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手心的溫度

秋珞雪看着鏡中的自己,不是為了看臉,而是看身上的衣服,這衣服也太……太大了吧。因為她穿着衣服被夏子陌拽進了溫泉中,衣服自然濕透了。出來之後,夏子陌便派人送了自己的衣服給秋珞雪。不過,他和秋珞雪的身高、體型都有很大的差距,就導致秋珞雪穿上他的衣服很肥大。

夏子陌第一眼看到換上他的衣服的秋珞雪,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或許秋珞雪不是穿了衣服,而是被衣服套了起來。衣袖長而且寬大,完全把秋珞雪的手擋在裏面,看上去就像一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你還好意思笑?這都是因為誰啊。”秋珞雪抱怨道,說着把衣袖伸到夏子陌面前,繼續說:“看看你給我找的衣服,都可以去唱戲了。”

夏子陌看到那長出一截的衣服,有氣無力的耷拉下來。他也沒說什麽,而是上前幫秋珞雪把袖口挽起來。他低頭為秋珞雪挽袖口的樣子很認真,嘴角含着笑。太陽的光暈從閣窗照進宮殿,好似從上面鋪瀉而下,撒在他的側臉上。這麽看去,他含笑的側臉更加魅力四射。

他的這一舉動倒讓秋珞雪不适應了,畢竟他是一國之君,竟然幫自己的臣子挽袖口,這傳出去多不好。

“那個,我自己來吧。”秋珞雪說着收回了手。

見她的手有抽離的狀态,夏子陌一把抓住她的手,擡頭看着她說:“就這麽站着,不要動。”

夏子陌的手掌很大,從他的手掌心傳入秋珞雪心尖的,是一種厚實的安全感。被他這麽握住手的時候,秋珞雪感覺自己的心髒漏跳了半拍。

午膳的時候,秋珞雪被留在宮中用膳。夏子陌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用膳,所以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但秋珞雪不一樣,總覺得飯桌上沒人說話就冷冷清清的。

“皇上,你怎麽一句話都不說?”秋珞雪說道。

“食不言寝不語。”夏子陌回答說。

“睡覺的時候不說話是應該的,但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多奇怪。”秋珞雪繼續搭話道。

“覺得奇怪你就說吧。”夏子陌寵溺的看着秋珞雪說道。

得到說話許可的秋珞雪卻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突然這樣,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夏子陌笑了笑說:“說你想說的,什麽都行。”

秋珞雪想來想去還是問起了驿館刺客的事情,問道:“哦,對了,刺殺六皇子的真的是南涼的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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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夏子陌也不隐瞞秋珞雪,果斷的回答。

“什麽?”秋珞雪驚訝的問道:“那今天早上在驿館的是什麽人?”

“那些确實是南涼的人,但跟刺殺蘇慕非的,不是同一批人。”夏子陌解釋道。

他的解釋讓秋珞雪更加迷茫了,面對她一臉的疑惑,夏子陌耐心的解釋道:“那晚刺殺蘇慕非的人肯定是想要破壞大秦跟南涼交好的人,雖然還沒有确切的證據,但不難猜到是誰。這一點,我們和南涼的人都心知肚明。”

“至于今早的事,都是安排好的。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衛兵隊長把身上帶有南涼令牌的刺客屍體提前放在院中。再制造出打鬥的聲音,引起你們的注意。”

“這麽做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嗎?”秋珞雪問道。

“不會。”夏子陌自信的說道,“那些人,是南涼五皇子身邊的侍衛,南涼使團的人都見過他們,不會懷疑。”

“就算他們不會懷疑,那蘇慕非呢?他是直接跟刺客接觸的人,就算沒有看到臉,身形、招式、武器,這些總該看到了吧。皇上不怕他說出來嗎?”秋珞雪又問。

“就算他看出來,也不會說的。”夏子陌回答說。

“為什麽?”秋珞雪不解的問道。

夏子陌很有深意的一笑,說道:“設局的人,怎麽會把破局之法說出來呢?”

聽到夏子陌這樣的回答,秋珞雪又想起在驿館門前夏子炎的話:“某位皇上,某位王爺,某位……皇子。”

看來他所說的那位皇子就是蘇慕非了。這麽說來,這個局就是他們三人共同設的,可是為什麽設了這樣一個局呢?

“為什麽這麽做呢?”秋珞雪問道,“你和炎王爺是一個陣營我能理解,可蘇慕非為什麽?他應該站在南涼的立場才是。”

“他只會站在自己的立場,不是南涼,也不是大秦,是他蘇慕非的立場。”夏子陌說道。

“那是什麽意思?”秋珞雪不解的問。

“你要記住,蘇慕非是要争奪皇位的人,他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這次的事情也是如此,可以助他除掉奪嫡之路上一個強勁的對手。”夏子陌說。

秋珞雪似乎懂了一些,問道:“那個強勁的對手,就是五皇子嗎?”

“沒錯。将行刺的事情嫁禍到五皇子頭上,大秦施壓要求南涼給一個說法,南涼的皇帝必定會重罰五皇子。五皇子被罰,六皇子蘇慕非卻出色的完成訪問任務,如果是你,你會更傾心于誰呢?”說道最後,夏子陌雖然沒有給答案,那那句問話已經很明了了。

秋珞雪不僅在心中感嘆,果真是好計策,不僅打擊了敵人,還提升了自己的威望。或許這件事情,是蘇慕非出使大秦之前就設計好的也未必。如果是那樣,他真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

“可是,我們大秦為什麽要參與到這件事情中來,那是他們內部争儲的事情,與我們又不想幹。”秋珞雪又問道。

夏子陌露出一副精明的表情,說道:“條件太誘人,沒理由不答應。”

“什麽條件啊?”秋珞雪問。

“等時機到了,你自然就明白了。”夏子陌賣關子道,還好秋珞雪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不然都要着急死了。

“你之前不是說蘇慕非表面上不參與奪嫡之争嗎?現在他有所動作,之前的隐忍不都白費了嗎?”秋珞雪又問道,從蘇慕非決定出使大秦開始,他的政治野心就在一點點的暴露。

“南涼的皇帝一天比一天衰老,身體也一天比一天羸弱,萬一哪天他一命嗚呼,蘇慕非的努力才是白費了呢。”夏子陌說道。

秋珞雪點點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又問:“那為什麽是五皇子呢?”

“這個……”夏子陌遲疑的說道,“朕大概猜到一個原因,只是還不确定。明天你帶徐禦醫進宮,朕有些事想向他确認。”

秋珞雪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召徐中航進宮,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一個古香古韻的大廳中,一個身穿華服的負手而立。大廳中散發着壓抑的氣息,即使外面豔陽高照,依舊驅散不了這裏的陰暗之氣。

不一會兒,從門外進來一個黑衣男子,說道:“剛傳來的消息,驿館刺客案是南涼五皇子派人指使,大秦已就此次事件向南涼發出國書,向南涼施壓。”

穿華服的男子手中,帶着一串佛珠,他一邊聽一邊撥弄着佛珠。半響後,他終于開口道:“看來那兩個人是合作了。”

他的聲音很沉穩,聽不出喜怒哀樂。想必此人也是一個心思深沉之人。

晚間,秋珞雪抱着雙腿坐在床上想着白日發生的事情。瑩瑩燭火将房間照亮,把她的影子投到牆壁上。房內的窗戶是開着內,涼風從外面送進來,夾雜着花香。風吹的床前的帷幔晃動,時不時的顯現出秋珞雪的身影。

“臉長得好,手也好,聲音也好,身材也很好,讓人滿意的地方還真是多呢。”秋珞雪自言自語道,她說話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是夏子陌的身影。

被拉入溫泉的瞬間、低頭為她挽衣袖的溫柔、抓着她的手時手心傳來的溫度。這些都是秋珞雪忘不了的記憶,也是擾的她今夜無法安睡的原因。

秋珞雪伸出那只被夏子陌拉過的手,手上似乎還有他留下的溫度。她盯着自己的手出神,思緒不知去往何方。她的手指纖細,整只手卻很小,因為燭火的原因,看着有些發黃。

握着秋珞雪那只小手的,是夏子陌的大手。他坐在禦書房的案幾前,同樣盯着自己的手看。那只手抓住了秋珞雪的手,不知道能否就這樣從此不放開。

“人也小,手也很小,分明是個男子,怎麽會生的和女子一樣?”夏子陌說道。

夏子陌的胳膊支在案幾上,手恰好在他的眼前,那只手要比秋珞雪的手大很多。他将手靠近一旁的燭燈前,因為距離太近,燭火将他的手印紅。

月光落在聶遠的手中,留下一片霜華。他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懷念着秋珞雪在那只手上留下的溫度。他的手掌也很寬大,本是小麥色的皮膚,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比以往要白皙許多。

“是從未感受過的溫暖,如此才會記憶深刻麽?”聶遠問自己道。

石桌的旁邊種有白玉蘭,一陣微風拂過,吹落了白玉蘭的花瓣,細長的白色花瓣,悠悠揚揚的飄落,落入聶遠的掌心。他看着自己的手,也或許是看着手中的花,更有可能的是在看曾經抓住這只手的秋珞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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