”池予輕笑，聲音如同他的話，帶着滿滿的可惜。
如果早一點，那個小笨蛋也不會那麽不開竅。
一般人早該知道他的示好是什麽意思了吧？
經紀人：“你跟公司都說好了，你以前可不是違約的人。”
池予嗤道：“口頭約定，誰又能當真，你還真一直當我20歲嗎？我承認公司對我不錯，但你真當我不知道他們背地裏幹的壞事嗎？”
經紀人：“……”
池予手指敲打着欄杆，慢悠悠道：“就算姜末以前做了這些事情，他也是偷偷做的，你們讓陸暄跟我捆綁炒作，這樣跟當初的姜末有什麽區別？既然要炒作，我為什麽不能挑順眼的呢？”
經紀人：“陸暄是公司要捧的人。”
池予：“我後悔了，我不想給一個讓我覺得不舒服的人踩着我上位的機會。”
經紀人：“……”
經紀人：“你可能不了解這件事，我實話跟你說吧，姜末是被他的經紀人騙了才上這個節目的，公司早就将他當成了棄子，這檔節目結束後，公司就要雪藏他，你換人，公司不會記你的好。”
池予的眼眸一暗，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了，公司的恩情我會用別的方式還，接下來我要做什麽，公司跟你最好都別幹涉我，撕破臉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心情好，願意還恩情，要是心情不好，這恩情，我就全當抵消了。”
“好吧。”經紀人無奈嘆息。
他跟池予共事了那麽多年，每一次，只要池予決定了的事情，不管他說什麽，池予都不會聽他的意見，多說無益。
結束不愉快的對話，經紀人問出了憋了好久的問題：“你真的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池予仰頭，“我很确定……”
夜晚的天空依舊被厚重霧霾籠罩，月光黯淡，沒有一顆星星，他的眼底卻有亮光浮現。
“我喜歡姜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