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趙日天吃好早飯後又回了房間，搜刮一些還看得過眼的小玩意兒，準備等會兒拿去充當聘禮。
葉良辰奇怪道：“你是去游湖還是離家出走？”
趙日天笑道：“月天和傲雪珠胎暗結，待會兒我要陪我爹和月天去龍家走一趟。時間倉促，來不及準備聘禮，只能先随便挑些了。”
他放下一對琉璃盞，摸摸月餅道：“也不知今天還有沒有時間游湖，委屈你多等段時間了。”
若葉良辰此刻是個人，受到趙日天如此溫柔對待，只怕不是羞得臉紅就是羞得跳腳。然而此刻這兩條他都無法達到，只能扯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弟弟看着挺老實的，沒想到……”
趙日天好笑道：“他是老實，只可惜傲雪那丫頭不老實。”
葉良辰又道：“那也不錯，龍趙兩家結為親家，以後在金陵城中你們就所向無敵了。”
只不過金陵裏三足鼎立的局面要被打破了，可憐他葉家啊！
“确實不錯。”趙日天笑道，“不如我也和你們葉家結個親家，我們三家連手，只怕京城裏的大戶也要忌憚我們幾分了。”
葉良辰緊張道：“你別打我妹妹主意啊！”
趙日天只是開個玩笑，沒想付諸行動。只是被葉良辰這麽一說，就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了。與葉良辰針鋒相對多年，與其作對幾乎成了本能。對方越不讓他做的事，他就越想去做。
“小爺我這樣的不好嗎？你那個寶貝妹妹，若是連小爺我都配不上，金陵裏頭可就沒有配得上的了。”趙日天道。
葉良辰反駁道：“誰說我們一定要往金陵裏找了，天下男子又不是只在金陵。況且以我葉家的條件，相貌家世都不算重要，那人只要品性上好對我妹妹真心就夠了。向你這樣的花花公子，良辰才不會把妹妹交給你呢！”
“可惜你現在只是塊月餅，阻止不了小爺啊！”
趙日天笑得得意，他想象了一下自己同葉美景站在一塊的畫面，郎才女貌，似乎挺不錯的。只是一不留神，畫面裏站他邊上握着他手的人，就變成了葉良辰。
趙日天趕緊搖了搖頭，他都在想些什麽啊？
“哼！”葉良辰氣得閉上眼睛不去看他，趙日天也不再看他了。
雖然葉良辰是塊月餅的模樣怪吓人的，但那五官依舊和從前一樣。他看到時，就會忍不住想起昨天他光溜溜窩在自己懷裏時的情景。
顯然趙大少忘了，不是人家要窩他懷裏，是他自己把人抓着不放的。
他又搜了不少古董出來，都是以前極愛的，不過到手之後興趣就淡了，現在拿出去給別人，也沒什麽感覺。
将葉良辰揣兜裏放好，趙日天又叫兩個下人過來幫他把東西拿出去包好。
趙家的下人大概是城中富豪裏最少的，因為趙家先祖怕後代子孫驕奢淫逸，所以定了這麽一條家規，能自己做的事都少假手于人。下人可以有，但是衣服還要別人伺候着穿臉還要別人伺候着洗的，和廢人沒什麽差別。
所以他們家裏就一個管家，八個看門的護院，兩個做飯的老媽子，兩個個幫忙縫補打掃的婢女，還有兩個做雜活的家丁。
趙日天一出門，就看到他爹分明痛心疾首還要擠出一臉笑容的別扭樣兒，不由拍拍他老爹肩膀道：“爹，你可以到了龍家再笑的。”
他爹那是生意場上的老将了，只要一與人談判，立馬笑得真誠無比，一點都不為難。所以，何必現在在這兒為難自己呢？
果然，趙父一到龍府，見到龍府管家迎上來時就開口笑了。趙日天笑着搖搖頭，又拍了拍他弟弟的肩膀。這可憐的孩子，從剛剛要過來的時候就一直發抖。
龍傲雪是他喜歡的，但龍家老爺一直是他怕的。龍老爺給人的印象基本就是吹胡子瞪眼掀桌子踹人，也怨不得趙月天害怕。
趙父進府的時候，正好聽見龍老爺在教訓自己的女兒。
“你個不孝女！沒把徐家的親事當回事兒就算了，居然還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來！尚未成婚就跟人有了孩子，就算別人不說閑話，你自己就沒點羞恥心嗎？小小年紀，不負責任，是誰教出你這麽個東西來的？”
管家有些尴尬道：“昨夜姑娘說她有喜了，我們老爺就一直罵呢，到現在氣還沒順過來。”
趙日天挑眉，即便如此，明明知道他趙家的人來還罵得這般洪亮，只怕氣不是沖着自己女兒的，而是沖着趙月天來的。
還以為龍老爺只是個粗人，沒想到這指桑罵槐的事幹起來還挺順溜的。
趙日天能懂的事他老爹自然也反應得過來，何況他爹比他更了解龍老爺那德行。
“唉，老兄這話說的。”趙父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嘛，有些事他們自己高興就好。我們總不能強逼他們找一個自己不願意的吧？萬一孩子想不開尋死跳河了呢？想想當初我與孩子他們娘親也是兩情相悅的，就覺得我們也應該尊重孩子的選擇。”
趙老爺這話說得實在溫和，葉良辰在趙日天兜裏不由贊嘆，說得真好啊！好像剛剛一路過來一直罵趙月天混小子的人不是他一樣。
趙日天知道，他爹說這話和龍老爺一個目的，含沙射影。
當年龍老爺要娶龍夫人時，他爹媽也是不願意的，龍夫人娘家那裏也不太高興。他們夫妻兩個一個嚷嚷着要跳河尋死，一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弄得實在難看。最後兩家為了這對不孝子女不再繼續敗壞自己家的名聲，才讓他們在一塊的。
龍老爺被這麽一說，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他當年做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還是汗顏，但又不後悔，倒是沒多少立場來指責他女兒和趙月天了。
“爹，我就是喜歡趙月天不喜歡姓徐的。那徐睿是個什麽德行我不清楚，但他徐家上門提親不就是為了能在我們家的商道上行個方便嗎？我偏不給他這個方便！”龍傲雪冷冷道，“那日徐家的人來提親，在我們家住了兩天。我親耳聽到那兩個老媽子說，我這性子驕縱得很，以後進門怕是不好伺候，實在委屈了他們家大少爺！”
龍老爺聽到這話也生氣：“那你怎麽不和爹說呢？”
“爹當時聽我的嗎？”龍傲雪語氣更冷。
龍老爺表情一僵，似乎放在當時他真的不會聽，他會以為自己女兒是因為不想嫁才編排出這麽一出來的。
“唉，你不喜歡徐家小子就算了，可這趙家老二……”
當着趙老爺的面，龍老爺不好說什麽，那表情看着明顯就不太滿意。趙老爺冷哼一聲看向自己小兒子，趙月天連忙走了出來。
“龍伯父，我會對傲雪好的。”
“你拿什麽對她好？”龍老爺冷哼道。
趙日天覺得這話就過了：“龍伯父這話的意思是，我趙家遠遠不及徐家了？”
龍老爺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看不上趙月天而已。趙月天年紀還小，膽子也小，不是讀書的料也不是經商的料，就算整個趙家完完整整地交到他手上，日後怕也是要敗光的。
趙日天就不一樣了，這小子精得很，就算趙家的錢一分錢不得，日後估計也能白手起家。要是他女兒找的是趙家老大，他早就高高興興把他女兒送上花轎了。
趙日天似乎也知道龍老爺的心思，只道：“龍伯父不該厚此薄彼才是。我與月天是一家人，也沒分家的打算。日後我趙家有多少財産，都有月天的一半，不會委屈了傲雪的。”
龍傲雪也道：“反正我就樂意跟着趙月天，就算他一分錢也賺不回來，我也樂意跟着他。他不會做生意我會，我養不起我我還能養他，有什麽要緊？”
趙月天被龍傲雪這麽一說，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自己腦袋。
“老子一分錢都不給你，看你怎麽養這小子！”龍老爺氣道。
“只要趙家給我聘禮你一分別動全歸我就行了！反正人家那聘禮是用來娶我的，不是娶你的。”
要不是怕被發現，葉良辰估計就笑出聲了，這龍傲雪确實個只母老虎，真有魄力。趙日天也忍俊不禁，想想他弟弟花錢還算省，他爹那顆夜明珠就夠他用幾輩子了。
“你你你……”龍老爺指着龍傲雪氣得全身發抖，“不孝啊！”
龍傲雪又道：“反正孩子都有了，趙月天我是嫁定了。徐家那邊的婚事你自己看着辦，盡早退了才好。要是不退的話，你就把我哥嫁過去吧！”
“噗——”葉良辰這次沒忍住，真笑了聲。
趙日天連忙也笑出聲，用來掩飾葉良辰的存在、
龍老爺瞪了他一眼，趙日天連忙道歉：“晚輩失禮了，還請龍伯父見諒。”
龍老爺又哼了聲，想要發火，卻差點被趙老爺讓人抱上來的夜明珠給閃瞎了。
“龍嘯，你也別矯情了。我就問你一句，這顆北海夜明珠娶你女兒，夠不夠誠意？”趙老爺喊道。
龍老爺有些氣虛了，徐家所有的聘禮加起來都抵不上這顆大珠子值錢啊！
但他還是強撐着面子道：“聘禮貴重有什麽用？我又不是賣女兒？”
“這珠子也是給你女兒的，不是給你的！”趙老爺白了他一眼。
雖然是心頭好，但是給自己兒媳婦也不虧。
最後，龍老爺還是松口了。畢竟他女兒肚子裏都有孩子了，他本就不是狠心的人，不可能叫他女兒弄掉孩子，只好接受了這個他不太滿意的女婿。
趙老爺給的聘禮實在貴重，他覺得自己女兒的嫁妝也不能輸給對方，于是咬了咬牙，把家裏那套血珍珠做的首飾拿了出去。
反正也是給自己女兒的，虧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