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貌醜,不好見人。
怎麽可能?赫連自認為是西渭第一美男,此次還是第一次自己污蔑自己,氣得捶胸頓足。
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的定情信物不在了,忙返回去找。
另一邊,顏钰看着自己的玉佩發呆。
剛才那位男子的臉和記憶中的臉慢慢重合在一起,而且是……高度重合。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顏钰跳了起來。
事實證明,顏钰就是個事故綜合體,走到哪兒倒黴到哪兒,出門必會遇到打劫。
此刻偏僻的小路上,顏钰被一拿着粗棍子的人堵住。那人拿棍子的手還哆嗦了一下,看樣子不甚熟練,甚至還偷偷地捏了捏拳頭給自己加油。
……顏钰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長得很好搶,連剛出道的盜賊都敢拿自己練手。
那人拿棍子指着顏钰,讓顏钰留下買路財。
若是往常,顏钰定被唬住了。但此顏钰非彼顏钰,失戀再加上疑似被人欺騙,心情極為不爽,一點即燃,如今被這麽一鬧,徹底爆發了。
顏钰氣勢磅礴地把人吼了一頓。
那人本就是新手,被罵得還不了嘴,氣得哭着跑了,說自己要回去繼承家業,再也不打劫了。
顏钰吼完一個,又吼:“再不露面就永遠別在我面前出現了!”
……一直默默跟着他的赫連心裏一抖,從樹後走出來,還不忘遮住自己的臉。
自發現玉佩丢了後,赫連就原路返回追上了他,但看到他氣呼呼的,不敢現身,便慫得跟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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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钰:“手放下。”
赫連忐忑不安地将手放下。
顏钰盯着那張熟悉的臉,毫無心理障礙地接受了,自己都覺得震驚。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赫連遲遲等不到他的動靜,心裏慌得不行,開口道:“……不然你打我幾下出出氣?”
顏钰:“……”
顏钰:“過來些。”
赫連走近了一些,步伐有些大,吓得顏钰後退了幾步:“靠這麽近做什麽?”
赫連又頓住腳步,站好。
顏钰端詳着他的臉,好像還可以,頗有那麽幾分姿色。
赫連脫口而出:“是不是很好看?”
顏钰瞪了他一眼:“誰讓你嬉皮笑臉了?”
赫連立刻收斂住表情。
顏钰道:“不是貌醜,不好見人嗎?”
赫連默默聽訓。
顏钰擡眼不去看他:“真醜!你吓到我了。”
赫連:“……”
顏钰撇撇嘴:“你跟過來做什麽?”
赫連忙道:“找我的玉佩。”
“這個東西麽?”顏钰勾着自己玉佩晃了晃,擡眼看他。
赫連眼裏一亮:“我猜就是你撿到了。”說着就去拿。
顏钰快速收回手:“我的玉佩什麽時候成你的了?”可真自覺。
赫連厚着臉皮道:“送出去的東西潑出去的水,送我的便是我的。”
……顏钰撇撇嘴,看向別處。
赫連:“你若實在氣不過,剛才沒罵夠可以繼續罵罵我。”
顏钰輕咳一聲:“其實我平時不罵人的。”
赫連沖他笑了一下:“我猜也是。”
顏钰:“……”
赫連:“那個,我的玉佩。”
顏钰別別扭扭道:“我娘親讓我送給我未來媳婦的。”
赫連立刻自我介紹了一番,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了個遍,還有他們西渭的地理環境,風俗人情。
顏钰一下子提起了興趣,睜着好奇的眼睛:“是荒漠嗎?”
赫連:“不是荒漠,有綠洲。”
顏钰:“……”這不還是荒漠嗎?
赫連問:“你還要再聽點麽?”
顏钰點點頭,催促他快說:“聽聽。”
赫連又給他講了一大堆,好的壞的都講了,一樣不落,特別誠實。
末了說到他們那兒的人特別大方,聘禮都一群羊一群羊的給。
顏钰“噗”地笑出聲。
赫連說到這兒就不說了,看着他,有些緊張地等顏钰發話。
顏钰這才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耳垂一紅,不自然地看天。
赫連覺得自己可能被嫌棄了,有些失落:“你是不是覺得不夠繁華?”
顏钰輕咳一聲:“其實還可以吧。”
赫連喜出望外:“那你就是同意了?”
……我同意什麽了?顏钰一頭霧水,只覺得事情進展神速,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我們,”赫連不知想到了什麽,張了張口,“我們那晚——”
話說出口,兩人都沉默了,臉上浮現可疑的紅色。
其實那晚什麽都沒有發生,但他倆都認為他們睡了,不知為何這般迷之堅定。
赫連:“我覺得你我都不是不負責任之人。”
顏钰忙道:“我自然不是。”
赫連哄道:“那你把玉佩給我。”
……如此這般念念不忘,顏钰總忍不住懷疑這人是不是要拿自己的玉佩賣錢。
“婚姻大事,要和父母商量——”顏钰頓了一下轉口道,“或者,你能打過我哥嗎?”
赫連:“……”
顏钰突然又想起什麽:“你叫赫連什麽?”
赫連鐵剛:“……”
赫連冷靜道:“沒有,就叫赫連。”
顏钰皺眉:“可是赫連分明是姓氏。”
赫連看躲不過了,情急之下,快速顏钰的唇上啄了一下。
顏钰愣住了。
兩人均不說話,可能是覺得生米又一次煮成了熟飯。
“喏,”顏钰将玉佩又給了他,“保管好,別再丢了。”
赫連接過玉佩,兩人的指尖碰到一起,像是有細微的電流劃過,又同時縮了回去。
赫連:“那我明晚登門拜訪。”
顏钰點點頭,低聲道:“膝蓋上墊些東西,再拿上一把劍,軟的不行來硬的。”
赫連認真道:“好。”
黑雲堡內,陸舒自那日起氣色就好了很多,靠在床頭看書,擡頭看到房梁上的人,眼裏一亮。
沈無事從房梁上跳下來,拍了拍手:“近來可好?”
陸舒重重地點點頭。
一旁的淩寒沉着臉:“……沈公子,今後能不能收斂點,不要這麽旁若無人地出入,畢竟是我的地盤。”
話說完就被陸舒狠狠瞪了一眼。
淩寒只得陪笑,親自給沈無事搬來一個金碧輝煌的躺椅。
沈無事遞過去一個小瓶子,讓陸舒收下。
陸舒一眼就看出這裏頭的藥丸名貴,忙擺手推拒。
淩寒卻坦然地奪過去,厚顏無恥:“沈公子讓你收下就收下,別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
沈無事:“……”
說了會兒話,陸舒歇了下來。沈無事和淩寒坐在外室,喝茶聊天,看上去其樂融融。
沈無事:“陸公子近日如何?”
淩寒嘆道:“好多了,多虧了我鞍前馬後端茶倒水地伺候。”
沈無事:“???”
……陸舒那般溫文幹淨,怎麽就白白給這種人了?
沈無事問:“陸舒的嗓子怎麽回事?”
淩寒沉默了一會兒,道:“小時候被人毒啞的。”就在幾年前,那個人突然被割了舌頭,誰幹的自然不難猜,淩寒一直沒敢讓陸舒知道。
淩寒:“你那日在黑雲堡見到的,是北撅的王子。”
周邊部落就屬北撅聽話,一直乖乖進貢,沒想到暗中卻虎視眈眈,這幾年更是拉攏了一切可拉攏的力量。
連朝中都有他們的人。
年初時,北撅打算送些美人進宮,從精神上麻痹皇上。精挑細選了半天,卻被他們拉攏的那位身居要職之人罵了一頓,說是若惹得宮裏那位小祖宗不高興,皇上不把他砍了。
宮裏誰不知道,皇上不近女色,只近他的小伴讀。
沈無事摸摸下巴:“這倒是實話。”有空倒想去看看那位小伴讀。
說話間,沈無事瞟到了架子上的小瓷瓶,額角跳了跳。……這都能下得了手,還是人嗎?
“沒有,”淩寒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輕咳一聲,“他覺得好玩,自己買的。”
淩寒一直顧忌他身體,不敢碰他。不得不說,在這方面還挺正人君子。
………………
王府裏,裴訣想着沈無事喜歡,派人将那日在集市上看到的會說話的鹦鹉買了下來。
于是,王府中便出現一大群侍衛圍在一起看鹦鹉的壯觀畫面。
被一群腦袋圍着小鹦鹉有些頭暈眼花,趔趄地後縮了一下。
怎麽不說話?侍衛整天恐後地拿在雞窩裏撿的雞毛戳小鹦鹉。
小鹦鹉受到了侮辱,狠狠地拍了拍翅膀,字正腔圓地“呸”了一聲。
半晌,裴訣過來了,侍衛們終于安分了一些。
裴訣看着籠裏的鳥,完全不知道為何沈無事會覺得它可愛。
一人一鳥面面相觑,都沒聲響。
裴訣盯着鳥。
鳥瞪着黑不溜秋的眼珠子,憤怒地看着他。
裴訣面無表情:“吃米。”
鹦鹉轉過身子,背對着他。
裴訣:“……”
王爺盯着鳥看了一早上。小鹦鹉很安靜,一聲不吭,像是故意跟他賭氣一般。
結果一看到沈無事就撲騰了起來,滿嘴叫着“寶貝兒”。
裴訣險些用目光把那只鳥殺死。
沈無事被戳到了萌點,脫口而出:“太可愛了吧!”
鹦鹉叫得更起勁了,又愛意滿滿叫了兩聲心肝兒,把沈無事逗得咯咯直笑。
沈無事笑着把它的小碗遞過去,輕聲道:“吃點東西。”
小鹦鹉垂下小腦袋,乖乖地吃東西,吃得很歡,完全一副其樂融融的畫面。
裴訣在一旁冷眼旁觀。
沈無事撓了撓它的小腦袋:“長得也好看。”
……王爺真心覺得赫連都比它好看。
小鹦鹉好像聽懂了一般,親昵地啄了啄他的手指頭,又把小盤子把他面前推了推,熱情地請他吃米。
裴訣:“燃燃——”
小鹦鹉聽到他的聲音,警鈴大作,立刻護好自己的小盤子。
裴訣:“……”
沈無事在一旁忍着笑:“怎麽了?”
裴訣:“去吃飯。”
小鹦鹉聽到吃飯這兩個字,立刻嚴肅地張開翅膀,保護好自己的小盤子。
“好。”沈無事拉住他的手。
小鹦鹉盯着他倆緊拉的手,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眼珠子一動不動的。
裴訣在人臉上啄了一下。
小鹦鹉立刻氣憤地看着他,險些把自己的盤子踢翻。
裴訣又環住沈無事的腰。
鹦鹉眼睛都直了,歪過腦袋看到了沈無事痛苦而無助的表情,氣得險些當場去世。
裴訣不爽道:“你為何喜歡那只禿毛的鹦鹉?”
頭上的羽毛那麽少,一看就是只想的很多、戲很多的鹦鹉。
沈無事維護道:“什麽叫禿毛,它那是羽毛稀疏。”
裴訣:“……有區別麽?”
“聽起來可愛一些。”沈無事彎着眼睛,又看了眼小鹦鹉。
小鹦鹉頭上的毛剛好又華麗地掉落了一根,揮了揮翅膀,想摸一摸自己腦袋,怎麽都摸不到。
“阿訣。”沈無事摟住人的腰。
戲很多的小鹦鹉睜着黑嚕嚕的眼睛,覺得沈無事有危險,很緊張,又掉毛了。
沈無事又勾住了裴訣的脖子。在小鹦鹉眼裏,這是十足的防禦姿态。
沈無事:“會說情話麽?來一句聽聽。”
裴訣:“……”
裴訣張了張口。
“等一下,我準備準備,”沈無事掏出了聽感人情話專用小帕子,認真道,“好了,開始吧。”
裴訣:“……”
半晌,裴訣道:“有些話現在的确說不出口……”
沈無事小眼神幽怨。
裴訣:“但在床上可以說出口。”
沈無事愣了一秒。
裴訣拉着他往屋內走。
沈無事反應過來,傻眼了,伸出手,使勁拽着門:“等等等等,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想聽——”
裴訣将他扯了過來。
“救命,”沈無事整個人恨不得挂在門上,“有人強買強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