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1)
“那塊表對我來說很重要，”葉霖吸了吸鼻子，拉住姜末的袖子，“姜末，你也幫我找找看好不好？”
“不用找了，”姜末的聲音不像平時那般輕飄飄的，有點冷，緩慢地說出口，卻擲地有聲，“你的手表在我這裏。”
聽到姜末的話，下了幾級臺階的婁安停住腳步，轉頭看向還站在走廊的三個人。
姜末從口袋裏掏出一塊鑲嵌了好幾顆碎鑽的男士手表。
這是剛才，陸暄交給他的。
“葉霖丢了一塊手表，你要裝出是你拿的，葉霖質問你，你什麽話都不要說，然後離開小屋就夠了。”陸暄将手表推到他的面前，微揚的下巴，與姜母如出一轍的傲慢眼神，刺得姜末不舒服。
葉霖怔住，沈谙他們還沒去廚房找，姜末怎麽那麽快就把手表拿出來了，而且，還是姜末主動拿出來的？
陸暄是怎麽跟姜末說的，劇本怎麽跟他們商量的不一樣？
葉霖接過手表，哽咽聲消失了：“我的手表怎麽在你這裏？”
姜末：“你離開廚房的時候忘記拿了，我看你戴過，就順手保管，準備見到你再還給你的。”
葉霖仔細檢查手表帶，将表帶上的鑽石一顆一顆數過，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順手保管？”
“嗯。”姜末重重回應。
“那你為什麽不第一時間還給我？”葉霖問。
姜末解釋：“我想着，明天見到你的時候再還給你。”
葉霖難受又委屈道：“明天還給我？手表在你那裏，我為了找手表急得焦頭爛額，你是故意的嗎？為什麽要等明天再還給我？”
“我沒有故意……”藏在袖子下的手攥緊，姜末微微仰頭，眼底泛起冷光。
葉霖眼皮一跳，他還是第一次被姜末用這樣的眼神盯着。
想象中，姜末怯懦的表情沒有出現，以往跟姜末說話，姜末總是不敢擡頭，而現在，聽到他的話，姜末依舊面無表情，眼底多了幾絲對他的嘲諷。
嘲諷？
姜末竟然敢嘲諷他？
葉霖呼吸一滞，藏了半天的脾氣終究沒藏住：“如果我沒想起來，你是不是不打算還給我了？”
葉霖果然不善于僞裝，能笑着跟他吃完一頓火鍋已經是葉霖的最大極限了。
一天都不到，虛假的面具就被撕了下來。
姜末在心裏嘲諷。
“你為什麽會那麽覺得呢？”姜末語速仍舊緩慢，因為不這樣，他就會結巴。
跟別人吵架，如果結巴了的話，他就先輸了。
葉霖捏緊表帶，凸起的鑽石磨得他掌心肉有些疼。
姜末的反應不痛不癢，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讓人從頭到腳都不爽快。
“少了一顆鑽石。”葉霖擡起手，掌心攤開，如他所說，手表帶上的确少了一顆鑽石，原本緊密的鑽石排列被打破，美感一下子少了一半。
姜末：“我不知道，我拿到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你把那顆鑽石藏哪了？”葉霖質問。
姜末：“我沒有藏。”
葉霖：“你現在拿出來，我可以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姜末眼眶發紅，一字一字道：“我真的沒有藏。”
“以你現在的身份，買得起這麽貴的東西嗎？”葉霖冷笑，“說實話，你其實是想全部私吞的吧？”
“葉霖，你這樣說太過分了。”婁安蹙眉，走到姜末身邊，往前一步，擋住了姜末。
看到婁安下意識護住姜末的舉動，葉霖嗤了聲：“你現在在幫姜末說話？你就不怕陸暄看到會多想嗎？”
“就事論事，我相信小暄不會那麽不講道理的，”婁安沒被葉霖的話影響，試圖開解，“這件事只是小事，姜末都把手表還給你了，你怎麽還咄咄逼人呢？手表找回來不是好事嗎？鑽石丢了也沒辦法啊，那種小零件一不注意就容易脫落，我也遇到過很多次這種情況。”
葉霖：“你就那麽無條件相信姜末？好事？我都快急哭了，他才不緊不慢拿出來，他就是存心想看我着急。”
一直不出聲的沈谙開了口：“葉霖，你不要無理取鬧了。”
葉霖目光掠過婁安肩膀，怔怔看向靠在牆邊的沈谙，不知道什麽時候，沈谙站在了姜末旁邊，姜末被婁安擋住了大半身體，姜末一臉無辜，被沈谙和婁安護着，像沈谙說的，無理取鬧的人好像真的是他一樣。
憑什麽連沈谙也要幫姜末說話？
就因為姜末長了一張會讨人喜歡的臉嗎？
稍微裝一裝就能讓所有人心疼他？
先是池予，再是婁安，現在連沈谙也……
“姜末不是出去了嗎？他也是才回來呀。”婁安認真分析。
“我現在在跟姜末說話，有你什麽事？”葉霖怒急攻心，一把推開婁安，抓住姜末的胳膊，質問道，“你是不是故意偷走我的手表？還拿了我的鑽石？”
“我沒有。”姜末蹙眉，胳膊被葉霖抓疼了，他沒掙紮，只是緊抿的唇線兩端微微下壓，暴露了壓抑的情緒。
葉霖：“你連一件名牌貨都拿不出來，成天穿着你那幾十一件的破爛貨，你這輩子都買不起那麽貴的手表，你看過那麽多鑽石嗎？幹什麽不好，非要偷別人的東西……”
“葉霖！”婁安吼道。
“啪”——
一個巴掌幹脆利落地甩在了葉霖的手上，姜末冷着臉甩開葉霖的手，直直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姜末甩開葉霖手時擡起了頭，滿臉都是眼淚，嘴唇緊抿，下唇快被他咬破，像是極力忍着，可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蓋在攝像機上的布在出門前就拿了下來。
姜末抽過紙巾擦了擦臉，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掉。
【草，葉霖有毛病是吧？他是假裝丢了手表，故意給姜末挑刺吧？都把手表還給他了，他還想怎麽樣？】
【這就讓我想到了，現在看到老人家在路上摔倒，很多人都不敢扶的原因，媽的好心幫忙還要被碰瓷，我真替姜末感到委屈。】
【葉霖是小腦沒發育完全嗎？他是智障嗎，連裝都不裝，又開始了是吧？】
【可是，鑽石丢了是會着急啊，霖霖只是太着急了才口不擇言的。】
【心疼鑽石丢了就別戴那麽貴的手表出來啊，炫富倒是挺會的。】
【我就覺得晚上那頓火鍋很奇怪，葉霖竟然會主動來找姜末，還給姜末夾肉吃，他是故意把手表落在廚房裏的吧，就等着姜末上鈎，他以為觀衆都是傻子，會信他的說辭嗎？】
【嗚嗚嗚心疼死了，媽的，老子黑葉霖一輩子！】
姜末對着電腦屏幕上池予的照片發了會呆，然後，一聲不吭地開始收拾起行李。
有人來敲門，姜末都沒有回應，房門被持續敲了好幾下，婁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姜末。”
“姜末，你沒事吧？”
“你先出來，我跟沈谙說過葉霖了，你別一個人憋着，你真的沒事嗎？”
姜末其實沒有多少委屈，剛才在葉霖面前全部都是裝的。
陸暄将葉霖的手表拿出來的時候，他就決定了一件事——
不管陸暄要求他做什麽，他都不會再做了。
因為，陸暄有句話說的很對，他不能一味的逃避，縮在自己的殼子裏。
池予發現了他的困難願意主動幫助他，那麽以後呢？
池予總有自己的事情，不能時時刻刻看着他，他不能次次都在原地等着池予幫忙。
他不想逃避，不想再因為任何原因躲着池予，更不想讓池予繼續等着自己了。
他不想成為一個沒用的人，不然，他沒資格跟那麽好的池予站在一起。
所以這一次，他要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
姜末收拾完行李，戀戀不舍地在房間裏看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書桌前的一臺攝像機上。
他在攝像機前彎腰，通紅的眼眶看着攝像機，小聲地說了聲“抱歉。”
【為什麽你要道歉啊QAQ，我不許你道歉啊啊啊！】
【你收拾行李要去哪裏啊？不錄了嗎？】
【草，你不錄我還看什麽啊？我就是為了你才看這個節目的，你不許走！】
姜末看不到觀衆的留言，他拉開門，婁安的手落了空，差點拍在了姜末的肩膀上。
“你終于肯出來了，你沒事吧？”婁安仔細觀察姜末的臉，姜末眼睛腫成一片，肯定哭到現在。
他也沒想到，不過是丢了一件東西，怎麽鬧成這個樣子，心裏對葉霖的不滿越來越多。
“你收拾行李幹什麽？”看到姜末提着的行李箱，婁安又愣住了。
姜末嗓音沙啞：“我、我走了。”
婁安：“你走去哪啊？”
姜末：“我要回家。”
婁安：“大晚上的你回家？節目不錄了嗎？”
姜末：“嗯，不錄了。”
婁安：“……”
婁安按住姜末的肩膀，盡量用溫和的語調勸道：“姜末，你冷靜一點，這件事是葉霖的錯，我們都知道的，沒人怪你。”
“謝謝你，但是，我、我在這裏待得很不開心。”姜末吸了吸鼻子，将頭垂的低低的。
與葉霖吵架時，他沒感覺到有多少委屈，可被人安慰後，沒有多少的委屈瞬間放大，好像真的受了成噸的委屈一樣，眼淚停不下來，他都不知道這麽多的委屈是哪裏來的。
“我、我想回家了，我不想待在這裏了。”淚水彙聚到下巴尖，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
“姜末……”婁安被他哭得心疼，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安慰。
“既然不開心，那就回去吧，我送你。”沈谙手裏拿了一串車鑰匙，靜靜看着兩人。
婁安：“你來真的？”
沈谙視線掠過婁安，看着姜末，問道：“姜末，走嗎？我送你去車站。”
姜末擡起頭，雖然不懂沈谙為什麽要幫他，但他下意識答應了。
“你收拾一下，我在門口等你。”沈谙接過姜末的行李箱，沒再說多餘的話，率先下了樓。
“你，你真的想好了？”婁安問。
“嗯，”姜末拿出紙巾，擦掉臉上的眼淚，“謝謝你，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幸福。”
姜末說完，繞開婁安下了樓，經過轉角處的時候，他遇上了一臉陰沉的陸暄。
姜末沒有停下，面無表情地與陸暄對視，直到兩人錯開視線，誰也沒有開口。
“我不答應。”姜末沒有接過陸暄遞過來的手表，回答也出乎陸暄的意料。
“你不答應？那麽你就準備好錢吧，拿不出錢，你就等着法院傳票吧。”陸暄威脅道。
姜末：“你、你只會這樣做嗎？”
“什麽？”
姜末板着臉，那一瞬間，陸暄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池予的影子，一樣的冰冷刺人。
“你只會拿違約金威脅人嗎？”姜末笑了笑，他想學電影裏的池予一樣，用笑容震懾住對手，可他不知道，他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模仿的不倫不類。
這個笑容落在陸暄眼裏，有點傻，還是之前那個白癡一樣的姜末，可說出的話，卻讓他吃驚。
姜末：“你說的事情，我不會做，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幫你做事了。”
陸暄：“這一次，你又想找池前輩幫你嗎？”
姜末搖搖頭，拿出口袋裏的手機，将屏幕攤開給陸暄看。
“剛才你跟我說的話，我、我錄音了，如果你硬逼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我會把這份錄音放到網上。”
陸暄：“……”
陸暄伸手，想要奪走姜末的手機，被姜末眼疾手快地躲掉了。
“不、不過，”姜末害怕陸暄要搶走他的手機，将手機重新塞回口袋裏，他從表情僵硬的陸暄手中拿走手表，“你讓我退出節目，我答應。”
他早就不想待在這裏了，離開這裏，才有更好的發展。
而且，退出節目不需要他出違約金，這正合他心意。
陸暄在小超市裏看到了這場表演秀，葉霖以為自己是主角，其實，主角是姜末才對。
知道真相的他偏偏不能向衆人解釋，因為他也會暴露。
是他大意了，被姜末柔弱可憐的外表遮蔽，竟然栽進這種小陷阱裏。
沈谙将姜末的行李箱放在了後備箱裏，深藍色的跑車在夜晚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沈谙手搭在方向盤上，坐在車裏等着姜末。
“謝、謝謝你。”姜末上車後立刻道謝。
“沒什麽，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沈谙淡淡道，他的視線掃過姜末的臉。
好紅，好可憐。
沈谙心念一動，伸手，想幫姜末系上安全帶，姜末快他一步，一把抽出了安全帶，自己乖乖系好了。
沈谙：“……”
沈谙：“現在還有機票嗎？”
姜末：“我、我坐火車，我剛才已經買好了票。”
“好。”沈谙重新搜索地點，導航變更了方向。
一路無話，姜末上車後就縮在了車門邊，雙手沒有安全感似的抓緊了安全帶，他将頭靠在車窗上，雙眼緊閉，像是睡着了。
這裏靠近郊區，這個點沒有多少車輛，沈谙沉默開着車，紅綠燈停下的時候，好幾次，裝作在看窗外的風景，視線不經意從姜末臉上掃過。
有些長的額發蓋住了眉毛，白皙的小臉被紅暈布滿，眼角的紅尤其鮮豔，他輕輕翕動鼻子，鼻尖那團紅跟着他的動作晃動，亂了沈谙的視線。
……
半個小時的車程，時間不長不短，沈谙卻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
姜末解開安全帶，再次沖沈谙道謝：“謝、謝謝你送我，再見。”
“那天。”沈谙突然出聲，姜末開車門的動作頓住，轉頭看向沈谙。
“第一天，大家都幹了活，我看你沒有事情做，才将洗碗的工作分配給了你。”沈谙目光定格在姜末通紅的眼睛上，“我不是故意針對你，你不要誤會。”
“我沒有誤會，我懂你的意思。”姜末微微一笑，“而、而且，我一開始就知道了，你是好人。”
沈谙：“……”
沈谙：“你不準備再回來了嗎？”
姜末點點頭。
沈谙：“那麽，留個聯系方式嗎？”
姜末眨眨眼，不敢看沈谙的眼睛，他低下頭，小聲道：“不、不用了吧。”
“為什麽？”
姜末：“在、在小屋這段時間，我過的很不開心，我、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想回憶起不愉快的事情。”
“所以，連人都不想聯系了嗎？”沈谙問。
姜末誠實道：“嗯。”
沈谙握緊方向盤，追問道：“那麽，池予呢？”
姜末臉一熱，忍着害羞回答：“他不一樣。”
剩餘的話還沒說出口，突然沒了說出來的必要了。
短暫的幾天，無法讓沈谙對一個人記憶深刻，可奇怪的是，他記住了姜末這個人。
瘦小的少年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的不敢打擾任何人，一點動靜就會驚吓到他。
當時只是覺得，跟姜末相處會比較舒服，所以才想靠近，幾次試探性的靠近都會吓跑對方，擔心對方再被吓到，只能無奈地後退了。
不靠近，只遠遠地觀察。
沈谙覺得姜末應該就是這副膽小怯懦的模樣，直到池予出現後，站在池予身邊的姜末，從原本的灰色一點點增色，染上了五彩缤紛的顏色。
幸好，只是有一點點感覺，感情還沒那麽深。
他确實沒為姜末做過什麽，他做不到像池予那麽果斷，他有太多不得已。
連一個聯系方式都不想留，也是正常的。
沈谙笑了笑：“再見。”
“嗯，你路上小心哦。”姜末關上車門，沖沈谙揮了揮手。
沈谙踩下油門，車子頭也不回地往前沖了出去。
姜末整理好亂了的圍巾，拿出手機點開CY的聊天框，将備注改成了池予。
【MOMO：我想好答案了。】
看到姜末開始收拾行李，導演還不緊張，姜末和葉霖又不是第一次吵架了，而且，姜末本來拿的就是祭天劇本，雖然中途來了一個池影帝攪局，但收益最大的還是這個節目。
葉霖跟姜末吵得越兇越好，這樣，等池影帝回來了，說不定有好戲看，他們節目的收視率也會更上一層樓。
然而，沈谙提出送姜末，拖着姜末的行李箱上車，而且還拒絕跟拍攝像跟随後，導演開始緊張了。
導演助理給姜末打了一通電話，姜末很快就接了。
“我的經紀人會、會跟你們談的，真、真的不好意思。”姜末只簡單落下這一句話，就挂斷了電話。
“導演，他真的要退出節……”助理還沒說完，導演的手機就響了。
“你找我說了好幾次，我賣你一個面子，才答應讓他來的，現在他什麽解釋都沒有就直接退出了，你讓我怎麽收場？”
“會賠？我他媽缺你們那點違約費嗎？”
不管導演在小房間裏如何氣得跳腳，小屋裏的錄制還在繼續。
小屋裏的嘉賓看不到觀衆的彈幕，但想也知道，這會網上估計已經炸了。
葉霖躲在房間裏，接受經紀人的責備，滿臉不耐，他如果會聽別人的說教，也不會頻繁鬧出這樣的事情了。
“我為什麽不能得罪姜末？池予？姜末傍上池予就厲害了？他算什麽東西！”
“你又算什麽東西？”經紀人氣得肝疼，“池予在追姜末你看不出來嗎？你知道池予是誰嗎？他動個手指你就完蛋了，你老爸有多少錢都不夠你折騰的！你罵姜末窮就算了，你怎麽還說那種話？你以為誰都像你一身名牌貨，從頭到腳六位數嗎？”
“我說的哪裏有問題？”葉霖不屑道，“姜末穿地攤貨是事實啊，我有哪裏說錯了嗎？”
經紀人從抽屜裏翻出自己的降壓藥，破口大罵道：“得罪誰都不要得罪網友，你還想不想在圈裏混了！”
【幾十一件的破爛貨得罪你了？】
【不好意思，我們沒有你那麽嬌貴，只配穿幾十一件的破爛貨，我們穿的舒服，傻子才花幾萬十幾萬買一件衣服^-^】
【我要解釋一句，大家別因為葉霖對網紅有什麽偏見，很多網紅都挺好的，只有葉霖有病！】
【早看出來了，你們翻他以前的視頻，拐彎抹角使勁炫富，有錢了不起嗎，xx那麽有錢，也沒見他那麽高調啊！】
【我只想知道，姜末真的不回來了嗎？隔着屏幕我都要被葉霖氣哭了，哪有這麽欺負人的？】
【重新去看第一期節目，看到姜末被他們扔在一邊，我看哭了，娛樂圈捧高踩低的事情太多了，當初姜末被全網黑的時候，除了姜末為數不多的粉絲，沒多少人站出來心疼他，就算現在大家對姜末的态度不一樣了，我還是很生氣！受過的傷永遠都不能抹除。】
【精彩，實在太精彩了，這破節目不上也罷。】
【葉霖滾蛋吧，回去當你的網紅，□□那虛假的人設^-^放心，我黑你一輩子。】
#葉霖滾出娛樂圈#，#心疼姜末#登頂熱搜前三，在即将入睡的深夜爆開了。
……
沈谙送完姜末回來後，直接走到葉霖房間門口，敲開了葉霖的房門。
葉霖不由分說挂斷經紀人的電話，将網上評論囫囵看了一圈，他的微博收到許多罵他的私信，微博粉絲一個小時內漲了好幾十萬，全都是特意關注他來罵他的。
聽說沈谙送姜末去了火車站，他更是氣得想要砸東西。
敲門聲突兀響起，他沒收住脾氣，将手機甩在了門板上。
“滾，別來煩我。”
“開門。”沈谙平靜道。
葉霖一愣，眼裏浮起一絲喜色，沈谙沒跟姜末一起走，沈谙主動來找他了。
“沈谙。”葉霖打開門，看到沈谙陰沉的表情時，笑容倏地消失。
沈谙進門，将門關上，他環視房間一圈，葉霖将攝像頭全都蓋住了。
不過，蓋不蓋住都無所謂了，他沒有把衣服上的領夾麥取下，直接開口：“我很感謝你救了我，這幾年，我一直将你當成我的救命恩人，我家裏人也是這樣的想法，所以他們一直奉你為座上賓，但是……”
沈谙眼眸裏沒有一絲溫度：“你越來越過分了，你說想進娛樂圈，我幫了你，只要你開口，我家人沒有不答應的，再大的恩情，這幾年我們家也已經還給你了。”
“你什麽意思？”葉霖的聲音哆嗦，眼睛睜得大大的，死死瞪着沈谙。
沈谙：“好聚好散的道理，你應該懂吧。”
葉霖：“憑什麽？我不許你跟我好聚好散。”
沈谙：“我忍了你這麽多年，已經忍夠了，以後，我們不要有聯系了。”
葉霖大吼：“為什麽？都是因為姜末嗎？”
葉霖一開口，沈谙就知道葉霖想說什麽，他在葉霖說出“姜末”這兩個字之前就将麥扔進了水池裏。
“你一直針對姜末，不就是因為我跟姜末說了幾句話嗎？我跟姜末沒什麽，只是說兩句話而已，”沈谙嘴角拉扯，語氣嘲諷，“這些年，只要我跟別人走得近一點，你就開始發瘋，我不想因為你，連最後一個朋友都失去。”
“你不能這樣，我因為你廢了一只手，你不能丢下我，這是你欠我的。”葉霖上來想拉沈谙的手，被沈谙躲掉了。
“如果知道你以後會纏着我，我寧願你那個時候別來救我，我不欠你什麽，欠你的也都已經還給你了，你要是還覺得我欠你的話，那我還你一只手。”沈谙伸出左手，攤開掌心，他的手上放了一把小刀。
看清沈谙臉上赤裸裸的厭惡，葉霖抱着頭開始大叫，他紅着眼睛瞪着沈谙手上的小刀，像是要撕碎這把橫亘在他跟沈谙之間的利器。最後，他拿起小刀，狠狠将它甩在了門上。
“滾，都給我滾！”
【好聚好散？我沒懂，沈谙跟葉霖之間有故事？】
【不了解的可以去微博搜一下，葉霖跟沈谙是大學同學，葉霖曾經救過沈谙一命，左手落下殘疾，葉霖用這件事綁架了沈谙很多年，沈谙是獨生子，爸媽很看重這個兒子，自然對沈谙的救命恩人感激在心，沈谙能忍葉霖那麽多年，有一半還是因為父母的原因吧。】
【草，我又惡心到了，我懷疑葉霖當初救沈谙是早有預謀，是不是葉霖設計陷害沈谙啊？】
【這個，沒有證據最好別亂說吧。】
【我是沈谙的初高中同學，葉霖從很早以前就喜歡沈谙了，告白一直被拒，這件事大家都知道，沈谙有段時間經常收到騷擾短信和電話，私人物品總是被偷，當時沒抓出兇手，剛才有個學妹偷偷告訴我，有一次體育課，她看到葉霖拿走了沈谙的水瓶，那時候她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以為葉霖是特意上來幫沈谙拿東西的，現在一想有些不對勁，因為那個時候，沈谙跟葉霖連話都不說，沈谙又怎麽會讓葉霖幫他拿東西呢？】
【……變态啊。】
【能忍葉霖那麽多年，沈谙也是個牛人。】
……
陸暄躲在自己的房間裏，滿身焦躁地刷着手機，姜末的微博粉絲短時間內漲了快一百萬，最後一條微博底下的評論已經突破了四十萬，最新評論全都是安慰姜末的。
搞砸了，他徹底搞砸了。
棋錯一着，滿盤皆輸。
好在，他用解約跟姜末交換了手機錄音，只要葉霖不說出來，他就是安全的。
【母親：怎麽回事？你是這樣辦事的嗎？】
【母親：姜末好了，你知道意味着什麽嗎？】
意味着，他輸了。
【母親：對不起，媽媽太着急了，節目還是要繼續的吧，姜末退出了是一件好事，網友讨論個幾天熱度自然會降下來，到時候姜末都退圈了，掀不起什麽風浪，接下來，你要好好把握機會。】
姜末離開了，節目還是要繼續下去的，可能會再請一個嘉賓來補上姜末的位置，母親在提醒他，他還有機會，接下來還有二十多天，或許，他能讓池予對他改觀。
陸暄頭抵着膝蓋，眉頭皺成川字。
池予，現在看到這個名字，他就會想起樓梯內，池予看蝼蟻一樣的視線。
本能的畏懼，他不敢再接近池予。
他在池予和姜末前面自以為是過，被狠狠打臉後，哪還有臉再做一次這樣的事情，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這樣做。
可是，他也不敢告訴母親，池予早就看穿了他。
他能想到，母親會有什麽反應。
他也想像姜末一樣，有勇氣離開這個節目，他不想錄了。
【母親：池予為什麽要退出這個節目？】
陸暄一愣，沒第一時間回複母親的消息，迅速打開微博，看到熱搜上新增加的一個詞條。
#池予宣布退出錄制#，池予的影響力還是那麽厲害，微博發出來的短短幾分鐘內就爆開了。
【母親：是因為姜末嗎？你怎麽會輸給姜末啊？你明明那麽優秀……】
陸暄手指攥得發白，母親後面發了什麽，他一個字都不想看。
頭一次，對這個陌生女人生出了逆反心理。
為什麽要逼他，他就像是一個工具，有價值的時候被捧在掌心溫柔對待，一旦沒有達到目标就被狠狠甩開。
姜末當初在姜家的時候，也是受的這種待遇嗎？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他的人生為什麽就不能順利一點呢？
投對了胎，卻偏偏被人偷掉了，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又給他來了一記重擊。
老天是在跟他開玩笑嗎？
最後一班動車停運了，姜末買的火車票，深夜坐綠皮車的人很多，這次卻沒有滿員，姜末這邊的座位只有他一個人。
姜末上車後，對着已經被改成池予的聊天框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池予沒給他回消息，估計正在忙。
車窗上倒映出他的影子，眼角哭過的痕跡被黑夜遮擋，車窗上的影子突然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
陸暄正在事業上升期，不可能放任他将錄音公布，他還有紅姐之前發給他的劇本作為證據，所以，這場交易愉快且迅速就達成了。
他欠公司的賬一筆勾銷，公司與他和平解約，他退出戀綜。
終于解放了，他早就不想在這個圈裏混了。
姜末喜滋滋地打開微博，他登入的是小號，收不到粉絲的私信，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他一點都不關心，因為，都跟他沒有關系了。
之前收藏的帖子有了更新，他閑得無聊，點了進去。
[不好意思啊，工作太忙了，好不容易閑下來，花了點時間将最近的視頻補了，嗚嗚嗚誰磕瘋了，是我啊，言歸正傳，繼續補充證據。]
[池予老粉都知道，池予膽子賊大，他會被一個小小的恐怖游戲的鬼吓到嗎？他就是故意裝作害怕，好趁機吃姜末的豆腐，這人太壞了，看到姜末一臉天真的相信了他的說辭，我當時就憐愛了，這樣的小傻子我也想要一個啊啊啊！]
姜末：“……”
姜末揉了揉臉，所以池予真的是裝的。
回憶猝不及防攻擊他，他狠狠拿頭撞擊前面的座位。
草，太丢臉了，他好蠢。
[姜末不在的時候，他每次都記得系圍裙，偏偏姜末在場的時候，他就失憶了？他就是想讓姜末給他系圍裙，姜末胳膊伸直了他還故意挺直腰，踮起腳，你說他過不過分？他當他在逗貓呢？！最搞笑的是，姜末還反過來跟他道歉了，我當場就恨得捶地了，兒子太不争氣了，一直這樣傻乎乎的，怎麽被吃幹抹淨的都不知道[咬手帕.jpg]]
姜末：“……”
心境不同，再重新看這個帖子，姜末只覺得臉一陣陣火辣辣的燒疼，臊的。
池予不是因為他可憐才多加照顧他，也不是像別人說的cp粉洗腦言論，池予是真的喜歡他。
[姜末哭着退出戀綜節目的時候，我差點就要拿刀跑到Z市去找葉霖battle了！沒想到，有人比我快了一步，姐妹們，過年了，快去池予微博，草啊啊啊，是誰瘋了，是我瘋了啊！]
姜末一怔，指尖一點，快速退出了這個帖子，打開了池予的微博。
就在十三分鐘前，池予發了一條新動态，公式化的申明，池予宣布退出戀綜，不像是池予自己發的，更像是工作室代發，但是——
底下很多人都在問為什麽，第一條評論下，是池予的親自回複。
[為什麽要退出，是因為姜末嗎？]
[@池予V：人跑了，得去追。]
沒有回答是與否，可這樣的回答比回答是還要引人遐想。
池予回答的是兩人才能聽得懂的小秘密。
姜末喉結滾動，捏着手機的掌心出了汗。
喜歡……
池予喜歡他。
姜末頭抵着身前的餐桌板，眼睛緩緩合上。
他也喜歡。
……
手機振動，姜末緩沖了好長時間，才睜開眼睛。
【池予：剛收工，之前沒看到你的消息。】
【池予：我在火車站等你，到站了聯系我。】
姜末一驚，急忙打字，動車穿過了山洞，信號被屏蔽，他焦急地不停抖着腿，信息遲了兩分鐘才發出去。
【MOMO：你已經在火車站了？】
【MOMO：我還要六個小時呢，你別那麽早過來啊！】
【池予：嗯，我已經在火車站了。】
【池予：一點也不早，因為你會來。】
姜末：“……”
因為知道他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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