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的狂喜。
白向晚也顧不上還在一旁看着的劉莉,雙手緊緊地把莫陽挎在自己懷裏。
莫陽繼續說着“他會這樣把我抱在懷裏,珍重我,就算是莫誠,也會贊成我的,沒有哪一個賢惠的妻子能比白向晚給我帶來的幸福更真切。他才是真的,而那些只不過是假想。媽,這就是我要的現實。”
“好!你們大可以不必管我,自己去過自己的日子,何必再這裏受着這樣的罪。”劉莉恨恨地說着,回了屋,關起了門,留下還跪在地上的兩人。
一道門隔開了一對母子,屋內淚流滿面,屋外兩人依偎着也沒法抵擋着南方冬天的濕冷一寸一寸地侵入衣內,神情依然堅定。
屋內燈光一夜未滅,本來已經洗好的菜已經在廚房慢慢地失水,沒有了原來的形态,蔫着沒了精神。
屋外,兩人的影子在屋內的窗戶透射出來的燈光裏拉長,依舊跪着,莫陽在白向晚的懷裏扭動了幾下尋找一個合适的姿勢。
一夜漫漫。
……
劉莉出來了。
眼睛紅腫,一夜沒睡。
“小陽,你進來吧!”
莫陽沒有動作,他不願抛下白向晚。白向晚率先起來了,他知道這個時候劉莉肯出來,說明态度已經緩和了,莫陽應該進去跟她好好地談談的。
雙腿已經跪麻了,完全失去知覺了,白向晚幾次掙紮才緩過勁來,忍着腿上的疼痛扶起莫陽,同樣,莫陽的腿也沒了知覺,幾下踉跄也沒有站穩,雙腿曲沒法伸直。白向晚蹲下來給莫陽按摩了小腿,莫陽才勉強地走進屋裏,臨進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白向晚一眼,白向晚會意地點頭示意,莫陽才安心進去。
見莫陽進來,劉莉遞過來一杯熱水。
“但凡有一條容易一點的路,我都不願意你繞路而行,可你卻執意要選擇一條最難的路。這條路有多難,小陽你是沒法想象的。大部分的人都沒法接受你們,不會祝福你們,還會辱罵你,我受不了你被人這樣對待,我的寶貝卻要被人看扁揉圓。你們不會有孩子,等你老了,你就會明白一個孩子對于你的重要性了,你現在也只不過是個孩子,你現在還是不能理解媽媽的感受。你也沒辦法去确定另一個人是否跟你一樣,願意與你一生一世不分離,別說你的感受多真切,時間有時候就是會讓人面目全非,這一刻的激情不能代表一世。不只是他,還有你,你也是一樣,這一刻的認定不能代表一世。但,家還是你的家,媽願意在這裏一直等着你,什麽時候你回來我都會在這裏,我就是你的依靠。我們不比別人差什麽,受了欺負這裏就是你的後路。我不願意斷了你唯一的後路,讓你只能前進,還有媽媽在這裏,永遠不會抛棄你!”
莫陽聽明白了劉莉的意思,她是同意了,勉強地同意了,媽媽還是擰不過孩子,莫陽喜極而泣,過度緊張的神經一下放松了,可是一直緊繃着的弦一旦松下來,就不足以支撐他透支的身體了,莫陽一下子翻到在地,劉莉驚恐地喊着莫陽的名字。
門口的白向晚沖了進來抱起莫陽就奔向停門口的車,哆嗦的手拿着鑰匙,愣是抖個不停,始終沒有啓動車子,白向晚緊握拳頭捶在方向盤上大罵一聲“靠!”
深呼吸,後視鏡看了一眼緊閉雙眼的莫陽,他并不知道在房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穩定着,緩慢地啓動了汽車,一路沖向醫院……
第 67 章
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白色,沒有其他顏色,嗓子的巨疼拉扯着莫陽的每一根神經,在這靜谧的空間裏被無限放大……
“水。”發出的聲音感覺不是自己的,沙啞低沉。
“莫陽!你醒了!”一張比牆更加慘白的臉出現在莫陽的視線裏,“你感覺怎麽樣!”
莫陽似乎想起來自己怎麽會在這裏了,扯着嘴角,想要自己看起來好一點,“大白菜!我媽同意了,嘿嘿嘿,她同意了!”
“喝水!”水杯已經遞到嘴邊,“我知道了,莫陽,你不止對別人狠,你對自己更狠,可是怎麽都比不上你對我的狠心。你怎麽能硬生生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急性肺炎,是你媽不同意你就要逼死自己嗎?”
“我不是沒事嗎?我知道我媽肯定心疼我!”還是保持着上揚嘴角的動作,想要白向晚安心下來。
“莫陽,還記得你還欠我一個願望嗎?”
“什麽時候的事,你別趁着我病着就壓榨我,我可不記得!”莫陽比誰都記得清楚,與白向晚的記憶壓根就像是烙印烙在莫陽的每一個細胞了,那一個月莫陽還對白向晚懷着敵意,像個刺猬,現在不過是莫陽打趣着要活躍嚴肅的氣氛。
“以後別為難自己好嗎!你沒有什麽錯,你也不用懲罰自己,你也可以快意地生活,你沒有背負什麽。”
“這算什麽願望,你打算就這麽用了?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
白向晚看着莫陽,“那好,以後我做錯什麽了都原諒我一次,就一次,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我剛才不是給你了嗎,那算是用了?”莫陽忍住笑,岔開話題。
可白向晚一直沒有理會莫陽,一直說着自己的話。
“無論我做了什麽,我都是想要你好……”
莫陽看着白向晚篤定的眼神,知道白向晚的認真,整理一下表情,配合着嚴肅點頭,可不到兩秒就繃不住了,又開始笑起來。
白向晚把莫陽摟在懷裏了,還是嚴肅着。
劉莉手裏拿着水壺站在病房外,病房內的情景盡收眼底,眼神一暗,緩緩放下水壺,走了……
莫陽在醫院也沒住兩天就出院了,回家就是過年了,劉莉在廚房裏忙活着年夜飯,莫陽要進去幫忙都被轟出來了,小小的院子裏,飯香四溢。小小的桌子上都是菜,堆得滿滿的,幾乎要把劉莉畢生的廚藝都使上了,不帶重樣的。南方不同于北方過年要吃餃子,但一樣是豐盛的過分的,大概在中國都是這樣的風俗,過度的顯現才能表達喜悅。
一家裏三個人,圍在飯桌前其樂融融,雖沒有四方而來的親朋,但這般的簡單就是莫陽日月渴求的。
飯後,劉莉硬是給他們塞了兩個紅包,說是長輩的祝福,白向晚和莫陽也就當做是劉莉對他兩的認可了。
劉莉沒有守夜的習慣,晚飯過後就累了,早早就進屋說要睡了,也沒有說起白向晚的住宿問題,莫陽知道這是一種默認。
莫陽雖然也不是小孩了,可真的沒有哪一回像今年一樣期待着新的一年的到來,這一年發生很多始料不及的事情,改變了莫陽的人生軌跡。
“大白菜!你說要是沒有我,你現在會在哪裏?”莫陽期待地看着白向晚。
“我大概會在家裏看着案例,或者是跟事務所同事跨年?我也不清楚,可是每一種可能都沒有現在你靠在我懷裏來的幸福。”白向晚低下頭來,親吻莫陽的額頭。
“我可能就在宿舍裏看着春晚,和全國人民一起倒數吧!”莫陽蠕動着,往白向晚懷裏更深處鑽去。
天上一個煙花炸裂,深藍色的天空瞬間被染成炫目的大紅色,像是一聲令下,隐沒在暗夜裏千軍萬馬都迫不及待地開始沖鋒陷陣了,耳邊的炮響絡繹不絕,寂靜的夜變得喧鬧不已,各種顏色倒映在莫陽和白向晚的臉上。
白向晚看着懷裏的莫陽,沒有一絲猶豫,吻在莫陽的唇上,很綿長的的一個吻。
忽然又想起了什麽,莫陽推開白向晚說:“白向晚,你打電話回家了嗎?今天是除夕了,你不回家過年真的沒事嗎?”
“我已經有四五年沒有在家過年了,這會我媽應該是在她的那些姐妹那裏了,我爸沉溺在他那些學術裏面,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個大長假而已。房子不過是冷清,阿姨弄完年夜飯也會走,偌大的飯桌上也不過是我一個人,我回去幹什麽。”白向晚看到莫陽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自己,覺得有點可笑。
“你別這樣看我,我早就習慣了,我無所謂的,這個假期我們各自有着自己的事情罷了,也沒有必要相互打擾。”
莫陽輕嘬白向晚的眼睑,“以後我都跟你過這些‘假期’好不好!”莫陽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我忽然想到,要是沒有你我現在應該是在找你的路上……”
莫陽突然從白向晚的懷裏竄出來,“大白菜,我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麽事?”
“安頓不是還在酒店嗎?我們走了他怎麽辦?”
“哈哈哈哈,他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涼拌也可以!”
這邊安頓打了個不知緣由的噴嚏,扶着傷口從廁所裏出來自言自語,“誰又想我了!”擤了擤鼻子,繼續回去吃泡面。
直到天亮,遠處的炮聲都還沒有停歇,硝煙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鼻腔,揮之不去。
一大早,劉莉就已經起床忙活了,看見莫陽的房裏還是門窗緊閉,劉莉也沒有去叫。
倒是幾個不速之客吵醒了莫陽。
“劉姐!新年好!新年好!”幾個穿着警服的小警官,在院子裏和劉莉打着招呼。
“本來我們不該今天來的,可是上頭催得緊,你也知道我們這調來了個新的警局局長,新官上任三把火,非要鬧出點動靜,這不前幾天非要調出幾樁陳年舊案要我們查嗎?還巧了,還真給我們查到點什麽,他就要我們加班加點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來。我們今天來也是是了解一下情況,那個莫陽在嗎?”
劉莉聽說是找莫陽的,臉上就刷白了,沒有了血色。
莫陽聽到院裏的動靜早就出來了,看到是找自己的,就上前詢問事。
比起以前,現在莫陽也沒有這麽怕警察了,也許就是接近的安頓多,發現警察也沒有那麽可怕,所以對眼前的幾個人也沒有什麽戒心。一旁的白向晚要跟着去,莫陽也沒讓,莫陽知道他最近安分得過分,不會惹上什麽事的。
莫陽走後不久白向晚的手機響起了。
“喂,白先生。”聲音有點急促,“我們這邊查的那件事好像驚動了新任的局長,現在他們也在查了……”
白向晚終于知道了是什麽事了,該來的遲早要來,只是來的太快了。
第 68 章
直到天亮,遠處的炮聲都還沒有停歇,硝煙的味道充斥着整個鼻腔,揮之不去。
一大早,劉莉就已經起床忙活了,看見莫陽的房裏還是門窗緊閉,劉莉也沒有去叫。
倒是幾個不速之客吵醒了莫陽。
“劉姐!新年好!新年好!”幾個穿着警服的小警官,在院子裏和劉莉打着招呼。
“本來我們不該今天來的,可是上頭催得緊,你也知道我們這調來了個新的警局局長,新官上任三把火,非要鬧出點動靜,這不前幾天非要調出幾樁陳年舊案要我們查嗎?還巧了,還真給我們查到點什麽,他就要我們加班加點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來。我們今天來也是是了解一下情況,那個莫陽在嗎?”
劉莉聽說是找莫陽的,臉上就刷白了,沒有了血色。
莫陽聽到院裏的動靜早就出來了,看到是找自己的,就上前詢問事。
比起以前,現在莫陽也沒有這麽怕警察了,也許就是接近的安頓多,發現警察也沒有那麽可怕,所以對眼前的幾個人也沒有什麽戒心。一旁的白向晚要跟着去,莫陽也沒讓,莫陽知道他最近安分得過分,不會惹上什麽事的。
莫陽走後不久白向晚的手機響起了。
“喂,白先生。”聲音有點急促,“我們這邊查的那件事好像驚動了新任的局長,現在他們也在查了……”
白向晚終于知道了是什麽事了,該來的遲早要來,只是來的太快了。
直至下午,莫陽還是沒有回來,白向晚怕的是他又要躲在哪裏了,一個不給任何人機會的地方。
劉莉大概也知道莫陽這一趟之後會知曉些什麽,但她卻表現的淡泊從容,有條不紊地繼續手上的事情。
莫陽終于回來了,沒有白向晚想象的歇斯底裏,平靜得可怕,甚至還對劉莉笑着說沒有什麽事,不必擔心。
怎麽會沒事,白向晚了解的莫陽這會應該要掀翻天的,可眼前的人的眼眸寧靜如湖水,深邃不見底,無風無浪。
白向晚順着莫陽的意也如無其事地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們跟你說了什麽?”
“沒事,他們什麽也沒說,不過是一些小偷小盜的事,沒事,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沒事。”莫陽沒有發現自己一句話裏說了三個沒事,越是說沒事的人越是有事,白向晚接觸過那麽多的當事人,對于他們的心理了解得很透徹,不過既然莫陽不願說,白向晚也不會逼他,他願意等到莫陽願意對他說起的時候。
莫陽沒有在說些什麽,只是比平時更加沉默一點也再沒有什麽異樣了,白向晚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了。
夜裏,莫陽摟得白向晚很緊很緊,白向晚本想通過莫陽的夢游來窺視他的內心,可是沒有像白向晚預料的那樣,莫陽只是颦着眉一夜都沒有放松過,抱着他,就連睡姿都沒有變,到了後半夜,白向晚也繃不住了,漸漸也就睡着了。
白向晚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連餘溫都散盡。房間裏還有着專屬于莫陽的氣息,可是安靜的有點可怕,已經習慣院裏的鍋碗瓢盆相互撞擊的聲音也沒有了。
一股不安、空洞襲來,白向晚也沒有急着出去,也許是已經知道緊接着他要面對的事情,反而沒有了手足無措。
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桌上的早飯還冒着熱氣,劉莉坐在她位置,沒有叫任何人,一個人坐在桌邊吃着,頭低着。
“怎麽沒有叫上莫陽?”白向晚甚至都沒有跟劉莉打招呼。
“……”無聲的應答,卻铿锵有力。
“怎麽,莫陽有事嗎?”即使是絲毫的機率,白向晚還是不想這麽快就繳械投降。
對面還是無言,“滴答”兩滴淚落在桌上。
“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嗎?”早知道的結果。
劉莉往嘴裏塞東西的動作停下了,哽咽着,再也吞咽不下去了。十四年前她失去一個兒子,今天也只剩她自己一個人了,那個她小心翼翼呵護着的人也沒有了,甚至沒給她留下一句話。
“他會回來嗎?”白向晚也不确定了,一個沒有線拉扯的風筝還會飛回來嗎?
莫陽就這麽走了嗎?離開得如此決絕,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抛下自己?白向晚想不明白,莫陽是回上海了嗎?
白向晚撥通了昨天的那個號碼,“為什麽偏偏是這件案子?”
“白律師?那個不就是因為我們查了,他們順着我們的線繼續查下去,順藤摸瓜。據說還比對了那幾年的失蹤案件,說不定還有可能找到那小孩的身份……”
“你是說警察知道我在查?”
“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我……”沒等對方說完,白向晚就挂斷了電話,有理由了。
白向晚再也沒有說什麽,靜默地走到院外的車前,狠狠地一腳踹在車門上,車門馬上出現一道凹痕。
“靠,你是縮頭烏龜嗎?永遠都只知道逃,逃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過你自己。就不能像個男人一樣把我打個半死嗎?至少罵我一句,你的信仰崩塌了,不是還有我在支撐着嗎?為什麽要逃,我搭建的天堂怎麽你就是不進來,難道我還比不過一個死人嗎?我不過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對我的懲罰為什麽要這樣重,這不公平!莫陽你個傻逼,可是還是你最懂我,知道拿走我最重要的東西……”沒人在聽,可白向晚知道莫陽一定能聽到。
白向晚在莫陽家裏等了幾天,找遍所有地方,唯一的蹤跡是莫誠墳前的一束嬌弱的雛菊,再無其他。
說放不下的莫誠也被莫陽無情地抛棄了,那白向晚呢?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捉迷藏的游戲,白向晚不是莫陽的對手。白向晚就是個等待審判的罪人,等着審判書下達。
三年過去了,白向晚不停找尋也不過是幾個零碎的消息,總是不能捕捉莫陽的身影。可白向晚還是不能習慣沒有莫陽的生活,那麽多個日夜一點都沒有磨滅莫陽的痕跡。
事務所裏都有謠言說白向晚是個不婚主義者了,從來沒有人看見過白律談過戀愛,無論是男的還是女的,但像這樣的鑽石單身漢的追求者還是絡繹不絕,白向晚總是一口回絕,因此還傷了不少少男少女的心。
大家漸漸也習慣了白律一個人的狀态,不再提起類似聯誼、相親的事了,這些事總會成為事務所茶水間各位八卦又無聊的同事的談資,他們總是會對上司各種緋聞、私生活有着濃厚的興趣。
“我們的白律就是牛!我就沒見過我們白律搞不定的案子,只要他肯出手,對方都找不到人願意接的。進了我們事務所,你就把心定下來吧!”
“真有這麽神嗎?”
“你還真別不信,就上陣子,那個轟動全國的案子,多少貪官都因為那個案子下的臺呀!我們白律簡直就是追魂奪命刀呀!打了三年,被告換了多少個律師,還不是被白律秒殺了。”
“哪個案子?”
“你是怎麽進我們事務所的?你居然都不知道?就是姚子宏案件啊!!!那個家具業龍頭姚安的兒子撞人逃逸直接導致受害者失血過多死亡,還買通關系強壓下來,當時就沒見報,沒調查,就留了一個案底,十幾年的陳年老案也給我們白律給翻了,你說白律牛不牛?”
“可是以前我們事務所不是都接的大客戶的委托嗎?像這種沒有油水的……”
“這個你倒是查的挺清楚呵,那都是前幾年的事了,你……”
“你好,請問哪裏的空調需要修理?”八卦的談話被人打斷了,一個穿着維修服的空調維修工站在茶水間門口。
“你怎麽現在才來呀?我們白律都熱了兩天了,要給你們差評!”
“不好意思,這幾天太熱了,我們公司的業務實在是跑不過來。”
“過來吧,就在前面,等一下你輕點,我們白律最讨厭吵鬧了,還有完事了記得叫保潔過去清理。”
“好的!”
走廊不長,盡頭就是白向晚的辦公室,磨砂的玻璃門虛掩着,來人輕敲,“白律,修空調的人來了!”
秘書只是看了一眼那個維修工就驚訝的叫出來聲。
白向晚的秘書從來沒有換過,真是夠長情的。
第 69 章
白向晚的這個秘書跟随白向晚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早就和白向晚一樣練就了面不改色的本領,就算心裏是驚濤駭浪,在明面上也只是善意的微笑,像今天這樣失态地驚叫出來可以說是很大的失誤了。
站在桌旁的秘書也意識到自己表情太大了,立刻噤聲。
但埋頭的白向晚依舊皺起眉頭表達自己的不滿。
把人領進來後,小職員就走了。秘書跟來人交換了幾個眼色,就悻悻地退出白向晚辦公室,臨走也沒忘了把門關上。
封閉的辦公室裏沒有空氣流通,空調也罷工了,室內的空氣開始燥熱起來。白向晚松了松脖子上系的整齊的領結,解開了襯衫的第一個扣子,視線沒有離開桌上的文件。
“熱嗎?空調問題不大,清洗一下,今天就能用上……”
熟悉的聲音在白向晚的耳邊響起,不就是他魂牽夢繞尋而不得、每個夜裏都會如約來到夢裏的聲音嗎?
白向晚沒有立刻擡起頭來,頸部肌肉僵硬,固定着原來的動作,只是驚愕地看着手提上亮着的屏幕。他不敢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輕易用眼睛去求證,若是夢可以再延續久一點。
多少次白向晚走在街上都會聽到這樣的聲音,每次急切回頭尋找都不過是失望,現在自己都不敢相信了,給的希望越大接踵而來的疼痛越是真切。
這次居然是如此地真實,如此靠近……
“本來我可以早點來的,可是最近公司的工作真的太多了,我實在是忙不過來,我好好給你修你千萬不要給我差評好嗎!”
每一個發音,每個聲調,都是那人的習慣,越來越真切。白向晚緩慢地擡起頭來,視線很快遇上一個陽光的笑臉,靠得很近,來人已經走到桌前了,白向晚的視線有點重影模糊,居然沒看清,然後漸漸清晰……
“莫陽?”白向晚的語氣波瀾不驚,不鹹不淡,就像看到一個久違的老朋友一樣,在沒有其他的情緒。
“我真的很忙的,所以不是故意沒來。”是在解釋修空調來的太遲,還是在解釋現在才來找白向晚,白向晚也不清楚,也沒有回答,也只是愣愣地看着莫陽。
莫陽高了,也黑了,留着一頭清爽的寸頭,臉上的棱角顯得更突出,手臂上的肌肉紋理清晰明顯,可以看出來他真的‘很忙’。
“空調已經好了,你可以試試,你看你滿頭大汗的。”說着莫陽伸手過去要為白向晚擦去下颌的汗珠,白向晚後仰躲開了莫陽伸過去的手。
莫陽的手停在空中,悻悻地收回,抿着嘴說“那今天就這樣吧,記得給我好評哦!”
直到莫陽走出白向晚辦公室,白向晚也沒說出第二句話。
門口的秘書看見莫陽這麽快就出來了,也是驚得一句話沒說出來,愣愣地看着莫陽。
莫陽朝他打了一個響指,“記得好評知道沒!”
秘書機械性地點點頭,看着莫陽遠去的背影,立即轉身沖進白向晚的辦公室,第一次沒有敲門。
“白律!是莫陽!”
白向晚在莫陽走出去的那段時間裏已經慢慢地理清楚到底發生什麽,看着沖進來的秘書,倒也沒有着急,“我看見了,你去查一下他現在到底在哪裏,還有都在幹什麽!”
看着這麽鎮定的白向晚,秘書感覺今天就像是過山車,一個俯沖,再來一個爬坡,這會秘書被這兩人弄得腦袋都成漿糊了,簡直想對天大呼,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白向晚之所以這麽鎮定只不過是還沒有相信自己眼前看見的的事情,還以為自己還在夢裏,如果是夢就久一點吧,情緒太波動很容易就刺激到腦神經驚醒的,更別說跟夢裏的幻影進行接觸,就只是看着就很好,白向晚沒有太多的渴求了。這就是白向晚剛才在莫陽面前時的腦回路。
莫陽走後,他才回過味來,這是現實,不是夢境。可也不必追了,只要莫陽出現,他就已經被鎖定,再也不可能逃出白向晚的安全範圍。
終于回來了,白向晚捏着松開的領帶,用力一扯,領帶劃過肩膀落在桌上的文件夾上……
又過去幾天,莫陽沒有再上門找過白向晚,也沒有電話。
白向晚一整天不是盯着手機上莫陽新號碼,就是直接開車到莫陽公司的門口坐着,偶爾莫陽會出來給別人上門修空調,白向晚就能看上幾眼,可一直忍着沒有上去攔住他。
這天白向晚還是跟平常一樣,在莫陽公司門口等到莫陽下班,然後尾随莫陽回到宿舍,再自己開車回事務所加班把一整天的工作完成,回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卻看見莫陽蹲在小區的門口等着他。要是之前的保全一個個都認識莫陽,也知道莫陽是白向晚的客人,一定會讓莫陽進去的,可這幾年下去的保全都不知道換了幾茬了,也沒誰認識莫陽了,自然也不會讓莫陽進去。
莫陽看到白向晚的車來,拍了拍屁股的灰塵,迎着車就走過來了。雖然已經是晚上了,可天氣還是悶熱得很,莫陽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浸透了,貼着肉,隐約可以看到裏面的肌肉形狀。
白向晚慢慢地把車停到莫陽身邊,随着車窗降下來,莫陽的臉越來越清晰,“你怎麽在這裏,什麽時候來的。”說話的語氣還是平靜如湖水,跟前些天在事務所的态度似乎如出一轍。
“我下班就來了,你每天都加班到這個點?”
白向晚聽了,開始心疼起來,心想尼瑪的,早知道下班就回家了,還加什麽班呀,可語氣上還是沒有變,白向晚輕咳一聲。
“我晚飯都還沒吃呢!熱死了,你吃了嗎?”說話間不停地用手扇風,可豆大的汗珠還是不停往下掉。
“他們還不給我進去,我就只能蹲這了。”莫陽一臉委屈狀,不知道的還以為莫陽是在撒嬌。
白向晚定了一下神,他知道莫陽是不可能對人撒嬌的,“上車吧,我們上去!”
第 70 章
“有什麽吃的嗎?我都要餓死了,外面蚊子又大又多,你看我都被叮出好幾個大包。”莫陽把手臂擡到白向晚的眼前,的确有幾個大包明晃晃地耀武揚威呢!
白向晚見了,一把拉住莫陽的手臂,“過來我給你抹點藥。”
也沒等莫陽同意,就拽着人拖到沙發上,莫陽也沒有反抗,反而笑嘻嘻地跟着白向晚,還邊說“可疼了,給吹吹!”
白向晚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看着莫陽,莫陽還是笑嘻嘻的模樣,白向晚篤定自己肯定是聽錯了。
抹藥地時候,莫陽也是乖乖地坐着,把手徹底交給白向晚,自己就各處看着。
“平時有沒有帶過人回來過夜?”
白向晚一口老血噎在喉嚨,驚愕地看着莫陽,只見莫陽一臉悠哉地四處看着,像是無意地詢問,也沒想要白向晚真的回答。
“沒有!”白向晚還是答了。
“啊!什麽沒有!”反倒莫陽如夢初醒也不知道白向晚說些什麽,“沒有飯了?我随便點什麽都可以。”
“我說我沒有帶過人回來過夜!”白向晚重複了一遍。
“哈哈哈,大白菜,你怎麽這麽可愛。”說完莫陽就在白向晚的臉上啾了一口。
白向晚感覺受到一萬點蜜糖襲擊一樣,腦袋開始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莫陽接下來都說了些什麽,耳邊就是“大白菜,大白菜,大白菜……”在不停回蕩,手摸着莫陽剛剛啾過的地方……
“大白菜!想什麽呢?我餓了!”莫陽收回被白向晚拽着的手。
“餓了?我給你煮點東西吃吧!”就像沒有分開過,所有的對話和接觸都無縫銜接上。
“嗯!我先去洗澡了,一身汗臭,我怕弄臭你的房子,嘿嘿嘿。”
白向晚還想說沒關系的,就算你現在在我床上打滾我也不會趕你走的,轉頭的時候,莫陽已經沒影了。白向晚又擡起手摸了摸剛剛才莫陽啾過的地方才帶着笑意走進了廚房。
莫陽不在的這幾年白向晚也算是練就了一身好廚藝。
莫陽走後,白向晚也就極少參加過聚餐,連委托人的飯局也是能推就推,自己一個人也沒有在外面吃飯的興致,可是在家裏還殘留着莫陽的身影,廚房甚至沾染上莫陽的氣息,白向晚越來越貪戀呆在廚房這個空間。雖然每每想起莫陽在這裏忙碌的身影,胸口左側都會隐隐作痛,可他就是依靠着這種痛撐到今天的,還會疼說明莫陽還在這裏住着,至少在這裏不曾離開。
慢慢地,白向晚也就在廚房待習慣了,從五指不沾陽春水到現在也能做出幾道滿意的小菜。
莫陽從浴室出來,就只圍了個浴巾,上身完全□□着,緊致的皮膚上是古銅色的,身後的疤也不這麽明顯了,反倒是給莫陽添加了一股男人的味道。
“我進去找件衣服穿啊!”莫陽指了指白向晚的房間,然後就進去了,白向晚也沒說什麽,繼續攪拌着鍋裏剛下進去的面條。
白向晚的房間還是老樣子,黑白色搭配,一塵不染,一絲不茍,到處都是規矩,莫陽看在眼裏,一陣舒心,這才是白向晚呀!
打開衣櫃,衣服按顏色排列得整整齊齊,莫陽本想随便拿件休閑裝穿穿就可以了,可看見衣櫃下邊的抽屜打開一個小縫,像是在向莫陽招手,莫陽也想知道白向晚這幾年是怎麽過了,好奇心驅使,莫陽放下手裏剛從白向晚一堆衣服裏挑出來的運動服,打開了抽屜……
“你不是找衣服去了嗎?沒找着?”看着莫陽還是圍着浴巾出來,白向晚不禁眼底一暗,難道莫陽連他房間的構造都忘了?
“我找到了更好玩的東西。”莫陽一臉壞笑,這時白向晚才注意到莫陽的手背在身後,應該是拿着什麽東西。
白向晚開始思考他房間裏會有什麽好玩的東西,結論是沒有,以白向晚的性格,房間裏不是床就是衣服,連個案例都不會有都在書房,運動器材也不在白向晚房裏,更別說什麽玩具、或者成人玩具了,這樣一想,白向晚自己都覺得自己就像苦行僧一樣生活。現在白向晚也好奇起來莫陽能在自己房間裏找到什麽。
莫陽壞笑着,從身後拿出幾件衣服,“我說怎麽不見了呢,原來在你這呢!保管的挺好的。”
莫陽拿出的正是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