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砰的一聲。
伏嫚把卧室門關上，徑直走向剛下班回來的厲映雪。
“是不是你動的手？”
厲映雪微微擡眸，輕輕睜了睜眼眶，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女人，漂亮如墨玉的眸子露出幾分并不意外來。
“是又如何？”
“我提醒過你。”
厲映雪毫不避諱承認是她下的手，只是下一秒手腕便被人扣住。
力度越來越緊，似要将她手腕捏碎。
然而厲映雪連個眉頭都沒有皺，就這麽冷冰冰望着伏嫚。
“全都死了？節哀順變啊。”
她涼淡地說。
“你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誰嗎？”
伏嫚看到她這個态度，火氣冒了又冒，壓下嗓音，眼神逐漸像看個死人一樣。
厲映雪反而一笑，揚起下巴：“你是誰很重要麽？”
見她愈發挑釁，伏嫚殺心漸起，周遭無風而動，将她們的衣服吹得飒飒作響。
厲映雪仍舊毫無畏懼與她直視。
伏嫚面若冰霜，負在身後的手漸漸凝起一團氣，就在她準備出手那一剎那，腦海裏冷不丁閃過零星的記憶片段。
片段裏面是一個牢籠，三面是圍欄，圍着一面白牆。
白牆底下瑟縮着一個不着一物的女人，五六條鮮豔無比的毒蛇往她身上爬去。
那女人一頭烏發淩亂，看不清神色，唯有一雙墨玉一般的眸子布滿了害怕。
片段閃的很快，伏嫚甚至來不及捕捉那是誰，只記得那一雙眼睛。
胸口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讓她冷靜下來。
她神色複雜看向眼前高傲的厲映雪。
手中凝聚的法術莫名地消散，剛一消散，便聽到厲映雪低低嗤笑，把她的嘲諷宣洩地淋漓盡致。
聽到她這聲嗤笑，伏嫚又冒火，對着她吼了一句：“出去！”
雖然不知道那些片段是什麽，但并不妨礙她确确實實毒殺了她所有的愛寵。
她怎麽敢下的手！
伏嫚狠狠甩開她的手腕，怒視着眼前漂亮的人類。
厲映雪仍舊那一副絲毫不覺得錯的神态，二話不說轉身離開山莊別墅。
随着賓利車聲漸遠，阿辭才走到伏嫚面前，“帝姬，你剛剛是怎麽了？”
怎麽突然就收手了？
這不像她啊。
她還以為帝姬會狠狠教訓厲小姐一頓，畢竟她可是親手殘害了她們的同類。
伏嫚火氣現在都還沒消，瞥了她一眼：“我好像多了一段記憶。”
阿辭啊了一聲，疑惑追問：“什麽記憶？是原身的嗎？怎麽突然多了一段記憶？”
伏嫚搖頭，她也不知道是誰的記憶。
更不知道是誰的視角，如果是原身的，那說不過去，因為原身并不認識厲映雪，又怎麽會突然湧現這麽一段記憶。
阿辭更疑惑了：“那是誰的？別人的記憶怎麽會突然出現在帝姬身上？”
伏嫚一想到那一雙眼睛就會聯想到厲映雪，一想到厲映雪就聯想到她剛剛慘遭滅門的愛寵，一條條了無生氣挂在枯枝上。
越想越生氣。
“問那麽多做什麽？先去安置一下它們。”
阿辭只好住口：“好。”
所有的愛寵都死了，伏嫚心情并不是很好。
更何況她還打算用溫泉喂養她們，希望哪天她們能幻化成人型。
這個計劃還沒實行便夭折了。
更令人難過的是，厲映雪離開的第二天，她們的地宮修建計劃便被叫停了。
“……”
阿辭收到伏老爺的消息，轉述給伏嫚聽：“帝姬，伏老爺希望你去把人給哄回來。”
伏嫚當場就嗤之以鼻：“你覺得我可能嗎？”
她堂堂一條蛇中之王，竟然要去哄一個人類。
阿辭：“……”
看到伏嫚帝姬走到溫泉洞前，正要施展法術，阿辭趕忙上前阻止她。
“帝姬，住手，你用那麽多靈力就為了修個地宮，不值得！”
何況她們現在還在不停地流失靈力。
能保持多久的人型還是個未知數，萬一用了，未來哪天關鍵時刻沒有靈力了那不就完蛋了嗎？！
“松手。”
“我不松！帝姬，雖然你是有幾千年的修為，但是靈力流失的計算方式我們還不清楚，萬一只夠我們保持人型十年八年，那我們以後豈不是就只能在這個世界當一條普通的蛇了！”
伏嫚：“不可能，等靈力溫泉發掘出來，我就可以修煉了。”
到時候就不再是只出不進。
阿辭被她拽着走，閉眼大喊：“萬一修好了也不能修煉呢？！”
這話一落，溫泉洞裏寂靜無聲。
“難道你要我屈服于這區區幾個錢？”
伏嫚不敢相信。
她堂堂一條蛇中之王，居然會有一天為了幾個錢屈服。
阿辭輕聲呢喃：“這幾個錢也有好幾百萬呢……”
“……”
見帝姬不悶不響地離開溫泉洞，阿辭跟在她身後，語重心長勸說：“不就哄個人嘛，帝姬，這不是你的拿手好戲嗎。”
“再說，咱們又不會經商，不然咱們就可以自己掙錢了。”
阿辭不動聲色提醒她。
她們也不是沒試過用法術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可是似乎違背天道，靈力反而流失得更厲害。
就怕這幾百萬搞來，她們靈力流失的損失比直接用法術修建地宮還要多。
從溫泉洞回來，伏嫚走進書房，慢悠悠坐在一張通體發黑的真皮高背椅上，翹着二郎腿，食指和拇指摩挲着下巴，高跟鞋晃在空中。
“我可沒有哄人的經驗。”
阿辭表示：“沒關系，帝姬把她當成普通的蛇來哄就好了。”
這話說的……
伏嫚擡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蛇戒。
“……她又不是什麽漂亮的蛇。”
“前一天還弄死了那麽多蛇。”
她還要去哄她，這合理？
阿辭讓她寬心：“沒事，它們會在天有靈的，肯定會體恤帝姬的千秋大業，一定不會怪罪帝姬的。”
阿辭突然想到：“聽說這個世界，Alpha是種很奇怪的生物。”
伏嫚勉強給了她一個眼神：“怎麽奇怪？”
阿辭：“漂亮柔弱的Omega對Alpha有着致命性的吸引力，而在這種情況下，Alpha一出生便會對漂亮柔弱的Ome□□生無限的保護欲、占有欲和掠奪欲，甚至為了引起對方注意，Alpha會不自覺做出類似求偶的行為，所以一個Alpha去哄一個Omega是十分正常的事。”
伏嫚腦海裏一閃而過一張漂亮又高冷的臉蛋，冷笑：“放屁。”
她堂堂一條蛇中之王，怎麽可能會被這種荒誕的設定限制思想和人身。
伏嫚仍舊是那一副不以為意的态度：“要我哄她，絕無可能。”
厲小姐是個演員，年紀輕輕便有好幾部享譽全民的作品，就在上周，剛拿下影後一冠。
但是仍舊有不少人認為她只是個花瓶，根本沒有演技，就靠一張臉在娛樂圈混開。
甚至還有黑粉揚言：厲映雪影後的名稱都是靠背後金主重金買給她的，水的一批，根本沒有含金量。
粉絲和黑粉打得不可開交。
獨立的化妝間裏，偌大的鏡子倒映出一張天姿絕色的臉，只是那紅唇夾着幾絲諷意。
“那些錢還滿足不了你們的虛榮心？”
“急什麽？餓死鬼等着投胎麽？”
寥寥兩句便把電話對面的人怼得惱羞成怒。
最後電話裏的男人冷笑撂下狠話：“別忘了你那個Beta奶奶。”
厲映雪當即冷下雙眸，挂斷電話，雙手抱臂。而手機界面上赫然顯示的是她厲映雪的父親。
這時經紀人馮俏過來：“映雪，有個人找你。”
“誰？”
“伏嫚。”
不多會，經紀人便把外面的女人引了進來，留下她們兩個。厲映雪打開了一個飾品盒，聽着身後的腳步聲，遲遲不見伏嫚開口說事。
“有話就說，我等下還有事。”
伏嫚第一次做這種事，有些不自然，自己挑了個沙發坐着，依舊習慣翹着二郎腿，“它們其實不會咬你。”
厲映雪往耳垂上別上一對亮閃的鑽石耳墜，“伏小姐是來找我算賬的麽？”
空氣安靜了半晌。
“……不是。”
厲映雪往鏡子瞥了一眼，瞥了一眼沙發上坐着的伏嫚，反問：“那就是希望我給你道歉？”
伏嫚沉默了一下，像是找回了場子，擡了擡下巴冷聲說：“你能道歉那是最好。”
厲映雪從座位上起身，突地笑一聲，像無聲的嘲諷。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說着，厲映雪就拿起她的包準備離開。
“你為什麽那麽讨厭蛇？”
伏嫚沒忘今天過來的目的，本能起身擋在人面前，目光落到眼前的Omega小姐身上。
“你……是不是經歷過什麽不好的事？”
這話說出，伏嫚察覺面前的Omega小姐愈發疏離冷淡了，只聽到她不帶感情的一句：“沒有，只是單純不喜歡蛇這種冷血動物。”
見她要繞開自己走，伏嫚再次上前擋住去路，看着眼前這張漂亮明豔到令人呼吸一窒的容貌，看怔了片刻，幹巴巴開口：“它們都被處理掉了。”
厲映雪涼薄看着她：“關我什麽事？”
“讓開。”
伏嫚沒有讓，似乎是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掀唇問：“你什麽時候回去。”
厲映雪像聽到了什麽笑話一樣，眼神、神态、就連紅唇抿出的弧度都透着一股讓人無法忽略的嘲弄。
“回哪裏？”
伏嫚咳嗽：“我家。”
她知道她現在多少有一點自己打自己臉的意思，畢竟人是她趕走的，現在又得碘着臉哄回去。
可誰叫她現在身不由己。
厲映雪直接懶得給她臉色，仿佛和她說話是在浪費生命，徑直往外走，只是下一秒便被人扣住手腕。
“厲小姐，我好像是你的未婚妻。”
伏嫚下意識把人拉了回來，“未婚妻不就應該住在一起嗎？”
“放開。”
在厲映雪的冷視下，伏嫚張了張口，大概是理虧，到底還是松開了她細盈皓腕。
片刻後，偌大的化妝間只剩下伏嫚一個人。
阿辭打電話過來問：“帝姬，人哄好了嗎？”
伏嫚看了看這空蕩蕩的化妝間，言簡意赅：“沒呢。”
阿辭：“那帝姬有沒有發現是什麽原因哄不回來？”
那邊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大概是人不太好哄。”
反正不是她的原因。
伏嫚沒有自讨沒趣的愛好，既然哄不回來，那她就不哄了，準備打道回府。
只是剛走到門，突然門從外面被人打開，她險些被推了一把。
“你還沒走？”
剛剛甩臉色離開的厲小姐在看到伏嫚還沒走時，眉頭擰了一把，顯然是不待見她還留在自己化妝間裏。
伏嫚聽出她的不待見，冷了冷臉：“馬上走。”
厲映雪不再理她，徑直越過她往化妝間的抽屜走去，快速翻找什麽。
然而翻遍了所有的抽屜，都沒找到她要找的東西。
倒是桌上的不少化妝品掉落在地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引得剛要擡腳出去的伏嫚不由得回過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就讓她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掉了個方向，往厲映雪那兒走去。
“你怎麽了？”
伏嫚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看着蹲下來的厲映雪，直覺她現在不對勁。
因為厲映雪此刻過分冷靜的臉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