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誣陷她送帕子的李財安。

林若陽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顫抖着雙手打開了藍布包。包裏是幾張樣子極為普通的花樣子,中間夾着一幅圖,畫得分明就是她的那個手帕,不同的是,手帕上還寫題了一首女子思念情郎的豔詩。

最令人恐懼的是,那圖的底下寫了一行小字:放心,必不負錯愛。

放心,必不負錯愛!不負錯愛!……!這幾個字,字字如錘,錘在林若陽的心上,她連站都站不住了,身子一軟,倒在了椅子上。

他想做什麽?他可是有家屋的人了!原來,吳榮甫并不只是威脅,他這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啊!

李財安是吳榮甫的表哥,又跟林若陽的哥哥是同窗,所以平日跟林家多有來往。李已經娶妻生子,家裏也并非什麽高門大戶,卻已經納了個小妾,據說還有通房。

被退了親,頂多找不到好人家嫁,可要是李財安拿着帕子找上門來,再說上兩句風話,她除了死就只能去給他做妾了。

父親好歹也是一屆舉人,曾祖父開過書院,一生清名,她怎麽能去給人做妾?

她痛恨,她不甘,可最後,她還是決定清清白白地死去……

被布條勒住脖子的窒息感和瀕臨死亡時的恐懼還歷歷在目,林若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發出了一聲低啞的輕嘶。

“阿陽,你醒啦!”林舉人被那聲輕嘶驚醒了,驚喜地看着林若陽,眼眶紅了。

驚世駭俗

看着父親紅紅的眼眶下泛起的青色,還有趴桌上睡揉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林若陽心中一酸。

“爹……”剛一開口,林若陽就被自己嘶啞的聲音和疼痛的喉嚨吓着了。

“阿陽,你先別說話,大夫說了,你傷到了嗓子,要好好休養幾天,才能開口。”

早晨的一縷陽光透過窗棱灑在了窗前的一小塊地上,更顯得屋內昏暗了。帳子裏,女兒靜靜地坐着,大大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彩,小臉蒼白,唇色淡得幾乎跟臉色沒什麽區別了。

可憐的女兒!林舉人的心疼都要被扯成幾片了。

“阿陽,爹以後一定……一定會給你定一門更好的親事的。”雖然知道不太可能,可林舉人還是安慰着女兒。又怕女兒聽了這話,會誤會他急着讓她嫁人,又轉口道,“你要是不想嫁人,爹也可以養你一輩子。阿陽,不要再想不開了啊。”

林舉人為人雖然有些呆氣,但一顆疼女兒的心是不假的。看着父親濕潤的眼睛,林若陽心中又酸楚又溫暖,雖說到了古代,但能遇上這樣一個爹,也算不錯了。

就是為了父親,她也不能去死。

她聽話地點了點頭。

看着女兒乖巧的樣子,林舉人眼圈又是一紅。“那我去叫人給你熬些粥來。”說着,林父掀簾子,疾步走了出去。

公雞已經叫過了好幾遍,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昂首踏步開始吃食了。院子裏李嬸拿着掃帚掃過落葉的聲音,廚房裏的燒火聲,還有紅杏與吳媽媽的低語聲,随着晨曦一道傳了進來,讓林若陽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的确也是隔世了。突然記起的前世記憶,讓她仿佛一夜之間又回到那個現代社會過了二十年一樣,也不知昨夜裏的一切是一場夢,還是今日裏的一切是在夢裏。

林若陽下床,将窗子打開,一股清冷的風伴着早晨的陽光,一起撲面而來。

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提醒着她,這個世界才是真實的。

“呀啊,我的小祖宗,怎麽下來也不披件衣裳?如今這天是越來越冷了,昨兒都立冬了,我這老婆子都想穿棉衣了,你又才……哎,凍病了可怎麽好?”

是吳媽媽端着粥進來了。

她一邊說着,手下卻是不停,麻利地将粥放到桌上,從床邊的架子上拿過那件海棠紅的夾襖來,披在了林若陽肩上。

吳媽媽是林母的陪嫁丫鬟,從小看着林若陽長大,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看。

林若陽順從地穿上了夾襖,沖着吳媽媽微微一笑。

吳媽媽一下子紅了眼圈。

因傷到了嗓子,接下來的幾天林若陽一直在家休養。

這一天,暖陽高照,天高雲淡,連一絲風也沒有,初冬的天氣,愣是有了一種小陽春的感覺。

林若陽嗓子已經不疼了,脖子裏也只留一道淡淡的痕跡了,她決定到外面去看看。

她翻箱倒櫃,找出了一身哥哥的月白色鑲藍邊袍子,是幾年前的舊衣了,那時哥哥身量還沒長起來,她穿上倒是正好。

“紅杏,你會梳男人的發式嗎?”林若陽坐在妝臺前,一邊拿梳子在自己頭上比劃,一邊問剛剛掀簾子進來的紅杏。

“姑娘,你,你這是做什麽?!”紅杏一看自家小姐一身男裝打扮,吓得手一抖,手裏的針線笸籮一歪,線團、布頭、頂針滾了一地。

“大驚小怪什麽?”林若陽起身,幫她将針線撿起,“不過是想出去走走罷了。”

這幾天待在家中養傷,她将自己以後的路好好想了想。經過退親一事,她大約是找不到什麽好人家了,就算是有好人家,她也不想嫁。

不嫁人,就得想個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的法子。父親總不可能養她一輩子,她也不想總是依靠別人。

母親倒是早就給她準備好了嫁妝,有些銀兩,還有一個小鋪子,只要她好好經營,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但是,一個女子,一個獨身的女子,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去,并不是有點小錢就行的。沒有權勢,沒人護着,誰都可以踩上一腳,甚至将你拆骨扒皮。

她已經有了個初步的想法,想趁着天氣好,出去探探。

“快來幫我弄一下這個頭發,我弄了半天,總也弄不成。”林若陽将梳子塞進了紅杏的手裏。

“不行,不行。”紅杏将針線笸籮一放,心想,姑娘不僅穿男裝,還想出去逛,莫不是被那布條子勒壞了,得了失心瘋?“我得去跟老爺說一聲。”

“等等!”林若陽沉下了臉,“今日,你要是敢去找老爺,我就,我就将你打發出去!”

以後她要做的事,總是異于世俗的,要是連自己的丫環都管不了,以後也不用做事了,“你是知道的,這家裏是誰說了算。”

自從夫人過世後,家裏的一切俗務都由姑娘掌管着,她的身契自然也是在姑娘手裏。要是姑娘說要攆她走,老爺肯定不會管的。

紅杏吓得立時停下了腳步,不過還是有些擔心自家小姐:“姑娘,您沒事兒吧?”

“能有什麽事兒?就是想散散心。還不快過來給我弄頭發。”

“那,那您為何要穿男裝?穿女裝也能出去啊。”紅杏小心翼翼地走過來,一邊幫林若陽梳頭,一邊不甘心地問。

“這個嘛……”

林若陽想好了,經商雖然可以賺錢,但是沒有地位,并且發了財很容易成為待宰的羔羊。她是女子,又不能考科舉,走仕途。這個時代的人都尊師(即使是心裏不怎麽樣,面兒上也要做出個樣子來),曾祖父開過書院,她就想着,看能不能把這個書院重新開起來。這樣,就算她是女子,占了個“師”字,只要是在她書院念過書的,以後或多或少都會給個面子,那樣,她也算在這個世界立住了。

要開書院,就要與許多人打交道,她覺得還是穿男裝比較方便一些。

女子開書院,有些驚世駭俗,那就先從穿男裝開始吧。人們驚詫着,驚詫着,慢慢就慣了,嘿嘿。

這些打算,自然是不能跟紅杏說的。

“反正也嫁不出去了,穿那麽好看幹什麽?女裝那麽麻煩,哪有穿男人衣裳方便。”

“走吧。”林若陽站起來,還做男子樣兒,潇灑地搖了一下頭。倒逗得紅杏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姑娘這是被傷透了心啊。

兩人剛出了屋門,李嬸從前院進來了。

“紅杏,城裏四井巷李家一位叫莺語的姑娘來了,說是上一次李家小姐送給姑娘幾張花樣子,如今她家小姐要用,叫她來拿。”

李嬸說完,才看向林若陽,剛要問這位小哥是誰,什麽時候進來的,卻發現是自家姑娘,吃驚道:“姑娘,您這是……”

林若陽沒回答李嬸的疑問,只說道:“讓她在外面等會兒。”

又轉頭吩咐紅杏:“你點個火盆來。”

這個莺語,林若陽是知道的。她是在李財安身邊伺候的,說是來要花樣子,其實就是個幌子,她必定是來替李財安打聽消息的。

這個李財安可真不是個東西!她都死過一回了,他竟然還不想放過她!

別說他不知道。她自盡被救下來後,昏迷不醒,父親請了大夫,外人早就知道了。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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