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月光下，葉良辰不知所措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可憐。趙日天卻心軟不起來，他無法想象，葉良辰竟是個會武功的，看他身法還不在自己之下。

他與葉良辰認識了那麽多年，他還自诩是世上最了解葉良辰的人，可他居然連這點都不知道。每當別人說這種話的時候，葉家的人都覺得他很可笑吧？

“是不是葉家的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趙日天問他。

葉良辰點了點頭。

趙日天臉色更難看：“我與你認識十幾年，一直以為你是藏不住心事的人，沒想到……”

趙日天說不下去了，他總覺得葉良辰還是孩子心性，偶爾有些壞心眼，但算不上什麽心機。能這樣瞞一件事十幾年，他忽然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認識過葉良辰。

他以為葉良辰什麽心事都瞞不過他，卻沒想到一直都是自己自以為是了。他以為葉良辰什麽都不會，原來他有一件事是比自己強的。

“葉良辰……”

他話還沒說完，葉良辰忽然捧住他臉親了上去，趙日天正要掙紮，卻聽見下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小侯爺說那姓葉的小子不會武功，從那麽高的地方下來不可能沒受傷，跑不遠的，大家仔細着點找。”

“那姓葉的小子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除此之外一無是處，也不知道小侯爺幹嘛非追着他不放。”

“嘴巴當心點，主子的事是你能随便議論的嗎？”

趙日天聽着白毓京府兵的對話，不由冷笑。看來這世上的傻瓜不止他一個，有這麽多人都被葉良辰無害的外表欺騙了。

忽然想起之前白毓京給葉良辰下藥的事，趙日天只想将葉良辰推開問個清楚。他既然會武功，警覺性就應該比一般人高才對，怎麽會被迷暈扒光的？還是葉良辰本來就與白毓京半推半就？

葉良辰發覺趙日天情緒有所變化，卻不知他在想什麽，只當他還在為自己隐瞞着他的事生氣，吻他時便多了幾分讨好，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去舔趙日天的舌尖。

趙日天正冒火，被葉良辰這一舔，火氣更大了，不過有五分都化作了□□。不管這家夥怎麽騙他，至少他都願意親近自己不是嗎？

趙日天攬住葉良辰的腰，化被動為主動，舌頭在葉良辰口中肆虐掃蕩，葉良辰很快就軟在了他懷裏。

看着功夫比自己強的男人只能任自己為所欲為，趙大少不禁有了種成就感。 心不由就放軟了，縱使他生氣，可他也知道，葉良辰的心從頭到尾都是向着自己的。他若不喜歡自己，随時可以走，不必陪自己風餐露宿。

他本就該是被衆人呵護在手心裏的大少爺，不需要吃這些苦。

過了許久，直到再也聽不到旁人的動靜，趙日天才放開葉良辰。葉良辰腦中混沌，雙目迷離，忽地被人推開，才逐漸清醒過來。

他擡眼去看趙日天，只見其依舊面無表情，不禁忐忑地低喚道：“天哥……”

趙日天緩緩開口，語氣有些冷：“你何時學的功夫？”

“七歲。”

“你四歲時我就認識你了，我怎麽不知道？”趙日天咬牙，他倒不知道葉良辰從小就那麽狡猾。那時候明明就軟得跟團年糕似的，怎麽會是個心機深能藏事的？

“你也知道，我爺爺奶奶去得早，所以每年父母都會帶我們兄妹去洛陽過年。在金陵時你會護着我，可在洛陽，我常被人欺負。”

他兄長對他雖好，卻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陪着他。葉良辰只要一落單，就會被人欺負，因為他看起來實在很好欺負。他其實也要強，覺得被人欺負是件丢臉的事，所以不曾告訴過任何人。直到一日被人推到摔傷，他家裏人才知道這事。

他外公是個在家養老的将軍，他外婆從前是個江湖女子，兩人看自己外孫被欺負，哪裏肯罷休，等葉良辰傷好之後就開始傳授他功夫。

葉良辰與葉美景一胎而生，所有病根都落到了葉良辰一日身上。幼時大家都因他體弱多病而分外寵他，又想着他頭上還有八個哥哥，沒人動過讓他習武的念頭。真正開始教他功夫，才發現他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他外公外婆都很高興。

只是葉良辰卻高興不起來，那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心事。

“當我第一次把欺負我的打倒時，我忽然有些害怕。我想我能保護自己了，你是不是就不會再護着我了。”

所以他在金陵不曾動武，漸漸地除了每日在家裏晨練，他都沒在人前動過武。他有意瞞着這事，還找了不少借口，他家裏人也就由着他。

他就當他什麽都會，心安理得地讓趙日天為他出頭，他甚至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反正以前也是這樣的。他只是希望能一直這樣而已。

“天哥，我是有意瞞着你，可我只是想你能一直……”

趙日天出聲打斷了他：“那後來你我鬧翻，你為何依然瞞着？”

葉良辰低頭道：“一開始我想着你能回心轉意，所以任人欺負，只想你能為我出頭。只要你出手，我們就能和好。可你從來沒有，甚至還和別人一起欺負我，後來還不理我了。我似乎隐瞞成性，沒想過讓別人知道我會武功。不過我八個哥哥把你堵在巷子裏揍的時候，我也踹了好幾腳。”

“……”趙日天忍不住伸手往葉良辰腦門上敲了兩下。

葉良辰立即捂着腦門委屈地看着他：“本來就是你先欺負我的！是你出爾反爾言而無信！我打你幾下，又有何不可？”

“我……”趙日天頓了許久，“我自小好強，每次都等着別人先低頭。其實早就後悔了，卻怎麽也拉不下臉。別人欺負你時我也難受……”

那時每次看見葉良辰被人欺負，他面上滿是不屑，心裏卻極不痛快，私底下總會用各種辦法偷偷整那些欺負葉良辰的人。再後來他自己動手，因為他動手時，別人都會退散。他總覺得，葉良辰被他欺負可以，被別人欺負絕對不行。

再後來兩人都大了，針鋒相對久了，許多東西都變味了，還真開始作對了。

只是面上再怎麽鬧，他心裏還是念着葉良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