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夜談時

自從跟了姬塵影,我就總是半夜偷偷摸摸地遛出門。

這話怪怪的。

總之事不差,這不,當晚我又遛出來。

傍晚回到房間時,有侍女送來丹藥,我便問了幾句,确定了神草宮藏書閣的具體位置。

我此刻身居的這屋子一看就是男子居住,擺着劍譜和龍吟香,很是簡樸,并且有一些換洗衣物,瞧着是姬塵影的身量,看來他有住在這裏的日子,或者說,白芨有留他的日子。

我把門關好,心道他倆的關系果然非我所見的那般水火不容,大概裏面有什麽內情是我不知道的。

“去哪兒啊?”

“唉喲!!”我吓了一跳,手上剛關好的門又被吓得推開了,“宮宮宮宮宮主!我,我這不是去茅廁嗎……”

白芨坐在院子裏的木制長椅上,随意揮手,門就關上了:“過來。”

眼前的可不是人,也不是姬塵影,我得小心點,從前仗着自己身手好,姬塵影也能不放在眼裏,現在還是保住裴毅的身體要緊。

“宮主這麽晚了還沒休息啊?”

我發現做狗腿子做久了,語氣還真是改不過來了,叫我這麽一說語氣是何等的谄媚。

“這話該我問你。”他說。

我走近了才看清,他手裏拿着一壇子酒,桌上還擺着幾壇。

喝醉了?妖怪也會喝醉嗎?若真的喝醉了……

“你磨蹭什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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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到他身邊的椅子上,“宮主怎麽大半夜還飲酒,不怕傷身。”

“你管得着嗎?”他眼神清明,想必離醉還差得遠,我便想草草打發了他,趕緊遛去藏書閣。

“哎呦我哪兒敢管您呢。那您喝着,我——”

“坐下。”

“宮主還有事?”

“陪我喝兩口。”

我去翻桌上散落的酒壇,“都空了,喝什麽?”

他笑起來:“你,看着我喝。”

涼風吹來,面紗被酒沾濕,他解了下來,容貌的确如坊間傳聞,是一等一的好,只是我瞧着還有些像姬塵影。

不過姬塵影不如他柔和。

當然,論說好看,我以為還是姬塵影要強一些,白芨有些冷,且他年紀大了。

說起年紀,我有想過自個兒,我死時二十多……二十九也算二十多,沒毛病。那豈不是永遠都是死時的年紀,不會老了。

白芨摘了面紗,轉頭看我:“你是叫、叫什麽來着?”

“裴行簡。”怎麽老有人記不住裴毅的名字。

“你和青岚,怎麽認識的?”

這喝酒喝得人都叫錯了,記不住裴毅的名字也就算了,自己的外甥都能搞混:“您是說姬塵影吧?”

他看我,先是愣了愣,随即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點頭:“是、是,他是叫姬塵影的……”

“倒也不是什麽奇遇,哥哥可憐我罷了。”

“他可憐你?誰可憐他。”

想必是說姬塵影的身世遭遇,我順着他的話道:“他那麽強,用不着旁人可憐。”

“你單知道他強,那你可知道他為何強?”

我心裏一動:“任誰幼年在萬棺墓裏待着,都不得不強。”

白芨目光所及深遠,久久才道:“是啊。”語氣裏有我無法揣摩的感情。

我正絞盡腦汁想怎麽問他,能問出當年的事,他突然問我:“小子,你說你和那個雲齊是同門師兄弟?”

“是,師兄與我一同是為玄門派長老青竹的弟子。”

“是那老頭。”他說,“怪不得你的好哥哥如此照顧你,說到底只是同門情誼……當年你師兄家逢變故,他那樣心急如焚,到如今看來還是不曾放下。”

“這話我可聽不懂了。”根本不用裝,我就是單純好奇,“當年的事宮主也知道?”

“你以為是什麽好事值得我知道?”他說,“若不是他鬧的。”

“怎麽說?”

“我且問你,你那好哥哥是如何同你說我的?”

“這……”

“你只管說。”

“就說宮主是舅舅。”

白芨聽了這話沒什麽表情,停了一會兒才又說:“他真這麽說?”

“我不敢撒謊。”

白芨點點頭:“若不是他對你說,你怎麽可能知道這層關系。我驚訝的,是他竟認了。”

“宮主是長輩,怎麽會不認?哥哥不敢不尊敬長輩的。”

“他有什麽不敢。若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倒比現今這般好教養。”

“宮主說這話,我就明白了。我雖不對哥哥說,可心裏知道哥哥是為着什麽,才在姬家不受待見的。”

白芨果然一愣:“你說什麽?”

“宮主這是還不知道哥哥在家裏的處境?”先裝一手傻。

他不耐煩地打斷我:“你找死?我問的是這個?他在姬家如何用得着你說。”

我忙賠笑道:“不敢不敢,我還想多活兩年。”

“你是何時知道的?又是怎麽知道的?和什麽人提起過?”

“就在方才,從前只是有疑慮,方才因為宮主您的反應,才确定哥哥确實不是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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