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席上最讓人提心吊膽的徐壽生不再找她的麻煩,而是笑眯眯的走到劇組其他的人身旁敬酒。蕭明歌和柳尋則各坐一側,和身邊富态的男人說話,看來是金主大佬之間的業務交談。

這種和金主在一起的聚會,都少不得要鬧到後半夜。

酒會上吵吵鬧鬧的,讓人頭昏腦脹。

蘇流音雖然十分不喜歡這樣的環境,但是沒有辦法,在這個圈子裏,迫不得已的事有很多。

大家一起喝下一杯又一杯酒,蘇流音也被灌了一些,當然,她機智的只喝了一些。

她剛剛放下副導演敬她的酒,又一杯啤酒被送到了她跟前。

她擡頭一看,是那個扮演女主丫鬟、羨慕齊璇攀上金主的女孩子,可能是喝的挺多的了,說話都結結巴巴的,“蘇…蘇小姐…相見都是緣分,我敬你一杯。”

蘇流音不作她想,接過來,剛要喝,那女孩子又道,“蘇小姐,這就一小杯,啤酒的度數也不是很高,咱們一口悶了吧。”

看不出來,這妹子還挺豪邁。

蘇流音心想着,看着手裏的酒杯的确是只有三指高,喝了也沒什麽,點點頭,“那就幹了。”

她說完一飲而盡,演丫鬟的妹子看見她喝光了酒,好像很高興,眼睛亮得能發光。“蘇小姐,你真好!”

蘇流音反而被誇得不太好意思,至于麽,她不就喝了一杯酒麽,這妹子也太大題小做了。

她點點頭笑一下,妹子高興的和她又說了幾句話,就端着酒繼續去和劇組其他人喝酒去了。

包間的燈光是暖黃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顏色和一些旅行大巴上顏色相近,有點暈車的她總覺得頭暈暈的,聚會上的聲音異常吵鬧,蘇流音看着在自己身前亂晃的人,身形一個看成了兩個,重影越來越多。百*合#閣

這是怎麽回事,總不會她只喝了一杯酒,就暈了吧,她的酒量應該沒那麽差啊?

她疑惑得晃了晃腦袋,還是暈沉沉的。不行,這裏人又多又雜,她要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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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流音猛地站起來往外走,她一動,剛剛還在和一個長得頗為陰柔的男演員猜拳喝酒的徐壽生立即就發覺了,“哎,蘇小姐,你去哪?”

剛剛給她那杯酒的丫鬟妹子原本笑嘻嘻的和身邊的同伴在說八卦,聽到這話,一下擡起頭來看着蘇流音,好像是有點緊張,死死攥着身邊同伴的手。

“哎呀,”被她攥住的人痛呼一聲,“你幹什麽啊?”

“啊,不好意思啊。”妹子道歉連忙松手,眼睛依舊死死盯着蘇流音。

“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蘇流音勉強笑了一下,不管他們怎麽說,拉開門往外走。

她剛剛出門,徐壽生就要沖出去,然而沒等他走到門口,有兩個人比她更快的沖到門口。

門很狹窄,只能容一人通過。徐壽生尴尬的看着那堵住門的兩個女人,“蕭總,柳總,你們這是?”

兩個人都沒理她,蕭明歌皺眉要出去,柳尋一手攔住她不讓她走,另一邊則對徐壽生冷笑一聲,“徐總,有些事,我們不想管,并不代表我們不能管,這還是衆目睽睽呢,怎麽,當我們是死的?”

“哪…哪能啊,哈哈。”徐壽生讪讪的搓了搓手,心裏暗罵,媽的,好不容易看上了個心意的,結果就被這兩個人攪和了。

媽的,不是說蕭明歌對她那個前妻沒什麽感情了麽,怎麽又摻合進這樣的事,還有柳尋這個女人,好好的她又湊什麽熱鬧。

徐壽生在心裏罵爹罵娘,卻礙着這兩個人的身分不敢多說什麽,挺着啤酒肚,一肚子悶氣的轉過身繼續喝酒了。

門口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柳尋笑得明豔動人,“呦,看不出蕭總這麽重情重義啊,現在外頭不是都說蕭總沒有良心麽,離婚了讓老婆淨身出戶,啧啧啧。”

“我不想這個時候和你争。”難得蕭明歌有神色變化的時候,眉目間的焦急掩都掩不住,“讓開。”

蘇流音剛剛喝了徐壽生讓那個小丫頭放了藥的酒,現在出去等于一塊肥肉,危險性不言而喻。

柳尋也明白這個道理,把攔住她的手放下,兩個人一起奔出門外。

柳尋笑得十分張揚,“我敢打賭,我一定比你先找到人。”

蕭明歌沒理她,迅速消失在走廊盡頭上。

原本只是暈,但是等她走出包間門,少了冷氣吹拂,她覺得全身好像火燒一樣,尤其是小腹那處,燒得她眼底都似乎要幹涸,渴,并不單純是口渴,而是身體在叫嚣着一種幹渴。

她中了藥了。

認知到這個事實的蘇流音心裏有一股驚慌,随之而來的就是滿心的憤怒。

一定也是這樣的手段!一定就是這樣!她最喜歡的小師妹才會變成那樣的!但是到底是誰害了她,是誰!

如果讓她找到那個人,她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水…”咬破嘴唇,靠着疼痛得來的些許理智,蘇流音明白她不能在走廊上亂走,否則遇到了人,就完蛋了,所以她必須要找到洗手間,以前教授她們禮儀的老師說過,這種藥其實只要在冷水裏泡一會兒就好了。

眼前被一片火紅的霧蒙住了似的,白茫茫的,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只能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洗手間…”

跌跌撞撞走了一段路,她碰到了好幾次牆壁,在走到拐角時,她又被防設施絆倒,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要往前倒,眼看就要一頭撞在地上,一雙手忽然把她接住了。

“……謝謝。”雖然幫她的人沒有出聲,但是蘇流音憑着熟悉的感覺,一下就認出了幫她的人。

“我…要涼水,麻煩…幫幫忙。”

抱着她的人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仔細聽還有一些後怕的感覺,“這裏的洗手間人多太雜了,我帶你回去。”

“……好。”

她還是有點低估這藥的效力了,內裏有一團火似乎要把她燃燒殆盡,她咬牙忍了這麽久,全憑意志力在撐着,本來如果順順利利自己走到洗手間用涼水洗洗還是可以清醒的,但是現在接觸到皮膚的溫度,她之前的努力都快要白費了。

她緊緊揪住她的袖子,貪戀的在她身上蹭了幾下,像是小動物一樣。

小腹越來越難受,接住她的人迅速把她往外帶,走到餐廳外,涼風讓她獲得片刻的清醒。

不知道打電話給了誰,蕭明歌很快弄到一輛敞篷跑車,把她小心翼翼扶到車座上後,開車帶着她回到了她位于半山腰的住處。

一打開門,蘇流音就軟在地毯上,蜷起來,身體不停的發抖。

蕭明歌想把她抱到沙發上或者床上,都被她胡亂揮手拒絕了,“別過來!”

她防備心很重,就好像受傷野獸在面對敵人時一樣,沒法兒挪她分毫。但是她的身體很差,每次遇到換季的時候,就總是會咳嗽生病,稍微淋點雨就會感冒,也會打擺子,讓她自己過去浴室泡冷水,估計明天就得發高燒。

蕭明歌沒有辦法,只好自己跑到浴室裏,先弄好一桶冰水,忍着冰涼,對着自己一澆而下,再走到蘇流音身邊,慢慢的,慢慢的把她抱到懷裏。

還是春天,水是冰涼的,就算有人的溫度,但蕭明歌天生是冷寒氣質的人,身上的溫度一時不會回來,一直都是冰冰的。

她身上冰涼的溫度緩解了蘇流音身上的燥熱,她躺在門口的地毯上,看着屋頂散着璀璨光芒的燈具,眼睛黑黢黢的。

“讓我幫你不好嗎?”感覺懷裏人掙紮少了一些,蕭明歌冷的哆嗦一下,輕輕問。

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裏,沒有人身上是幹淨的,或多或少,他們向着戲路的康莊大道往前走的時候,身後都有資本推動的動力。

只有她懷裏的姑娘,傻到可以,對她這個助力無動于衷,一心想着要自己闖出來一條道,為此,她不惜吃許多苦。

但是,那是沒必要的啊,只要她想要,數不盡的資源,數不盡的榮耀,她随時都可以給她。

蘇流音眼神失焦,沒有聽進去她說的話,一心只想着別的事,“我問你,依依當年是不是也是因為這種藥才被人得手的,當年害她的人,是誰?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們在娛樂圈裏投資這麽久,難道沒有一絲風聲嗎?”

依依是她直系的師妹,比她小了一屆,全名叫白依依,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對她像親姐姐一樣尊敬。在她大二出去拍戲回來的時候,卻出了車禍,送到醫院的時候,醫生除了說她一雙腿不能再用以外,還說她在車禍之前遭遇了性.虐待,推理一下,很容易就能明白其中的關節。

有人虐待了她,又怕她出去告他,所以故意制造車禍想讓她死。

依依經歷過這次大禍後,精神就不正常了,整天呆在自己黑暗的小屋子裏,神神叨叨的,誰靠近她都會被她抓傷,只有她母親和蘇流音可以接近她。

依依被害的這件事轟動了她們整個學院,院長親自去當時的劇組讨要說法,但是那個劇組的人始終不肯透露投資人的姓名。後來過了一個月,導演和制片人自殺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蕭明歌搖頭,“我不知道。”

蘇流音這才把目光轉到她身上,看見她低垂眼眸的樣子,嗤笑一聲,“蕭明歌你知不知道你有個習慣,一說謊就喜歡垂着眼睛?”

蕭明歌被她揭穿,也沒有任何窘迫的意思,把她往懷裏緊緊擁了幾分,眼裏有幾分哀求,“別再找真相了,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不好嗎?”

過去那麽多年,都沒人再觸碰那件事,不是她們不想,是她們不敢。如果要掀開那件事的真相,娛樂圈裏就勢必要腥風血雨了。

“那我師妹能好好的回來嗎?!”蘇流音憤怒的推開她,“你不幫我,我自己會找!”

“你的方法,就是自己單槍匹馬的在娛樂圈裏走嗎?”

“我有脊梁,有手有腳,不需要靠着人爬!”

這場争吵何其相似,在兩年之前,關于這件事也是以這樣的結果收場。蕭明歌執意不讓她找當年事情的真相,不幫忙就算了,還阻撓過幾次,她偏不信邪,兩人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任何一件事都不是空穴來風的,她和蕭明歌結婚快有三年,但其實真正婚後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時間也就半年多,之後蘇流音心裏總有個疙瘩,對她的态度也不冷不熱的。

蘇流音跌跌撞撞的往浴室裏走,浴室中傳來水流的聲音,以及女子冷得打顫的聲音。

蕭明歌坐在原地,看着自己擁抱過她的雙手,似乎還留存有她身上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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