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鬼尊
鬼域第八層的居民修為明顯高出第九層一截，千山絕的金丹初期到還能橫着走。到了第七層，金丹期初期雖然還算不上爛大街，但也不算一方霸王了。他們在第七層呆了兩天，千山絕修為突破了金丹初期，毫無屏障的進入了金丹中期。
行屍越強，能回饋給千山絕的能量也越多。随着層次的深入，他的修為突飛猛進，以勢如破竹之勢達到了金丹大圓滿。
以林居然旁觀的視角看來，鬼域的等級制度簡直像是為千山絕升級而設的。
他們在第三層停了下來，一是這一層的居民整體境界高，幾乎沒有金丹期以下的。二是因為千山絕已金丹大圓滿巅峰，要進階養神期了。
鬼域魔殿，位于整個鬼域中心。殿堂氣勢恢弘，以黑色為色調，有一股令人壓抑的沉重。
一名青年男子坐在雕刻精致的龍椅上，面若刀削，目若深海，與千山絕有五分似，只是他更加沉穩內斂，此人便鬼域之主——千禦行。
他正饒有趣味地看着一面虛景，虛景中正是千山絕與林居然，他們相攜走在魚龍混雜的交易所，舉止親密。
“當真是江山盡有人才出啊，如此年紀便已結丹。”千禦行一手摩拭着傳音石，想起魅蛛傳來的消息，這個少年可能是他兒子。今日一看，他便可以确定了，此人絕對是他的種。
不愧為他的兒子。他期待他闖進第一層的那天。
千山絕和林居然正在第三層魔域最大的交易所，進階伴随着渡劫，會引來天罰，千山絕不放心把林居然放得太遠，便想來裏給他換一件能抵抗天罰風波的法寶。
越往內層，交易所的東西等級越高，種類也越繁多。他們已經逛了一個時辰，一時找不到合适的，林居然就當逛街了，這裏看看那裏瞅瞅。
“老板，這個多少錢？”林居然停在一個貨種很全的攤販邊，指着一個三足小鼎問道。
攤販嗅到人類氣味，立即饑渴地擡起頭，沒想到向自己問價的就是這個人類。他下一瞬就注意到了人類被一個修為很高的少年拉着，連忙收斂了神情：“一百五十塊低等晶石，或者五塊玉牌也可以。”
“那麽貴啊。”林居然一算，相當于自己在青雲峰三個月的補貼，立即打消了購買欲，但還是興致勃勃地問：“可以用來炖湯嗎？”
聽人說煉藥的鼎爐燒起來溫度很高，還不跑氣，用來煲湯肯定好喝吧。
“哈哈哈，你的奴隸真有意思。”攤販哈哈大笑道，話自然是對千山絕說的，在鬼域人類連寵物都不如，養着遲早要吃，好看的就順便用來瀉下欲。看林居然幹幹淨淨白白胖胖的，這名攤販想當然的将他當做了少年鬼修的禁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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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絕冷冰冰地看他一眼，攤販心頭一跳，立即明白自己說的話惹怒了對方，噤聲不笑了。
咚咚咚！千山絕在攤布上丢了五塊玉牌，“我買了。”
林居然忙把玉牌撿起來，仰頭對千山絕道：“不用了，多浪費。”這可是五條人命啊，這貨幣花起來太有壓力了。
千山絕在林居然身旁蹲了下來，柔聲道：“你跟着我受苦了，我想補償你。”
他身上的殺氣日漸濃重，對林居然卻越發溫柔。林居然能明顯感受到這點，有時候都有些不自在。
鼎爐還是買了，林居然把玉牌遞給了攤販。
千山絕從小攤上拿起一件雪白的裏衣，攤販忙介紹道：“這是紫霄樹皮做的衣服，可以防禦金丹期修者的全力攻擊三次，平日穿還滋養皮膚，最受女鬼修的歡迎，給心上人選的吧？”
自然是買給林居然的，林居然聽到幹咳了一聲，尴尬地問：“多少錢？”
攤販聽到林居然發問，反感地皺了皺眉，這個奴隸未免太沒大沒小，看來是被寵壞了。這次他沒理林居然。
林居然以為攤販沒聽清，正準備再問一次，便聽到千山絕說：“有沒有更好的？最好的拿出來。”
“有是有。”攤販翹着兩撇八字胡，從腰間的儲物囊裏取出了一個錦盒，翻手打開，裏頭是一個樸實無華的黑色手镯。
“這是養神期煉器師煉制的化氣罩，可以抵消養神期境界以內的修者的攻擊，甚至合體期的攻擊也能堪受一擊。”
別看攤販修為不高，東西卻是貨真價實的，千山絕一眼就能看出盒子中的手镯不是凡物。
這種什麽都賣的攤販通常是幫人出售，每一件貨品的後面都站着一個鬼修，這也是為什麽沒人打攤販注意的原因。
千山絕看手镯的目光顯然是想買，攤販話音一轉：“只不過這價格嘛，一般人是買不起的。”
“多少？”千山絕問。
攤販伸出五個手指頭。
林居然一陣無語，快語道：“您這是五十啊還是五百啊還是五千啊還是五萬啊？”
“你這人類，我們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攤販頓時怒了，狠狠瞪了林居然一眼。臉上迅速泛黑，嘴唇變成了黑紫，頭頂冒出黑氣，好似剛從烤箱出來一樣。
林居然“噗呲”一聲，被鬼修變臉的模樣逗笑了。
千山絕忍俊不禁，打斷攤販開口道：“多少？”
這次攤販幹脆道：“中級晶石，五百，不收玉牌。那個煉器師不缺錢，不急着賣，你要嫌貴我這兒還有便宜點……”
我日，五十萬低級晶石。林居然只想掉頭走人。
攤販正說着，千山絕丢出一包沉甸甸的錢袋，就将他手中的黑镯子連着錦盒一起拿了過來，然後抓起林居然的手給他戴上了。
攤販目瞪口呆。直到兩人走了許遠，攤販才看着他們的背影“靠”了一聲。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窮奢極侈，為一個奴隸花那麽多錢，瘋了吧。怪不得那人類放肆成這樣。
攤販出奇的憤慨，也辛虧林居然聽不見他心裏所想，否則再好脾氣也要炸了。
林居然摸着手腕上不知材質的沉重的手镯，肉疼的緊，卻也稀罕得不行，低聲道：“謝謝。”
千山絕看着林居然的表情就好笑，将他摸镯子的手又抓在了手裏，“今晚我就沖擊養神期，你替我護法。”
“好！”林居然重重點頭，被抓手也不覺得奇怪，在這裏他只要離千山絕遠一點都會被暗處的眼睛盯上，他只當千山絕是保護自己了。
護法當然只是玩笑，千山絕反倒怕自己入定時林居然被擄走，特意回到第九層，尋了個沒人的荒漠區。
千山絕入定，丹田內金丹早已盛滿能量，只等修出神識。
天罰如約而降，上空風起雲湧，在千山絕頭頂攪起漩渦。夜黑如墨，漩渦竟被電光點亮，旋轉間壓迫之感鋪天蓋地的襲來。
林居然坐在不遠處，差點被風吹飛了。風中帶着砂礫，刀子似的刮在臉上，林居然突然感覺臉痛痛的，伸手一摸，媽呀，滿手血點。連忙用衣服将臉捂住了。
末世天氣最差時也沒這麽厲害，林居然突生危機感——他得正兒八經的保養皮膚了，這個世界比末世還殘暴啊。
“轟！”随着金丹的質變，醞釀許久的電光終于霹靂而下，聲音傳入林居然耳中，震耳欲聾，許久耳蝸還嗡嗡作響，低着頭都被強烈的電光刺痛了眼。
他忙朝千山絕看去，只見千山絕穩穩打坐，好似化做了一尊石像，絲毫感受不到外界的風波。
緊跟着又一道雷劈下，雷嗔電怒，天道全力阻止着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生物的變強。
雷電鑄造的鎖鏈經常會分出細枝，一道細小電蛇沖向林居然，霎時間林居然感覺到周身被一股能量包圍，那道電光撞在透明壘牆上，轉瞬消失。
直到危機解決林居然才反應過來，大松口氣。化氣罩，本體是只手镯，果然還是個罩子啊。
這天罰沒個定數，天罰的多少以渡劫者的實力挂鈎。能力越強，渡劫越快；能力越弱，渡劫就越慢，風險也越高。
林居然默數着雷電的次數，七，八，九……五十一，五十二。
終于，“轟！”一聲震天撼地的炸雷過後，林居然聽到了千山絕的狂笑聲。
“成了？”林居然欣喜地爬起來，擡頭就呆住了。
電消雲散，荒漠恢複了寧靜，那一串笑聲顯得格外張揚。千山絕衣不附體，張開雙臂朝天狂妄大笑，好似嘲笑着上天的不自量力。
這份張狂從千山絕的骨子裏生出來，在嘗到自己靈根特殊效果的滋味後，野心便如潮水般瘋長。
這樣陌生的千山絕令林居然感到懼怕，站在原地沒再靠近。
千山絕緩緩低頭，看向林居然，伸手道：“衣服。”
“哦。”聽到熟悉的聲音，林居然內心的恐懼一下被驅散了，忙不疊地從儲物囊裏找了套衣服。
千山絕給自己施了個潔身術，在林居然的張羅下穿上了幹淨衣服。看着面前的林居然，他張開雙臂将人用力地抱住了，聲音充滿喜悅：“我是養神期了。”
“嗯。山絕真厲害。”林居然由衷地說道，臉上滿是笑意。
千山絕絕對是年紀最小的養神期修者，哪怕是主角聞人翼也拍馬莫及。但聞人翼運道好，總能碰到各種各樣的天才地寶，各種各樣的貴人相助。
說道聞人翼，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時間線脫了軌，林居然也拿不準他現在的狀況。只記得小說裏他剛下山便在尋找鬼域的途中誤入了一位已隕落的合體期修士的洞府，借助其留下的東西将修為極快的拔高到了金丹中期。
他總是緊追在千山絕後面。
千山絕抱起林居然，禦劍術已經不需要了，足下真氣充足，騰飛時腳下好似踩着浮雲，姿态當真如神仙一般。
很快林居然發現，千山絕雖然飛得更快，但周圍卻沒有一絲風，他再也不用為飛行吹幹臉而煩惱了。
真是，太好了！
今晚的天罰引起了所有鬼修的注意，要知道，鬼域修士數十萬，養神期修為的也就幾百個，每多出一個都是令人津津樂道的。
千禦行盯着虛景中的紅衣少年，眼神複雜，“魑将，将他絕喚來。”
一名黑衣修士站出，單膝下跪，“屬下遵命。”
千山絕抱着林居然回到暫住的客棧，便看見一名披着黑鬥篷的男子站在他們房門前。
“屬下魑漠，特來迎接少主回宮。”男子單膝跪下，恭敬地說道。
“哎？”林居然從千山絕懷裏偏頭看去，好一會兒沒見千山絕出聲，又擡頭看了千山絕一眼。千山絕死死地盯着跪地的男子，光線太暗，林居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似乎并沒有高興的情感。
想到千山絕剛出生就被丢棄山林，林居然心裏一疼，開口道：“什麽少主？你認錯人了吧？我們家山絕無父無母，不是什麽少主。”
林居然說完就感覺到千山絕抱自己的手臂緊了緊，他眼睛就是一酸。
林居然一個人類說的話很少有鬼修會應，魑漠看似淡漠無情不善交際，但卻立即回答了林居然的話，不過顯然是對千山絕說的：“您的父親是當今鬼尊，還請跟随屬下回宮，您父親自會告知與您。”
林居然努努嘴，知道又要飛了，也就沒從千山絕懷裏跳下來。千山絕終于開口，聲音冷冷的傳出來：“請帶路。”
“是。”魑漠起身，帶頭朝鬼域中心飛去。
不多時三人便到了魔宮，魑漠落地，回身對千山絕道：“請讓這位公子留步。”
千山絕眉頭一皺，林居然不想他為難，一挺身從他懷裏跳了下來。
“好的。山絕，你跟他進去吧，我在這兒等你。”林居然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魑漠立即道：“請少主放心，屬下會帶他去您的宮殿休息。”
千山絕看林居然一眼，終是沒說什麽話來，只對魑漠道：“他若有什麽事，我唯你是問。”丢下一句話，千山絕獨自走向殿堂。
将林居然交出去不是他放心，而是沒得選。對方勢力太大，要殺他都是輕而易舉，何必如此曲折？所以他選擇相信，最後說出那句話不過是為了讓對方明白林居然的重要性，免得林居然被怠慢而出意外。
一身紅衣的少年踏入宮殿，臉上坦然自若，仿佛出身名門的世家子弟，到某個同樣高貴的世家做客一般。
千禦行先是靜靜地看了少年一會兒，待人走到殿堂中央站定，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好兒子，為父終于等到你回來了。來，到為父跟前來。”
“你是誰？”千山絕冷冰冰地發問。
“為父名叫千禦行，乃鬼域之主，今後你就是本尊唯一的繼承人了。你的名字叫千山絕？”千禦行沉吟片刻，道：“你是在山裏長大的吧？”見他沒反駁，千禦行又道：“那就對了，本尊記得你，你的名字就是根據大山而取，為父希望你能在那片山裏一絕天下——！”
千禦行說得铿锵有力，強勢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回蕩。
千山絕定定地看着上首的男子，原來如此，原來他的父親是将他抛棄在外，并不是他以為的遇難、隕落什麽的。好在在遇到林居然後，他就不再期待父母親情了，現在知道真相也沒什麽特別情感。有的，只是冷靜，思考的是這個身份能給自己的好處。
千山絕突然喊道：“父親。兒子見過父親。”
千禦行笑着“嗯”了一聲，千山絕又問：“我母親在哪兒？”
千禦行一頓，眼神閃爍了一下，“你母親是個小門派的女修者，已經不在了。”
“知道了。”千山絕不悲不喜，“跟我一起來的人類被魑漠帶走了，我不放心他，父親沒有別的事的話，兒子就去尋他們了。”
“去吧。”千禦行一揮手，“雲絮，你帶山絕去他的寝宮。”
“屬下遵命。”一名相貌精致的女人出列，彎腰拱手道。能站在殿堂的人，身份自然不會很低。卻被安排新任少主的跑腿，足以讓人明白這位少主在鬼尊眼中的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