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妄天書
無妄之境中心和其它地方沒什麽兩樣，黑灰的土地，灰白的空氣。鬼域被無妄之境包圍，真正進入無妄之境後卻找不到任何鬼域的蹤跡，無妄之境中央也一樣。
“真的在這裏嗎？”林居然四處環望，懷疑地道。
千山絕是土暗變異靈根，有掌控土的能力，能看到更深入的東西。他腳踩着地面，用力碾了碾，突然猛地一跺。
“轟！”
腳下的土地轟然坍塌，下.面竟是空的。林居然身體才一歪，就被千山絕摟住。
千山絕在周身罩起結界，兩人從滂沱土雨中飛過，身上纖塵不染。
被千山絕破開的小方土地下，竟一片虛無，有一種神秘的光充斥在空間裏，使這片空間像是被摘除了繁星的宇宙。
土在上，天在下，讓人生出一種天地倒轉的錯覺。不過地心引力也說明這只是種錯覺而已。
虛空中懸浮着一座殿堂，殿堂四壁金碧輝煌，篆刻着繁複紋圖，金色的光芒從裏頭射出來。
林居然心裏一喜，千山絕果然命不該絕：“這裏肯定有出去的辦法。”
千山絕臉上也浮出喜色，抱着林居然從宮殿大門飛入。
霎時間眼前被耀眼的金光覆蓋，偌大的宮殿被金光一絲不漏的占領，裏頭的刻紋更為細密複雜，光是看一眼便讓人心生惶恐。
林居然眯着眼，只見一本金色的辭海般厚的書漂浮在空中，光芒便是從它身上發出。
千山絕瞬間心如搗鼓，眼裏露出狂熱和野心的光，“無妄天書！”
“什麽？”林居然被千山絕嘴裏的書名吓了一跳，第一反應是自己聽錯了。仔細一看書，竟真寫着“無妄天書”四個大字。
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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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妄天書》的故事裏怎麽會出現“無妄天書”這本書？難道說這是一本至高無上的修煉功法，誰練了誰就天下無敵？
可山絕是反派啊，這怎麽看怎麽是主角的标配吧。
他一直奇怪這本小說為什麽叫無妄天書，劇情與文名沒有任何聯系，如果這個故事以一本修煉功法命名也說得過去，但主角必定是修煉這本功法的人吧。像《天龍八部》，《如來神掌》。
可林居然知道千山絕絕不是主角，這本小說很明确的跟着聞人翼在轉，幾乎是以聞人翼的視角來寫的。而且他手上那不知道缺失了多少的《無妄天書》裏也寫出了千山絕的必死結局，只差最後最後一筆。
林居然徹底懵了。
“我在古籍上看見過，無妄天書是至高神器，它來自更高等級的仙界。萬年以前，曾被一個修士得到，因無法掌控而将其封印，那個修士後來破天飛升了。”千山絕眼神瘋狂，魔障般地狂笑着道：“想不到今日竟被我所得，哈哈哈哈——！”
狂笑擴散在整座宮殿，一次次回蕩，林居然不禁毛骨悚然，在千山絕身旁一聲不吭。
千山絕在笑聲中一個閃身，将《無妄天書》吸入手中。
能量被取，地宮劇烈搖晃起來，上方傳來地動山搖的沉重之音。
千山絕回到林居然身邊将他抱住：“結界破了，我們走。”
“嗯。”林居然勾住了千山絕的脖子。
“吼！”一道似豬似象又似鷹的獸嚎傳來，幾乎在同時間，一團黑影從大門沖了進來。
無妄天書的守護獸。
“混沌！”千山絕一眼認出了守護獸。
混沌的模樣與聲音一樣，什麽都像，又什麽都不像：六足四翼，體色丹紅，面目無相；有眼睛卻看不見，有耳朵卻聽不見，有腿卻不能走，有翅膀卻不能飛，空有一個肚皮卻沒有五髒六腑。它是憑着強大的修為移動的，所以速度奇快。
混沌在《無妄天書》的引力下朝千山絕蠻撞，一瞬間千山絕幾次險些被傷。
千山絕肅然，想不到那個修士設下的結界竟被一個上古兇獸闖入，還借着無妄天書的能量修煉，其修為他完全探不到。
總之，千山絕不是對手。逃匿不是長久之計，混沌對無妄天書感應極強，只要千山絕帶着無妄天書，就甩脫不掉它，出了這座地穴，神器他就保不住了。
更無奈的是，就算千山絕把無妄天書放進了儲物袋，身後的混沌也絲毫沒有停下的準備。
宮殿被混沌撞得轟轟作響，崩塌的速度更加快了。千山絕突然福至心靈，有了主意。他祭出冰淩劍，倏地沖出宮殿。
林居然從千山絕懷裏擡起頭，看到土塊飛墜，整個地穴……不，也許整片無妄之境都在崩塌。
林居然問：“你打算怎麽做？”
他猜測這就是千山絕失蹤六年的事件，也許劇情還在按照命運的齒輪無情運轉着。
過量使用靈氣，讓千山絕的修為快速倒退，他一邊躲避混沌，一邊對林居然說：“這座宮殿被無妄天書滋養出了神力，它坍塌的力量應該能弄死混沌。我要在坍塌的時候将他引入宮殿。
“那我們怎麽脫身？”
千山絕看了林居然一眼，眼中浮出柔色，“待會兒我推你下去，只身引混沌入局，然後在進門的瞬間棄劍來接你。”
千山絕說的輕描淡寫，林居然卻聽得心驚肉跳。
要是失敗呢？原著告訴林居然，他确實失敗了。
否則，千山絕也不會失蹤六年。他之所以能确定，是因為青雲峰掌門曾通過媒介找過千山絕，結果看到了黑壓壓的土壤。那時他們都以為千山絕死了。
千山絕自然沒死，這個懸念林居然現在才明白，千山絕是在地下修煉。他的靈根允許他如此任性。
林居然一瞬間心髒都涼了。千山絕不怕活埋，他怕啊。
不要啊，我還沒吃夠，還想吃青桐鎮的老面饅頭，青雲峰胖大廚的肉泥雞蛋羹，還有什麽小鎮的臭豆腐……
千山絕看穿林居然的所想，泰然自若地笑了：“為了你，我也一定會成功。我一定會來接你。”
可這保證非但沒讓林居然放心，反而更擔心了。千山絕有了牽挂，沒有小說裏決絕，要是沒将混沌引進去，別等活埋了，直接狗帶吧。
真到了生死一線，林居然卻發現自己離奇的冷靜了下來。還有一條更好的路，那就是他去當誘餌，至少他還有化氣罩護身。
“山絕。”林居然抱住千山絕的腰，擡頭仰視着他的臉，“別把我推下去，我怕，我們一起。”
千山絕只以為林居然想與自己同生共死，感動不已，憐惜地看着他道：“好。”
“吼！”後方的混沌緊追不舍，它的翅膀雖然不能飛，卻揮打出一道道風刃，将千山絕後背傷得鮮血淋漓。
為了節省靈氣，千山絕連護體真氣也沒舍得施放。
林居然用臉在千山絕胸口蹭了蹭，道：“山絕，如果我有什麽意外，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千山絕不悅地瞪了林居然一眼，“別胡說。”
“我修為差，不像你那麽能扛。”林居然說道：“如果我死了，你別與聞人翼有任何交集，更別與他為敵。”
“這時候你居然想着別的男人！”千山絕氣急，根本不想理林居然，心想待會兒出去了再收拾他。
“廢話那麽多，我要将它引過去了。”
說着千山絕調轉方向，朝宮殿大門飛去。混沌“嗷嗚”一聲緊跟其上。
林居然垂着頭，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潤濕了那粒殷虹朱砂。
冰淩劍直指宮殿入口，林居然突然一掌擊向千山絕胸口，同時摘掉了他身上的儲物袋。
“你……”千山絕萬萬沒想到林居然會突然攻擊自己，一時間沒了反應，錯愕地睜大了雙眼。林居然直接從千山絕懷裏掉在了劍上，轉瞬消失在千山絕眼簾。
冰淩劍雖然沒了能源，但還有慣性的力量，飛進宮殿不成問題。林居然回頭看了眼，混沌龐大的身軀仿佛随時都能壓來。
這個計劃千山絕施行還有一分成功的可能，但由他來做，就絕無可能了。就算跳下去，沒有足夠的速度飛離，在棄劍的下一瞬他就會被混沌撞成肉餅。
所以林居然決絕地坐在劍上，直接沖進了宮殿。
“轟——”的一聲，千山絕算計的時間剛剛好，在冰淩劍帶着尾巴掠入大門的瞬間，轟然崩塌。林居然瞬間失去了意識，連疼痛的時間都沒有。
被無妄天書蓄養萬年的宮殿能量磅礴，就連混沌也沒了聲息。
安靜中，結成一團的“宮殿”在山石土塊的伴随朝無底的虛空墜去。
“林居然——！”
千山絕猛然醒神，充血的眼睛死死瞪大，嘶吼一聲追了下去。
無妄之境崩塌，能量潰散，屬于千山絕的能量還殘留着他的氣息，盡數湧回本體。千山絕很快恢複到了養神期的修為。
他在地底深處找到了那團“金石團子”，瘋狂地拆毀，分解，終于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千山絕動作一頓，急切，慌張，惶恐，所有神色盡數從他臉上消失了。他不悲不喜，不徐不緩地扒開土壤，将那殘有餘溫的身體抱在了懷裏。
“你還在。”千山絕臉貼在林居然平靜的胸口，恍若宣誓，恍若拒絕現實的喃喃道：“你不會死，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