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撕破臉

赦免!

樓華激動的手指發抖!樓玉珠仔細研究下榜文确定是他想的這才湊到官差面前。

“官差大叔,我想問這赦免戶籍要什麽手續流程?”

衆目睽睽下官差也沒為難個小哥兒,回道:“如果是村子那就要村子裏正開個證明,證明改戶籍之人不是作奸犯科不仁不孝之人,讓裏正拿證明跟戶籍本及當家人到衙門尋主薄調取當事人戶籍原本,添幾筆改過再書寫份新的戶籍就可以了。”

政府部門看起來簡簡單單的流程裏面內容可大了!前世因父母的賠償款一事跟政府部門打過交道的樓玉珠深有體會。謹慎的掃視下周邊,見無人注意這才小聲問:“那官差大叔,這上下打點的潤筆費要多少?”

身着官服的健壯漢子挑了挑眉,心裏有點驚訝這麽小的哥兒既然這麽懂行,手上到是比了個手勢。

“十兩?”

官差漢子點了點頭。

朝庭當然是嚴禁衙門收受賄賂的,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潤筆費這種潛規則就是下有對策中的一條。相比于來說改戶籍的潤筆費是最少的,多的是那握有減刑權的實權官差,少了多了就他們一句話,別以為有了皇榜就萬事大吉,有那權的官差上下嘴皮子一碰說句此人仍舊心懷惡念不思改過,那赦免的名單就從此無緣了。

“大叔貴姓?如果我們要改戶籍是不是可以找大叔幫忙?”

“我姓趙,可以幫你們上下打點。”

“謝謝趙叔,那我們該怎麽找你?”

“到衙門後門就說找老趙,會有人通知我。”

樓玉珠脆生生答:“那先多謝趙叔,到時候我們要是改戶籍就去找您。”待對方點頭樓玉珠這才領着樓華樓明鑽出人群。

“十兩銀子,”趙姓官差比的手勢樓華也瞧見了,進賬三兩的喜悅立時退個幹淨反而憂慮,“剛才買了五文錢包子,還差六兩又一百三十四文。”六兩多的銀子如此大的差距,樓華心焦的都要掉眼淚了。

“哥你先別急,”樓玉珠安慰他:“大赦是好事,我們不要想還差六兩多銀子,而是要想我們只差六兩多銀子了,我們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賺三兩多,在以後的日子裏肯定能賺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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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明也湊上前安慰他:“是呀大哥,我們先找人借,之後我們一起賺錢還,肉包子和雞蛋我不吃了把錢留着。”

樓華含淚摸摸樓明頭。

樓玉珠生恐他摸自己的,忙轉移話題:“哥你還記得外姥姥家嗎?”樓家苛刻以至于傅林書除了大年初二拜年其餘時間極少回家,但每到農忙外姥家三位舅舅都會過來幫兩天忙,每到這時候樓華就會代替傅林書回外姥姥家住兩天。

“記得。”

“大赦改戶籍的事必須由外姥姥家參與,一來是給姥爺他們點壓力,二來我們這三兩多銀子也要以外姥家的名頭借。”傻傻的把這三兩多銀子拿出來那是傻子才幹的事,說清楚銀子出處他哥仨幾個以後恐怕會被柳阿麽逼着四處采蜂窩,成為樓家斂財的工具;說不清楚,呵呵三房恐怕就永無寧日了。“大哥你現在走一趟外姥姥家把事情說一說,爾後讓他們盡快來一趟。姥爺阿麽那裏我跟五哥現在回去通知,争取今天把事定下來明天就可以去衙門調戶籍。”

“好,只是你們回去沒事吧?”說到底樓華還是有點不放心兩個弟弟。

樓玉珠哭笑不得。“哥,相比于我們你更危險,更需注意安全!”

樓華下意識捂了捂藏銀子的地方,努了努嘴。“我沒事。”

“總歸注意安全。”

“好,你們也是。”

哥仨幾個在叉路口分道,剛過午時路上沒什麽人,樓玉珠教樓明回去後該怎麽應對。

樓明乖巧聽着,用腳踢了路邊石子,悶悶問。“玉哥兒,姥爺阿麽不是不喜歡阿爹二等民身份嗎?現在皇帝大赦,阿爹能改戶籍不正好?”

“改戶籍是好,重要的是這十兩銀子。”

“大伯跟大哥讀書用了多少個十兩?”樓明聲音悶悶的。

“五哥,”樓玉珠拉樓明手,語重心長道:“人心是偏的,看在眼裏的就什麽都好,不看在眼裏的就什麽都不好。姥爺阿麽看中大伯跟大哥,就算掏空家底都覺着是好的,姥爺阿麽不喜歡我們三房,花一個子兒都心疼。”

“為什麽?”樓明小小的心裏想不明白。“爹也是姥爺阿麽的兒子,可以對大伯這麽好為什麽就不能對我們好?!”

“等五哥長大後就明白了。”不過是人性自私罷了。樓老爺子柳阿麽看中大房不過是認為大房能給他們帶來更的富貴,不看中三房不過是認為三房樓承義老實生不出聰明兒子,再加上樓承義老實跟傅林書賤籍的事,兩廂一加就成了三房悲慘的事實。“五哥,姥爺阿麽偏心是他們的事,我們争氣是我們的事。如果我們一再看中姥爺阿麽偏心跟大伯大哥他們争,争破天去也就是樓家那幾間瓦房幾畝良田,此乃下成。”

樓明似懂非懂。

“我們不跟大伯大哥他們争,我們跟自己争。争自己的命,自己的未來,自己的前程,我們眼界要放開,需知出了嚴家村還有虎牙鎮,出了虎牙鎮還有府城,出了府城不家大元朝,出了大元朝還有無數鄰國鄰邦,出了鄰國鄰邦還有無人踏足的大山彼岸,出了彼岸還有無邊無際的大海,出了大海還有茫茫無限宇宙。外面的世界如此美好,我們要真把視線放在這嚴家村放在姥爺阿麽身上,那便是輸了,且輸的徹底。”

樓明眼睛瞪大似乎不明白,樓玉珠也不需要他現在明白,只要他記得這番話遲早就會像種子般生根發芽。

大約半個多時辰哥倆趕回家,樓家剛吃完飯正巧一屋子人都在。柳阿麽開口就要罵,被樓老爺子瞪了眼不甘不願的收了聲,眼神還是死盯着哥倆。

樓老爺子笑笑招來樓明,和藹問:“五郎去哪玩了?怎麽午飯都不回來吃?還有二郎呢?”

“我們去鎮上玩了,二哥去了外姥姥家。”樓明湊到樓老爺子面前乖乖回答。

“怎麽好好的去外姥姥家?”樓老爺子皺眉。

樓玉珠找了樓承義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下,老實巴交的漢子先是不敢相信之後是激動的臉都紅了,湊到老爺子面前膝蓋一彎就跪了下去,強忍激動道:“爹,皇帝為賀皇太殿君大壽大赦天下,犯官子女只要有裏正開的證明可以到衙門修改戶籍。”

樓老爺子斂眉。他畢竟年長多吃了這麽幾年飯,知曉跟衙門打交道可不單單憑道皇榜就成,天高皇帝遠,所謂閻王易見小鬼難纏,這裏面的道道可就深了!

樓承義只顧激動沒看見老爺子的若有所思,樓玉珠卻是瞧了個清楚,心裏冷笑不已,好在他原本就沒把希望放樓家身上,所以也說不上失望。

“林書恭順仁善鄉親們都知道,裏正大叔肯定給開證明。”一想到媳婦能脫離賤籍,壓在三房身上的巨石能消失,樓承義這老實巴交的漢子就激動的手發抖。

樓老爺子沉吟聲:“老三你先別激動,雖有皇榜可這衙門也不是這麽好進的。”

樓承義深吸口氣,摸摸後腦勺。“衙門潤筆費要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這四個字如同冷水滴進沸油,第一個炸的就是柳阿麽。

“十兩銀子?!你還不如先要我的命!”

樓承義一怔,似乎不明白為什麽十兩銀子會跟柳阿麽的命牽扯起來。“阿爹,這十兩銀子算兒子借你的,等農忙過了兒子就去鎮上找活幹,一天三十文沒十個月就能還了。”

“還?拿什麽還?一天三十文你三房五口人吃穿用不要了?你別忘了你一家五口還是吃我的穿我的!”

樓玉珠聽了都要氣笑了。“阿麽要這麽算,那就仔細算算。不說我阿爹單說我爹,一年到頭的農忙沒一天落下的,就算再苛刻的地主請個長工每天都還要二十文吧?算算我爹怕是有五個多月在田裏忙,一月三十天,五個月就是一百五十天,每天二十文都有三千文,就我們一家五口每天粗糧饅頭,一年不見葷素,一年不制件新衣,這六兩銀子用頭也是夠的吧?還不說家裏養的肥豬養的雞我阿爹幹多少活。”

柳阿麽氣的直呼氣。樓老爺子也是皺眉。

掀了掀嘴皮,樓玉珠繼續道:“農忙不算還有我爹幹的零活,除農忙的五個月我爹可沒一天落下,零零碎碎算起來五個月還是有的吧?零工是三十文一天,五個月就是四千五百文,這還不算給的賞錢,九兩的銀子就這麽白白不見了?我爹自十五歲來每年都是這樣的吧?算來都不止十五年了吧?夠多少個十兩?”

“你你——你是說我還貪了你們銀子?!”柳阿麽氣的大吼,眼睛盯向樓承義:“老三你就看你家這讨債鬼這麽作踐我?!”

樓承義跪在地上,被罵的茫然。

“我只是就事論事,要是說錯半個字阿麽再罵我不遲。”樓玉珠眼神看向樓老爺子:“姥爺您是這一家之主,您說我這賬算的對不對?”

樓老爺子掀掀眼皮子,那眼裏對樓玉珠是無半點喜意的,眼神瞥像樓承義,猶豫下道:“老三呀,家裏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這一家子的花銷不小,前幾十還欠了些外債這幾年才好了些,家裏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錢來。”

樓承理站出來,也勸道:“老三不是我說你,家裏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幹嘛花那冤枉錢去改什麽戶籍?”

樓玉珠哧笑,當場撅了回去:“好?二伯說的哪點好?明哥罵我三房一家五口賤民的話可還餘音繞耳呢!”

樓承理一時惱羞成怒。紀曉榮見自家男人被個七歲哥兒頂撞,一時氣性沖上來扯了樓玉珠一把,嘴裏罵道:“大人說話小孩不得插嘴,玉哥兒你就是這樣的家教?”

“我的家教還論不到二小叔來評論。村子裏誰不知道明哥小小年紀心思狠毒推我下水還直言讓我去死的事?”根本沒打算跟這一家子久住下去,所以樓玉珠不介意撕破臉皮。

“你!”紀曉榮揚起手就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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