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之前他到底是被哪裏的石頭砸到腦袋,才會覺得自己這個最多經歷過班級群毆的家夥能幹的贏身經百戰的司空澈?

微生莫語拖着自己殘廢的右臂繼續和司空澈對峙,內心卻開始嚴肅的開始思考自己到底能不能安全的溜掉了。

對面這個不愧是本文最終boss,一樣是快滿級的大號,他卻能在一個照面就把自己的右手給廢了,而自己連司空澈的衣角都沒沾到。

既然他沒受傷之前司空澈都能單手壓制他,現在他受傷了,還有可能從司空澈手裏跑掉嗎?

……好像做夢的話是可以的。這種連逃命速度都被全面壓制的酸爽感覺真是棒呆了,誰試誰知道。

微生莫語嘆了一口氣,複而拔劍,準備繼續拼命跟司空澈幹一架之時,卻見司空澈忽而笑了,一剎那之間仿佛春風化雨,之前那等冰冷徹骨的殺氣消失無蹤,他溫溫柔柔的對微生莫語說道:“師尊,你走那麽快做什麽?雖則師尊修為通天,但無剎海詭秘難測,也需小心謹慎才是。”

他的表情和語氣實在太過陳懇,所以微生莫語幾乎是在他說話的瞬間就手一抖,唰的一下就一道劍光就向司空澈捅過去了。

“師尊為什麽要嫌棄我呢?”司空澈避開長劍,又換上一副憂慮的面孔:“唉,難道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

微生莫語默默的轉頭看向自己剛剛被司空澈折斷的右臂,決定不管司空在玩什麽奇怪的PLAY,他都要先沖上去把他揍一頓再說。

……雖然未必做的到就是了。

但在下一刻,微生就聽到有人喊道:“玉明子長老,您為何在此處?”随着話語落下,那人急匆匆飛掠而來,站在在微生莫語與司空澈面前。

來的正是掌門嫡傳弟子秦修霖,今日正是他奉掌門之命前來押解沈臨軒入無剎海,臨走時卻突然發現無剎海有異動,才急匆匆的下來查看。

不過眼前這算什麽情況?

不動聲色将兩人對峙的情況收入眼底,秦修霖對微生莫語行了個禮,肅然道:“玉明子師叔,雖然修霖願意體諒您一片愛徒之心,但宗門規矩不可破,沒有掌門令者不可擅入無剎海,還請玉明子師伯不要令修霖為難。”

玉明子對他徒弟的回護,這些年下來門派上下算是看的清清楚楚。平時玉明子除了冷淡一點,還是講道理的,但只要一扯到沈臨軒,玉明子完全就是偏幫偏信,只要是沈臨軒去說,再荒謬他都會相信。所以自己身為掌門弟子,平日裏行事都要敬那沈臨軒三分,令他十分不爽。

此次掌門趁機給沈臨軒定罪,也是想逼迫玉明子動手,沒想到他卻完全默不作聲,仿佛放棄了沈臨軒一般。眼下看來,不過是想自己動手将沈臨軒撈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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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霖外表肅然,心下卻在考慮此事究竟能給他帶來什麽利益——說不定,他能借此機會以玉明子為缺口,打擊門派中那些長老們的勢力。師尊早已看不慣那些仗着修為高深就對門派大小事務指手畫腳的長老們,若是此事能成,他在師尊心中的地位便可更進一步。

思及至此,秦修霖鎮定的立于原地,續道:“還請玉明子師伯與我一道出去,讓弟子動手關閉無剎海。”

至于兩人的對峙,他只當是沈臨軒這死腦筋不願連累他師傅,倒并沒有多想。

他身上有掌門親手布置的後手,所以倒并不是很怕大乘期玉明子發難。

在眼前這人說出自己的名字時,微生莫語終于想起這個人是誰了。

微生莫語對他倒并不熟,因為在他看的那本書裏,秦修霖早在主角被放出來之前就因為魔修入侵而挂掉了,純粹是一個大大的背景板。直到他剛剛開口自報家門,他才想起有這麽個角色。

微生莫語之所以記得他,還是因為他身上帶着仙雲宗的純陽法寶卻寒劍……哦,被魔氣污染的卻寒劍。

這個可憐的倒黴孩紙出門去給掌門辦事反而被圍攻,結果翻出自己最大的依仗卻發現卻寒不知何時已經被魔氣污染,反噬了他這個主人,成了一把徹徹底底的魔劍。而秦修霖這個自己送上門祭劍的掌門弟子,徹徹底底的淪為了仙魔兩界的笑柄。

——在真武耀世後期一直用着魔劍卻寒的司空澈表示他可以為此事件負全責。

現在見秦修霖這麽說,微生莫語也只能嘆氣,這家夥果然沒有什麽眼力勁。難道他不想跑嗎!他是跑不掉好不好!

……咦,他怎麽好像說不出話?

微生莫語心下一驚,有心出言提醒秦修霖,卻發現自己如同困在凝固的膠體中一般,根本無法動彈。

大乘期對身體的掌控力何等強大,怎麽可能會無緣無故出現這種事!

“秦師兄,”此時,司空澈卻開口道:“雖然臨軒自認有罪,卻有一事始終放心不下,非得告知掌門不可。”他的神色蒼白,顯然無剎海混亂的靈氣已經損傷到了他的身體,語氣卻十分輕輕慢慢,十足陳懇。

可秦修霖毫不猶豫的說道:“抱歉。”說實話,他其實也不相信沈臨軒這種人能勾結魔修,可以說,沈臨軒會被這麽倉促定罪,與他身為玉明子弟子不無關系。玉明子因本身個性冷淡,獨來獨往,與長老一派關系不睦,而他又确實屬于長老一系,打擊他,既不會引起長老一派反彈,也确實可以打擊長老一派的勢力。所以,沈臨軒才會昏迷不醒在完全不能辯解的情況下被定罪,丢到無剎海永世折磨,可笑那群老不死竟沒有一個看明白的。

現在,他又怎麽可能會放沈臨軒出去打亂他們師徒的布置?

司空澈笑了笑,突然伸手封住自己周身穴位,截斷自身靈脈,在瞬間,司空澈身上氣息顯而易見的衰弱下去,修為節節倒退,從金丹期一路衰退,直到徹底消泯無形。無剎海的陰風趁機侵襲,司空澈微微露出痛苦之色,言辭懇切的說道:“雖然知道此事不易,臨軒自願散功廢去一身修為,還請秦師兄帶我出去,此時事關重大,縱使修為盡廢,我也非得告知掌門不可。”

秦修霖一怔,有些忌憚起來。

難道他真的知曉魔修的蹤跡?

若當真是如此,他倒是不得不帶沈臨軒出去一趟了……

修者最重要的就是靈力,沈臨軒本就受了重傷,這下又散了自己的靈力,出去也鬧騰不了多大事。

這些念頭在心裏一轉,秦修霖裝出一副動容的模樣,溫聲道:“沈師弟你何必如此?好吧,我便幫你這一次。”

司空澈這才露出一個蒼白而又淺淡的笑容,說道:“多謝秦師兄。”說完,他又走到微生莫語身邊,輕輕的扶住他,恭恭敬敬的說道:“師尊,您請吧。”

終于擺脫木頭人狀态的微生莫語神色冷淡的看了司空澈一眼,默不作聲的離開了。

他沒有再試圖提醒秦修霖,因為他知道那樣只會害秦修霖送命。

平素冷冷清清的掌門大殿已經再一次被趕來的真人和二代弟子圍滿,微生莫語跟上次來時一樣,光明正大的裝出一副面癱表情走神。

上次他是搞不清楚事情經過不敢胡亂說話,這一次,則是純粹的不想說了。

要他幫沈臨軒辯解幾句他還樂意,司空澈?呵呵噠,做夢。

“沈臨軒!你好大的膽子!原本便犯下重罪,現在竟敢私自逃出無剎海,難道當真以為本門中沒人能治的了你?”首當其沖,玉明鏡就開口了,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卻讓微生皺起了眉頭。

之前那次審問,他剛剛來到這裏,又被劇情所限,所以倒不覺得玉明鏡那麽說沈臨軒有什麽不對,可眼下這話也太過針對沈臨軒了吧?難道是怕自己弟子被牽連?

玉明鏡作為執法長老,手底下自有一批擁護者。一開口便有不少人出言附和,一時之間,掌門大殿就嘈雜起來。

司空澈倒仍是不在意的樣子,反而越發恭謹的低下了頭,溫和卻不謙卑:“弟子亦知自己犯下大錯,但正因如此,師門之恩不可忘,所以在發現有域外天魔越界時,才會想掙脫出無剎海,回禀師門。”

掌門真人道號靈虛,卻是個身寬體胖之輩,臉上總挂着和氣的笑容,仿佛凡塵中的富家翁一般,但卻在門中極有威望。此時,他微微示意,那些聲音便都消失了。掌門道:“此事不急,臨軒啊……你所說的天極之事……”

司空澈神色不動,仍是含笑道:“此事也屬偶然,與我發現那魔修蹤跡也有些關系,還請掌門聽我一一敘述。”

“那日,我正在山洞潛修前些日子師傅交予我的乾元心經,有些地方始終參悟不透,便打算四下走走,那時,我突然聽見了些奇怪的聲音。弟子走進一看,是清時師弟再與一位女子交談,當時……有些好奇,正恰巧之前師尊送了塊留影石予我,我便一時興起,記下了這些。”說罷,司空澈丢了一塊留影石在地上,只見那石頭晃了晃,便立在地上,現出一道光幕來。

光幕中一位少女正在閉關的石洞前走來走去,她膚白似雪,貌美如花,神色中又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高傲之意,怎麽看都是位難得的美人。

而她面前的正是玉明鏡長老的徒弟清遠,眼下的他與平日裏端方穩重的形象大不相同,不但死死盯着那少女,眼中還流露出淫邪之意,原本潇灑的氣質十分去了八分。

“阿遠,”那少女見他如此表現,顯然十分不耐,卻又不知為何不得不忍氣吞聲,還裝出一副嬌嗲的樣子,委屈的說道:“你們仙雲宗可是越來越難進啦,我這次可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混進來的呢,你要的東西,我可都帶來了,我要的呢?”一句話說道最後,她的語氣已經變得軟軟輕輕,甚至神态也變得柔弱起來。那清遠見她如此,便再不在忍耐,伸手就拉她入懷,不顧她的驚呼在她衣內胡亂摸索起來,一邊笑道:“我難道還不知道你?還在我面前裝什麽貞=潔=烈=女?放心吧,此事可有關我們日後的前程,我自然會一等一的小心穩妥。之前我已将東西交給了我師傅,哄騙他奪了他的歡心,眼下只要再湊一個大乘期為助力,我就能打開天極,直接飛升!到時候,什麽珞珈山什麽仙雲宗,我根本不放在眼裏!不過,還需你幫些忙才行……”

那少女本一直在躲避他的手,聽到他這麽說,卻停了動作,羞澀的笑道:“果真如此,你……”

大概是覺得在這麽一堆人面前放限制級動作片不太好,司空澈恰如其分的切掉了光幕,讓看不到後續的微生莫語暗自扼腕。

不過劇情裏不是說銀鈴兒是用魔霧的形态與清遠做交易麽?這塊留影石又是怎麽來的?

之前沈臨軒勾結魔界妖女的事,這一塊留影石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清白了。

玉明鏡的神色忽青忽白,突然厲喝道:“若是如此,你當時又是存了那個心思,竟不在掌門面前提起此事?你究竟是誰居心?”

聽他這麽颠倒黑白,微生莫語本想擡頭譏諷幾句,但見清時和玉明鏡的臉倒是一個白一個黑,相映成趣,倒是熄了那個心思。

之前沈臨軒勾結魔界妖女的事,這一塊留影石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清白了。現在玉明鏡這樣無理取鬧,只會顯得可笑而已。

沒錯他也一點都不喜歡玉明鏡這個老不休,一把年紀到處給他徒弟拉皮條,要不是他在尋仙城逼死了小蕊,自己原本看好的小蕊姑娘很可能就上位了!主角又何必孤獨一生靠右手!現在的強力打臉真是大快人心!

“之後,我心覺不妥,便站出來打算将清時師兄帶到掌門面前審問,卻被那少女偷襲,昏迷不醒。”司空澈并沒有理會玉明鏡,又道:“沒能及時将這件事告知掌門,導致魔界之人毀壞山門,臨軒自知有罪……”

“不必多言啦,”掌門仍舊是那副笑眯眯的和氣樣子,“這塊留影石是魔界勾連的重要證據,暫且留下。此次你立了大功,之前那些事我便不多做計較了,你身體虛弱,急需修養先下去吧。”

……這就完了?

微生莫語一怔,忽而有些不舒服,從之前他聽到秦修霖與司空澈的對話中,他知道司空澈是僞裝自己散功變成一個廢人了,但其他人并不知道,在他們眼裏,司空澈就是沈臨軒。如果是散了功在無剎海飽受折磨的沈臨軒的沈臨軒在此,縱使能拿出這些證據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也不過是一句‘不多做計較’而已?甚至罪魁禍首清遠現在還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師傅背後,半點事也沒有。瞧這個掌門口風,顯然也不打算多做計較。

……這樣,不太對吧?

但見司空澈已經微笑的想自己走過來,微生莫語瞬間收了思緒,再度戒備起來。

“師尊,我們回去吧。”司空澈看着他,一臉的愧疚之色:“此次之事由我而起,卻累得師尊為我勞心,已是萬萬不該,師尊,還請與弟子回去吧。”

掌門看了司空澈一眼,自覺他是在勸玉明子不要在抓着這件事多作追究,還特別欣慰感慨看着司空澈版的沈臨軒的說道:“想不到長老您的弟子竟是一個至純至孝之人,不錯,當真不錯。”

微生莫語面無表情的附和道:“是啊。”

等司空澈之後把你砍成八段用你的修為和精血去開啓魔界之門的時候,你估計就不會覺得他至純至孝了。

說好的俗世第一修為呢?說好的仙雲宗人才濟濟呢?這殼子底下換了個人你們都沒發現嗎?為什麽連他的僞裝術都看不破?其他人就算了,老伯你作為第一仙宗的掌門,你這樣老眼昏花不太好吧!

不過之前的審判仍叫他心中發堵,也懶得再在多說什麽,不情不願的被司空澈抓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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