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王爺今日也很高冷。
清晨洗漱時,沈無事撓了他一下,手又若無其事地往下,撓了撓他腹部。
裴訣特別想調戲回去,但表現得很冷淡,都可以稱得上冷漠了。
若他王府那些侍衛看到這一幕,定會覺得他渣出天際,紛紛辭職不幹。
沈無事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裴訣想了想,把沈無事拉到懷裏,給了他一個冰冷而無意義的抱抱,笑也不笑一下。
沈無事還是沒有察覺到異常。
所以王爺一個人冷戰得很辛苦。
話說回來,慕宮主自從知道了沈無事和裴訣是一對兒,而且是上頭的,便把沈無事當成老大一般的存在了。
沈無事和慕宮主閑聊時,總能察覺到一道目光盯着自己,順着那道目光看過去,并未發現什麽異常。
沈無事笑了笑:“你那個侍衛真有意思。”
“嗯?”慕籬有些不解。
沈無事:“占有欲挺強。”
“有嗎?”慕籬看了他家阿三一眼,覺得特別老實。
沈無事但笑不語。
晚上照例還是阿三伺候他洗漱,慕籬嬌氣地使喚完人,又霸道地命令:“在床頭守着,我沒睡着不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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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便安靜地在床頭守着他,直到确定他睡着,才給他掖好被角,起身離開。
慕籬突然拉住他的衣角。
阿三解釋道:“我還以為宮主睡着了。”
黑暗中的慕籬很久沒說話,過了會兒,小聲地說了聲“抱歉”。
阿三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何說這個。
可能是大晚上情緒比較豐富,慕籬反省道:“不該總是那麽兇你,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
阿三借着月光看着他不甚清晰的臉,擡手想摸摸他頭發,手指頭動了動,還是作罷。
慕籬:“那個……你沒必要忍受我,喜歡什麽便拿上,想離開的話,随時——”
阿三打斷他:“宮主在說什麽傻話?”
慕籬繼續嘟囔:“沈公子說是有人愛慕我,怎麽可能,分明是有人在惡作劇,看不慣我。”
阿三不說話,過了會兒,摸了摸他的頭發:“別想了,睡覺。”
…………
大晚上的,沈無事去廚房搜刮了一大碟子磨牙的小零食,興沖沖地進屋來。
裴訣擡眼,又毫無波瀾地移開視線。
沈無事挑了半天,從一大堆裏挑到一個最好吃的,送到裴訣嘴裏。
沈無事:“好吃嗎?”
裴訣以為他在讨好自己,看他認錯态度這麽好,終于說了句超過一個字的話,淡淡道:“原諒你了。”
沈無事拿着牛肉幹的手一頓:“……嗯?”接着又不耽誤正事地将牛肉幹送到自己嘴裏。
定是沒想到本王竟如此大度。裴訣淡淡道:“無妨,本王一向不介意這種小事,冷戰到此為止——”
沈無事吃得正香,聽到了這話,舉起迷茫的小手:“那個,打斷一下,我們什麽時候冷戰的?”
裴訣:“……”
裴訣臉一沉。
沈無事這才反應過來裴訣這兩日的确有些奇怪,話有點少。
雖然不知緣由,但一想到他一個人悶不做聲地單方面冷戰了大半天,就不厚道地想笑。
但不能笑,要尊重自己的心上人。
屋子裏特別安靜,王爺有些挫敗,覺得談戀愛真難。
沈無事趴在桌子上,臉藏在臂彎裏,特別艱難地忍了好一會兒笑。
“阿訣。”沈無事叫他名字。
裴訣不應。
沈無事歪頭看着他,随手抽了支毛筆寫寫畫畫,中途擡頭偷偷地瞟了他一眼。
“喏,看看。”半晌,沈無事将東西推過去,拿胳膊肘碰了碰他。
上面寫着“檢讨書”三個大字。裴訣擡眼看他。
沈無事自以為寫得十分情真意切,露出白白的牙齒,意識到這樣态度不誠懇,又斂住表情。
如下:
本人雖然稱得上世俗意義上的完美之人,但高大外表下還是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缺點的。于是深刻地反省了一下。
事實證明,缺點就像海綿裏的水,擠擠還是有的。絞盡腦汁,終于找到了以下可供自己檢讨的點。
作為一個公認的高尚純潔之人,卻總想着不符合自己形象的事。這樣是不好的。
王爺失望是應該的。
我不該總想着把王爺綁起來,從上到下親一遍,逼他叫自己相公。
不該穿着王爺的衣服在自己床上做壞事,衣服我回去就還。
白天不會再想浴桶書房桌子窗戶銅鏡溫泉了,晚上也不會再想王爺誘人的肉.體了,應該多想王爺的高風亮節,向他學習。
我的思想為何如此污濁?很慚愧。
但是俗話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俗話又說,凡事論跡不論心。
求求王爺和我說句超過一個字的話。我要憋死了。寫至此,潸然淚下。
——一個失魂落魄的人寫于一個失魂落魄的午後。
裴訣看完了這張說是檢讨倒不如說是調戲、堪比地攤小黃文的檢讨書,懷疑自己是不是把這個小混蛋餓着了。
沈無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為自己邀功:“你看我多有誠意。”
裴訣擡眼看他,捏了捏他的臉:“有誠意?”
“那怎麽辦?”沈無事湊近,幾乎要貼近他的唇,“以身相許算不算有誠意?”
裴訣眸色一暗,直接吻住他的唇。
沈無事勾着他脖子,虛心求教:“我們為何突然冷戰了起來?”
裴訣癱着臉:“在吃醋。”
沈無事立刻道:“不可能,哪有人吃起醋來那麽可愛的?”
裴訣:“……”
沈無事心癢癢的,啄了下他的唇:“王爺是怎樣做到吃醋都這麽可愛的?”
不等他說話,又道:“一定是天生的罷。”
裴訣:“……嚴肅點。”
沈無事嚴肅地啾了他一下。
裴訣淡淡道:“你同那位慕宮主下山游玩,專程給那位陸公子買東西。”
沈無事成熟穩重地解釋:“陪慕宮主散心,陸公子是病人。”
然而本王這幾日也心有郁結,算是病人。裴訣沒說話。
沈無事忍着笑:“所以我給你帶什麽?熱水嗎?”
裴訣:“……”
沈無事挨着他,虛心地向他請教是怎樣做到憋着不說話的。
裴訣說自己本就不喜歡說話。
沈無事:“我記得還可以吧,某些時候某些話還是說得挺好的。”
裴訣:“……”
沈無事又嘴賤地調侃了幾句,刻意學裴訣冷漠的語氣,還意猶未盡地問:“像不像?”
裴訣:“……”
沈無事清清嗓子,繼續學裴訣說話:“原諒你了。”
裴訣黑着臉,捏住某個模仿得正起勁的人的手腕,将他壓在身下。
沈無事認真發問:“說真的,你以前是怎樣憋着不說話的?”
裴訣一聲不吭地開始扒他褲子。
沈無事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幹什麽幹什麽!”
裴訣沉着臉,擡手在他臀部打了一下。
沈無事臉一熱,道:“喂,君子動口不動手!”
裴訣頓了一下,開口道:“你是說動口?”
房間靜了兩秒,沈無事的臉像蒸熟了的蝦,紅得不能看。……這人在說什麽?簡直沒耳聽。
裴訣一本正經道:“動口是不是不太好?”
沈無事擡腿就是一陣亂踹。
裴訣被他的過度反應逗笑,存心揶揄道:“動手還是動口?”
沈無事覺得自己今後再也無法直視這句話了。
沈無事眨眨眼睛:“動其它地方好。”
不得不說,某人實在是太欠太陽了。
裴訣按住他:“你說的。”
沈無事又大呼小叫了半天,來回亂扭,自己能把自己臊死。
“對了,”裴訣将他禁锢在懷裏,“聽說你還想把本王綁起來?”
……你還不是聽我瞎說的?沈無事趁機趕緊把褲頭的所有權抓在自己手裏。
“嗯?”裴訣親了親他的頭發,“什麽時候拿的本王衣裳?”
沈無事:“……以前。”
裴訣問:“拿去做什麽。”
沈無事如同被審訊的小犯人一樣,垂頭喪氣:“抱着睡覺,順便聞一聞。”
裴訣淡淡道:“現在還拿過麽?”
我都有人了還拿衣裳做什麽?沈無事立刻道:“沒有了!”
“哦。”王爺明顯有些不悅。
……沈無事發現裴訣比自己想的還要變态。
裴訣淡淡道:“回去送你衣裳。”
沈無事忙搖頭:“不了不了,當時年輕氣盛不懂事——”
裴訣沒聽他說,自顧自道:“免得你偷偷拿。”
沈無事忙撇清關系,免得被人以為自己和偷慕宮主亵褲的變态是同一種人:“我那不是偷偷拿,我那是……順手帶走好不好?”
“嗯,是順手。”裴訣順着他,低頭堵住他的唇。
第二天,沈無事扶着老腰,一臉縱欲過度的樣子。
慕宮主很關心他的身體狀況,問:“怎麽了?”
沈無事:“沒什麽,腰疼。”
“嗯?”慕宮主是個單純的孩子,還沒反應過來,“好好的怎麽會腰疼?”
沈無事冷漠臉:“被豬撞了。”
……撞他的豬此時在房間裏反複欣賞昨日的檢讨信。
慕籬盯着沈無事看了兩秒,結合小話本上的事後反應,這才明白了過來,心想,在上面這麽累的嗎?
沈無事好不容易忘了被豬撞的事,但似乎有人偏偏不讓自己安寧。回房的路上,長寒宮的兩個小厮在打架,一人打不過另一個人,又拉不下臉求饒,理直氣壯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沈無事臉漲紅,氣勢洶洶走過去。
那兩個人趕緊停止暴力行為。
“沈公子。”長寒宮除了慕宮主之外的人都很有禮貌,脾氣也很好。
那兩人本以為沈無事會斥責他們打鬧的行為。沒想到沈無事只是向他們颔首問了好,只不過走過時丢下句:“別亂說話。”
……說什麽話?兩人一頭霧水。
沈無事回到房間,正好撞見裴訣将自己那封檢讨信當寶貝似的貼身放在懷裏。
沈無事覺得自己白白寫了檢讨:“那個……能不能還給我?”
裴訣一口回絕:“不能。”
沈無事被噎住:“你要那有什麽用?”
裴訣:“收藏。”
“……,”沈無事只好通之以情曉之以理,“文理不通全是錯詞字有什麽好收藏的?改天我再寫封好的情書送給你。”
“不用,就這封。”裴訣很滿意,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沈無事覺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沈無事加籌碼:“改天送你一馬車情書。”
裴訣:“好。”
沈無事松了口氣,彎起眼睛:“那這個還我——”
說着就去奪。
裴訣擡手避開他。
沈無事:“……不是要一馬車的麽?”
裴訣:“兩個都要。”
沈無事張了張口,說不出話,過了會兒,又道:“哪有這樣的?你不講道理。”
裴訣:“什麽是道理?”
沈無事:“……”被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