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巴掌
活動的人很少的夜裏，總是安靜得讓人容易入睡，圍坐在玻璃屋裏聊天的衆人，聊着聊着竟都慢慢陷入了夢鄉。丫頭靜靜一個人在這靜谧的夜裏，觀察着這幾個陷入松軟沙發的人，浸入了自己的沉思。
“丫頭，給我剪劉海！”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鐘寧就經常出現在理發店裏，每次一進門都只管着叫自己來給她剪發，因為自己是個女的。
“我不喜歡讓男的碰我頭，幸好這裏有你。”鐘寧曾這麽說。
女的理發師确實少。
“丫頭，你不覺得這裏烏煙瘴氣嗎？”有一天，鐘寧這麽問她。
丫頭環視一圈店裏，的确，四處彌漫了香煙的味道，以及輕煙，朦朦胧胧的快要看不見他人的臉。
理發店的生意其實不怎麽樣，都是給當地做生意的人理發，但大家都不會紮堆一起來，也就沒怎麽發現這裏的煙霧太濃，妨礙工作了。
而且，丫頭自己也習慣了這股味道，她也是煙民啊。
鐘寧又問：“你要不要跳槽？”
丫頭為鐘寧剪了一刀發尾，失手剪歪了些，偷偷笑了不說話。鐘寧從鏡子裏看見丫頭的笑，竟誤以為是答應了：“太好了，這樣就不用走這麽遠的路來剪發了。”
鐘寧也不管自己是正在被剪頭發的人，天真地扭頭朝着丫頭一笑，摸摸自己過長的劉海：“你也知道，我的劉海經常要打理。”
果然，又剪歪了一刀。
那一次，鐘寧的頭發剪短了許多，但她還是笑笑對丫頭說：“剪得真好。”
就這樣，丫頭來到了等一個老板娘，那還是三年前的事，那時候有錢老板，有霏霏，有阿雅，有鐘寧，人手充足，她只需要偶爾看看店，打掃打掃衛生，周末給大家理理發，閑着的時間很多，就和鐘寧一起去學了彈吉他。
“你會不會覺得男人很讨厭？”有一回，丫頭這麽問鐘寧。
鐘寧思索了一下，回道：“還行，老板就挺有意思的呀！”
Advertisement
丫頭點頭：“也有些是這樣，但就是沒有好感。”
鐘寧輕輕拍拍丫頭的後腦勺，笑說：“只是你還沒有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還記得去年的中秋節，丫頭問鐘寧：“你遇到命中注定的人了嗎？”
鐘寧搖頭：“現在的男人都很難有好感啊！”
随即，鐘寧又挽緊了丫頭的手臂：“還是丫頭好，就喜歡挨着你玩。”
“啊，不行了……”董玥突然從睡夢中醒來，起身就要往外走，自言自語，“我要回房睡。”
林然似乎也被吵醒了，起身來到丫頭面前：“可以給我鑰匙嗎？我也要回去睡，在這不舒服。”
目送兩人離去，霎時間，屋子裏只剩下自己和雷打不醒的鐘寧。
下午的時候，鐘寧說話的聲音很大，丫頭在大門口就聽見了，盡是在為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操心，丫頭不由得還笑了。
可是，鐘寧不喜歡同性戀。
丫頭走到鐘寧面前，蹲下靜靜地打量她白皙的臉孔，輕聲細語，不知說給誰聽：“你什麽時候才能發現你自己？”
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念頭，那是丫頭一直都認為“欲速則不達”的方式，此刻卻在焦躁地催促着自己。
不可以。
但細想，正是個大好時機不是嗎？
丫頭又靜靜地看着鐘寧的臉，慢慢地，越來越近，兩張臉快要貼到一起去了，兩唇正請碰對方的柔軟。
睜眼。愕然，驚慌，憤怒，不知所措，全部充斥在對視的兩雙眼睛裏。
“啪”
巴掌落在臉上，臉痛，手掌也痛。
“阿寧……”
鐘寧的臉漲紅，她也不知道下一個反應應該是什麽，只是用鼻子吃力地呼吸，不說話瞪着丫頭看。
事已至此，丫頭只能坦白從寬：“我喜歡你……”
又是一個巴掌，落在另一邊臉上，臉痛，手掌也痛。
丫頭依然保持平靜：“你自己問問你自己……”
還不等丫頭說完，鐘寧又一巴掌打在她臉上：“我自己知道我自己的事！”
“你不知道！”丫頭大吼，她不想再被打斷，她必須讓鐘寧學會正視她丫頭的心，更要正視鐘寧自己的心。
“怎麽不知道？”鐘寧喝斥回去，“你喜歡我就是不對！”
巴掌落在左臉上，這一回痛的是鐘寧的臉，丫頭的手掌：“不要質疑我的愛。”
丫頭低下頭，強忍着淚水，但淚水還是落下了，在她的發絲遮擋下慢慢落到地板上。
鐘寧早就流下眼淚來，憤怒、疼痛早就沖垮了她的淚腺：“喜歡女生就是不對！”
帶着哭腔的聲音讓人聽了更心酸，鐘寧開始放肆地嚎啕大哭起來，她根本止不住自己的哭泣，一陣一陣抽搐着，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丫頭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想要罵醒這個人，但突然又不忍心了。
維持原狀又有什麽不好呢？
突然，阿雅闖進門來，徑自走到了鐘寧的面前，二話不說，在丫頭錯愕的眼神裏扇了鐘寧一巴掌，落在原先的掌印上：“你就是喜歡她怎麽樣！”
鐘寧突然就被扇得止住了哭泣，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盯着地板上被吵醒的BB看，眼淚也一下子在大面積暴露下風幹，眼睛慢慢變得幹澀起來。
丫頭一把抓住阿雅又在舉起的手，她也感到十分不解：“阿雅……”
阿雅依然面不改色，她只放下自己的手，回到她的專屬吧臺，靜靜欣賞突然陷入靜默的玻璃屋，大家都該靜一靜了：“都回去睡吧。”
“太驚悚了，”林然推開了門，門外一陣風竄了進來，霎時讓人抽了一口涼氣，“姐，你都不知道，丫頭的臉腫得……”
一進門發現人齊得可怕，而且鐘寧的左臉上紅通通兩個掌印分外明顯，林然不由住了嘴。老板娘拍了拍自己右邊的空座，示意林然坐下。林然掃了一下吧臺那兒的阿雅和坐在鐘寧身邊給鐘寧敷臉的董玥，尴尬說着：“今天人這麽齊呀！”
“說，丫頭臉怎麽了？”老板娘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眼神迷離的鐘寧。
一聽老板娘問起她要說的事，林然就興奮：“可不是嘛，比她嚴重多了，兩邊臉都紅腫紅腫的，見不得人，所以今天店都不開了。”
“怎麽回事？”老板娘還是盯着鐘寧看。
林然以為是在問她，聳肩：“我怎麽知道？”
老板娘側臉白了林然一眼，又看向鐘寧：“你們倆昨晚玩游戲呢？”
鐘寧還是不說話。
老板娘只好問阿雅：“我讓你下來看了，怎麽回事？”
阿雅避重就輕，她一向不太喜歡主動爆料：“我打了鐘寧一巴掌。”
老板娘無言以對，真心服了這班人，只好轉而面向林然：“收拾東西，你媽讓我今天把你送上火車。”
“我媽？”林然驚呼，“她怎麽聯系上你的？”
老板娘起身，拉着林然的衣服就往外走：“你都能知道我在麗江，你媽能找不着我？”
林然奸笑：“你很高興的對不對？”
“去！”
兩人的聲音越走越遠，末了，老板娘還是朝屋裏喊了一句：“鐘寧，待會找上丫頭幫我送林然去火車站。”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