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厲映雪正要掙開這個煩人的Alpha,忽的看到自己毫發無傷的掌心,愣怔了下。
她沒記錯的話,當時她是拿了一把水果刀握在手裏,鋒利的刀刃劃破肌膚的割痛感甚至還記憶猶新。
但現在,她兩只手都沒有傷口。
這是怎麽回事?
厲映雪眉頭凝了一絲疑惑望向眼前的女人,這人難道有枯骨生肉起死回生的能力?
這荒誕的猜測剛跳出來便被她否定了。
怎麽可能,現代醫學都做不到。
那只能是她記錯了。
“拟生态房間我已經讓人處理掉了,不會再有蛇這種動物在家裏,你……可以放心住。”
伏嫚這話說的其實是有點虛的,因為家裏還有兩條活生生的大蛇,就站在厲映雪面前。
一陣鈴聲響起。
厲映雪的手機響了,伏嫚這下不得不放開她的手腕,好讓她去接個電話。
她在一旁等着。
厲映雪瞥了她一眼,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來電,連帶着看向伏嫚的眼神都冷了下來。
伏嫚以為她是嫌自己離她太近,聽到她和別人打電話,于是又走遠了幾步,在一張靠背椅上坐下,手背撐着下颌靜靜望着她的未婚妻。
厲映雪瞥了她一眼,微微側過身,點開接聽。
伏嫚不知打給她的人是誰,只聽到厲映雪鼻中冷笑,回了對方一句“沒有”。
沒多久,她就挂了電話,厲映雪轉過身來,紅唇依舊冷豔:“你說讓我幫你什麽?”
“住下來。”
“好。”
“欸?”
伏嫚有些不敢相信,前一刻鐘厲映雪還拒絕了自己,現在突然就答應了?
“不過有條件。”厲映雪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有些犀利。
“什麽條件?”
只要厲映雪能回來,她伏嫚可以暫時屈服一下,等溫泉地宮建——
“約法三章,第一條,同居期間不允許沒有經過我的意見,強行标記我。”
伏嫚臉色一變:“你是說我對你圖謀不軌?”
厲映雪無甚表情繼續說:“第二條,同居期間不允許養蛇。”
“第三條,同居期間在房裏要穿衣服。”
“第四條,同居期間房間要保持幹淨。”
“第五條,你我未婚妻關系不允許向外透露。”
“第六條,同居期間,不允許帶亂七八糟的人回來。”
“第七條,去對方父母家裏,扮好各自的角色,尊重對方。”
“最後,你在我奶奶面前要表現得好一點。”
說到最後一點,厲映雪目光閃了閃。
伏嫚把眼前的厲映雪神情看了好幾遍,發現她并不是在開玩笑,伏嫚眉頭擰得更緊了。
這八條約定有好幾條看着好像都是沖着她來的,又好像不是,反正就是給她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被人反複羞辱了一番。
“……”
厲映雪微微側過身,手裏捏着那部手機:“行不行給句話。”
見厲映雪又準備要走,伏嫚開口:“行,我答應你。”
半小時後,兩人簽了一份協議。
伏嫚拿着自己那份協議,心情有些複雜:“你現在可以給我爸打電話了吧?”
溫泉洞的施工大隊還等着回來。
厲映雪不緊不慢收起來:“為了驗證你是否誠心,後面兩條約定我要現在看到你的表現。”
伏嫚又把剛剛卷起來的協議攤開,看看那兩條寫的什麽。
哦,在父母面前扮演好角色,還要對她奶奶表現好一點。
十分鐘後,伏嫚坐在厲映雪的副駕上,朝着厲家開去。
途徑一個商場,厲映雪帶着她進商場買了幾樣補品,出來時,伏嫚手裏左右拎着五六個禮品袋。
“……”
接着厲映雪又繼續載她過去。
抵達厲家時,伏嫚甚至有些茫然,被動地跟在厲映雪身後。
厲映雪看了看大門,回過頭看了看手裏提着禮物的女人,紅唇淡淡掀開:“記得,在我奶奶面前表現好一點。”
伏嫚沉默了下:“你放心。”
來都來了。
厲映雪的爸媽,一個是中年男人,穿着西裝,一副儒雅翩翩的樣子。
一個身上穿金戴銀身段微胖的貴婦太太,平日裏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市儈勢利的嘴臉。
但此刻看到他們女兒的未婚妻上門拜訪,又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紛紛上前迎接。
轉頭厲媽媽呵斥家裏的傭人:“還不趕緊倒杯茶?這點眼力見都沒有,我看你是不是不想在這裏幹了?”
傭人連連點頭,唯唯諾諾下去倒茶上來。
厲爸爸瞥了她女兒一眼,像是無聲提醒她別忘了什麽,轉而朝伏嫚點了點頭:“坐,伏小姐今日有空過來,真是讓我們蓬荜生輝。”
伏嫚看了一眼旁邊站着的厲映雪,發現她在四處看什麽。
“今日剛好有空就過來了,這些小心意是給你們的。”
說着,伏嫚便遞了過去,看了看周圍:“奶奶不在嗎?”
厲爸爸目光犀利地掃了一眼厲映雪,随後陪笑道:“奶奶她腿腳不方便出來見客。”
厲媽媽跟着附和:“對,你奶奶腿腳不方便,平時深居簡出,不喜熱鬧,你這不是折騰她老人家麽?”
伏嫚沒察覺:“沒事,我們可以進去探望她。”
見厲爸爸和厲媽媽面面相觑了好一會,伏嫚不由得看向厲映雪:“怎麽了?”
厲映雪伸手輕搭在伏嫚肩頭上,視線卻是直視厲華榮和她的母親:“伏嫚第一次過來,連長輩都沒見着,回去讓伏老爺知道,怕是會說我們厲家不給面子,爸媽你們說是吧?”
伏嫚餘光瞥了瞥搭在她肩頭上的蔥白指尖。
厲華榮面無表情扯出一個笑來,轉身時滿臉陰霾,沉聲說:“我去問一下她老人家。”
厲媽媽摩挲着手背看着她們。
偌大的客廳顯得有些安靜,伏嫚站起來在客廳轉了轉,沒多久聽到長長的走道傳來輪椅碾過厚實木質地板的聲響。
客廳裏的三人不約而同轉過身去,伏嫚察覺厲映雪還上前了兩步,顯得她有幾分激動,但看向她臉色時,又是那一副高冷的模樣,好像那兩步她沒有走似的。
伏嫚當是自己看錯了,上前來到白發蒼蒼的老奶奶面前。
“這位就是奶奶嗎?”
話音剛落,伏嫚餘光就看到厲映雪半蹲在她奶奶面前,雙手撫上奶奶皺紋遍布的手。
“奶奶,我是映雪。”
她輕聲介紹自己,仿佛多年未見一樣。
伏嫚心頭掠過一絲怪異。
奶奶還記得她,反應了一會才喊一聲“是映雪啊……”
厲映雪緩緩點頭:“嗯。”
厲媽媽插嘴道:“映雪現在訂婚了,未婚妻是伏家的獨生女伏嫚,就是這位。”
伏嫚和這位奶奶對視上,微微颔首:“奶奶,我是伏嫚,厲映雪的未婚妻。”
說完,伏嫚想起厲映雪說的要表現得對她奶奶好一點,她轉身拿來其中兩個袋子:“這是我和……映雪一起給奶奶挑的禮物。”
“诶……破費了破費了……”
奶奶看起來很高興,目光在厲映雪和伏嫚身上來回看了幾次,最後露出笑容拍了拍厲映雪的手背。
厲映雪掌心撫上奶奶的膝蓋,又問:“奶奶你身體怎麽樣?”
這話一落,厲華榮便開口:“還是老毛病,風濕骨痛,不能在外面吹大風。”
厲映雪目光緊緊盯着老人家,只是奶奶垂着眸并不說話,好似沒聽到一樣。
厲華榮:“孫輩見也見了,我先把奶奶她老人家送回去,免得她吹風晚上頭疼。”
說着,厲華榮便推着輪椅扶手,将奶奶帶回房裏。
厲華榮推着輪椅轉身時,厲映雪握住奶奶那雙手時下意識用了力,企圖把人拉住,可随後不知道想到什麽,她只好松開,看着輪椅消失在走道盡頭。
臨走前,厲媽媽把厲映雪單獨叫到書房裏。
厲媽媽伸出手,目光冷淡又刻薄:“映雪,你知道該怎麽做了吧?這個月的呢?”
厲映雪拿出一張卡放到桌上,“這裏是100萬,再多沒有。”
厲媽媽當場變臉:“說好是兩百萬,你只給我一百萬算什麽?”
厲映雪:“什麽時候說好是兩百萬?這個月你們一下子要兩百萬,還不是因為賭博輸了。”
厲媽媽:“你給還是不給?”
厲映雪态度更強勢,冷冷一笑:“就一百萬,要是不要——”
厲媽媽眼疾手快把卡攥到手裏,冷嘲熱諷道:“榜上伏嫚翅膀硬了是吧?別忘了你那個老不死奶奶還在我們手裏。”
厲映雪臉色驟然冰冷如霜,“你們要是敢動奶奶一根汗毛,別怪我不客氣。”
厲媽媽冷嗤一聲,高傲擡了擡下巴,對女兒的威脅絲毫不在意:“你看我敢不敢,光腳可不怕穿鞋的!”
厲映雪握緊拳頭,紅唇深抿。
“下個月,最近沒錢。”
她最近瞞着他們花了不少錢購置了一處房産,本想着帶奶奶出去住,可誰知……
厲媽媽見她真拿不出那麽多錢,皺了皺眉,直接加價:“下個月兩百萬。”
伏嫚在外面等了許久,直到看到厲映雪面無表情出來,她跟着坐上車。
車子一發動,伏嫚雙手環胸,看着前方的路,斟酌片刻後暗示她:“我表現還行吧,電話那邊……”
她的溫泉洞施工隊還沒被叫回去。
修煉大業又被耽擱了。
“急什麽。”
厲映雪直接就怼了回去,“沒看到我在開車?”
“……”
行。
她忍。
回到家後沒多久,厲小姐一諾千金,給伏老爺打了個電話。
沒多久,溫泉洞的施工大隊又回來了。
阿辭這家夥竟然真的給她報了駕校。
“帝姬,你應該懂事一點,學會開車,就能省下一點靈力。”
阿辭修煉不夠,能維持人樣都是靠伏嫚渡過來的一點靈力,大概是喝水不忘挖井人,她格外珍惜帝姬這口井。
能省一點是一點。
也不知道帝姬這口井還能出多少水。
伏嫚:“我們有更方便快捷的方法,為什麽要開這種醜陋的鐵皮盒子?”
阿辭:“可是我們靈力在流失。”
伏嫚還是那句話:“等溫泉地宮修建好,我們就可以修煉。”
來這裏一個多月,因為是帝姬的下屬,得時刻提供最新的消息給她,所以阿辭對新事物接收速度非常快。
雖然帝姬對新世界的認知接收速度也挺快的,但就是這個動手能力……
可能這就是身為大王的通病。
能用法術靈力展示能力,她絕不用滿大街都有的“駕駛技術”。
因為體現不出她的獨特。
“帝姬,你要知道一個成年人,一個Alpha,要是不會開車,是會被人恥笑的。”
伏嫚戳了戳她腦門,“別來唬我,我不是三歲小孩。”
阿辭看到她收回戴着蛇戒的纖細手指,又往溫泉洞走去,只好擡步跟上去。
伏老爺請來的施工隊十分精銳,修建擴建的進程大大提升。溫泉地宮開始逐漸有了輪廓,地上鋪的是鉑晶大理石,依靠溫泉洞原有的洞穴輪廓澆注了幾個氣派的石柱,石柱上還要請功力老練的工匠雕刻出靈蛇繞柱的形态。
而那處溫泉也被專業施工隊進行擴建和美化。
沒兩天,厲小姐接了個綜藝,說過兩天要跟劇組拍攝一周。
伏嫚懷疑這是她的借口,“什麽綜藝要拍那麽久。”
厲映雪看起來并不是很想和她讨論過多關于自己的生活,只冷冷吐出幾個字:“野外求生綜藝。”
一聽到野外求生幾個字,伏嫚直皺起眉頭,這不就是放生大自然麽,她一朵嬌花放到大自然還能安然無恙回來?
什麽劇組那麽變态。
“會不會有危險?”
這話一落,厲映雪打量了她片刻,随後又收回視線,沒有要回答她問題的意思。
伏嫚似乎也習慣了她不回自己話,繞到床的另一邊,在地鋪上躺下。
厲映雪看着她自然而然睡在地鋪上,神情有些複雜,自從伏嫚那天抱自己回來後,就大方地把床讓給了自己,而伏嫚則是睡在了旁邊的地鋪上。
晚上,厲映雪在黑暗裏睜開眼,扭頭望向床的另一側,似是在想什麽,随後又閉上眼睛睡過去。
随着夜越來越深,卧室裏的鳶尾花香信息素漸漸開始流溢,充斥在空氣中。
厲映雪感覺自己置身在一個熔爐裏,燒得她發燙。
緊接着伴随着皮開肉綻的鞭笞之痛傳遍全身。
背、手臂、腰間、雙腿……
每一處都逃不過酷刑,剔骨剜心般的疼痛。
驀地,一道輕微的包裝撕裂聲在耳邊響起,這些鞭笞之痛如潮水般褪去,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有烘得人緋色爬滿眼尾的熱意還在。
厲映雪猛然睜開眼,瞥到床邊站了個人影,想也沒想擡腳就踹過去。
然而,人沒踹倒,反被握住了腳踝。
黑暗中傳來一聲困惑:“你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