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隐忍

周末打掃衛生，老媽號令一下，我便竄進自己的屋子裏“認認真真”的做好自己區域的清理工作。我的房間很小，東西也不多，都是些生活的必備品。但是櫃子裏有幾件擺設，占了大壁江山。審視着它們，左邊也是肉，右邊也是肉，左看看，右看看，都舍不得抛進垃圾袋裏，只好讓它們繼續安安靜靜的待在原地，只把它周遭的灰塵擦拭了。

“喂喂喂。”客廳交給老爸後，老媽巡視我的房間，手指一揮，便指着我閑放在櫃子裏的木制拼圖，大放厥詞：“你怎麽還沒扔！你不扔，我來扔。”

老媽說得快，做也快，毒手便伸向我千辛萬苦才拼好的木質房屋，裏面還成列着格式家具，若是我的手藝再精點，按上電源，還可以通電發光，猶如縮小版的房子，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老媽的雷厲風行看得我兩眼冒星光，趕忙擋在櫃子前，閃着柔光，懇求着老媽手下留情：“老媽，這好歹也是我親手做的，扔了豈不浪費了我的一片熱情。”

老媽哼了一聲：“你也不看看，屋子裏三個，客廳還有三個，碰一下就散架。這有什麽好留戀的，客廳的已經被我扔了。”說完，老媽作勢要來。

我趕緊用雙手擋住：“老媽，之前你不是挺喜歡的嘛。怎麽說變心就變心了。”

老媽雙手一叉腰，冷冽的眼神看着我：“我怎麽知道它這麽脆弱，動都動不得。散了架我又不會拼，冰箱上那個垮了一片了，就開始垮着走了，害得我還要收拾，還不如今天一起扔了，省的哪天又坍塌了。”

我立正姿勢站好，好言相勸：“老媽，外面的你不喜歡就扔了吧。但是我屋裏的你又看不到，而且它們可牢固了，從沒有散架，您就高擡貴手放了它們吧。”我就不信閃動着我可憐兮兮的眼睛，老媽還下得了恨手。

老媽藐視着我，又看看櫃子裏的木制拼圖，皇恩浩蕩着：“你選一個吧。”

我拉着老媽的胳膊，輕搖着，再示請求。

老媽卻不松口：“留一個和都扔了，你選一個。不然，你一上班，我就全扔了。”

老媽的計策可吓壞了，連忙擋在櫃子前，護住已經保不下來的拼圖。

老媽昂首看着我，留下一句話：“你會兒我來檢查，你自己看着辦吧。”便揚長而去。

我轉身爬向櫃子，看着裏面擺着的拼圖房子，個個都是我的心頭好。在拼湊它們時，我可是在祈禱有生能住進這樣的房子裏，可惜還沒住進去，我便要扔了它們。想想就對它們感到惋惜。對着透明玻璃嘆了口氣，我将有些松動的兩棟木質房子輕輕地裝進了垃圾袋裏，真怕一個碰撞，它們就會粉身碎骨。

可老媽就不會這般憐香惜玉，看到我裝好了，便幾個箭步沖進來将垃圾袋一提，便輕快地走了出去，很怕我又突然間後悔了。看着老媽決絕的背影，我聽見了支離破碎的聲音，卻只能站在原地注視着。

晚間，甘汁進門坐下便問了句：“你的房子怎麽少了？”

我轉身向後看了看，為嘆了口氣：“扔了。”

“不舍得為什麽還扔了。”甘汁将學習用具一一擺出。

我無奈着：“老媽閑占地方。”轉而一想，甘汁怎麽看出我不舍。微微擡起頭，看着甘汁已經低了頭，看不清她的臉頰，卻看到她的絲絲柔發，扣入人心。真想，伸手，摸一摸。

甘汁有些不解、微怒的看着我：“幹嘛！”

回了神，我才發現我不只是想，不止是摸，更是用食指卷起了她的一縷青絲。我被我自己的行徑吓了一跳，立馬将不安分的手收了回來，然後有些懊悔的都不敢正視甘汁：“那，就是覺得你的頭發很柔順。”

看到我傻傻地樣子，甘汁擺了擺手，真當做我的一時之傻。撐着下巴，我傻傻的看着她，若是我真的能傻傻地什麽都不懂就好了。而“聰明”的我，只能一笑遮苦。

沈君如由于出差，未能參與我們的周末行。對我而言，沒有搗蛋的沈君如，我應該歡慶才對，但是由于近期我對甘汁那只能模糊的感情擾得我不能再清靜的過日子。

看出我異常的蕭靈用手肘推了下我，質疑着：“怎麽，想她了？”

“啊？”我會了些神，依舊懵懂着：“誰？”

蕭靈打趣着：“等沈君如回來，我要告訴她，你對她魂不守舍。”

我慘淡的笑了一聲。

蕭靈感應到我的弦外之聲，低了幾度，小聲着：“怎麽，不是沈君如，是誰？”看我欲言又止的樣子，蕭靈繼續套着我的話：“今天沈君如不在，你正好可以大膽的訴苦，若是等她回來，你不如實招來，可是要記大過的。”

聽到蕭靈俏皮的言語，我陰郁的眉頭終于散開了些，說話卻依舊支支吾吾，因為我不确信她是否接受得了：“我。”看看蕭靈，我試探着：“喜歡上一個比我小的。”

蕭靈壞笑道：“我就知道你遲早會對祖國的花朵下手。你們班的學生？”

我咬着唇壁搖着頭。

“你可了不得，其他班的都招惹上了。”蕭靈有些詫異的看着我。

我的臉上黑了線，喪氣的垂下了頭。

蕭靈輕拍了拍的我背，正兒八經着：“好啦好啦，不開玩笑了。你說吧。”

躊躇間，我開了口，也許是藏久了，怕它發黴：“我，她比我小。”

“幾歲？”蕭靈時不時的插着話，問着。

我舉起了一只手。

蕭靈目測了下：“五歲喲。”然後她在腦裏算了算：“也就才十七八歲。還說不是你們學校的。”

“不是，是，是我補課的那個。”說了出來，我感覺并沒有如釋重負，這段單戀依舊沉甸甸的壓着我的心，讓我失了重心。

蕭靈停了步子，皺起了眉頭，深思着看着我：“她，不是女生嗎？”

我看着蕭靈，滿腦子的罪惡感，憋着嘴點了點頭。

蕭靈破口就開罵：“你腦子被門卡了吧。什麽話都敢說。真是的。不要以為她樣子像男生就真的是男生了。你呀可不要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

我就知道說出來她不會信，但是我能肯定的是，對甘汁的喜歡不假，對她的思戀不假，對她的遐想不假。我雖然情緒失落，但是眼神堅定。

蕭靈看着我，慢了一口氣問道：“你，是真的？”

我向她鄭重的點了點頭。

蕭靈仰天嘆氣，再看看我，然後挽着我的手臂，鄭重其事着：“你跟她說了嗎？”

“沒有。”我低了幾分頭：“覺得，不好。”

“對了。的确不好。”蕭靈開始以旁觀者的角度開始教導我：“你說過她高三了，現在正是她人生十分重要的階段，可以說是她人生的轉折點，你絕對不能說，不然影響到她的生活，你可負不起這個責任。再說，她是女生，再男生樣依舊是個女生，你說了，你媽不打死你，你爸本來身體就不好。”蕭靈同情的看着我：“你只是一時感情走向了誤區。也許你真的對她有好感，但是，你要記住，你已經是成人了，你要為你的行為負責。你可不能像小孩子那樣，一時沖動不知道傷了多少人的心，也許會毀了她的前途。你敢嗎？”

看着蕭靈精靈的眼睛，我感覺自己的罪行正被淩遲，自己醜惡的靈魂正被正義的陽光救贖。蕭靈說的一點都不誇大其詞。甘汁正處非常時期，我怎麽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毀了她陽光明媚的未來。老爸老媽視我為珍寶，我怎麽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讓他們傷心欲絕。也許，我只是羨慕甘汁的青春萌動，從而喜歡上她的青春朝氣。我曾叩問過自己，喜歡她的什麽？她的叛逆，她的沖動，她的不計後果，她的青春是我蒼白青春所缺乏的活力。回首自己的青春，缺失的太多了。而她的出現，正好彌補了我所向往的悸動。喜歡也就滋長起來。也許不只是喜歡，愛也蔓延開了。只是我，真的不敢，不敢讓自己成為她青春的劊子手，誤了她的大好前程；不敢讓自己成為老爸老媽為人不齒的存在。

在蕭靈提出的現實問題下，我沒有勇氣，擡不起頭，說不出話。

蕭靈摸摸我的頭，安慰着：“誰沒有一段不可告人，被埋藏的感情。等時間風幹了記憶，就好了。”

我忍着酸楚點了點頭。我想做一個自私的人，但是我不能只顧自己一時的歡愉而傷害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想讓我的青春再重生一次，但是我不能利用甘汁。我的青春已經逝去，就讓它随風消失在時間的洪流裏。我的喜歡不能露骨，就讓它悄悄地埋在只有我知道的角落裏。

我忍住了淚，忍住了不舍，忍住了遺憾，我擡起了頭，向着真心為我擔心的好友蕭靈展開了笑：“走吧。”因為有朋友，才能看清現實；因為有鞭策，才能忍痛割愛。

蕭靈挽着我，不再說什麽，因為她知道我是個大人，不是不痛，而是學會了隐忍。

作者有話要說： 現實太。。。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