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多铎來了
葉晚晚覺得她自從穿進清穿文,每天早上都會有不重樣的驚喜在等着自己,比如說第一天是筷子,第二天是一群美人,第三天則是一陣叽叽喳喳不停的鳥叫聲。
她鹹魚般的癱在炕上,長長的秀發散在瓷枕上,被子踢到旁邊,伸出手指塞住耳朵,一臉的生無可戀。
塔娜進來的時候,看到得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忙上前為格格蓋好被子,苦口婆心的勸道,“格格,您身體剛好,要是凍着怎麽辦?您又任性了。”
“外面怎麽那麽吵?”葉晚晚無力的問道。
“格格,十五貝勒來了,還帶了一只白色的鹦鹉,說是為您解悶的。”塔娜笑着說道,在她看來,十五貝勒最好,十五貝勒最棒,比貝勒爺更關心格格。
十五貝勒?多铎?
葉晚晚精神大振,要說這本清穿文裏,誰對小玉兒最好,多铎絕對能排進前三。
他比小玉兒大兩歲,自小一起長大,感情十分深厚,這次小玉兒重病,如果不是多铎找到一位漢人大夫替她診治,恐怕小玉兒早就一命嗚呼。
葉晚晚勾了勾唇,行叭,她的青梅竹馬也來了,這年頭,誰還沒個青梅竹馬。
“塔娜,幫我梳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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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此時正在多爾衮的院裏,陪着練拳,他一早拎着鳥籠興沖沖到了貝勒府,去院裏探望小玉兒,被塔娜告知格格還未起床,小玉兒身體剛好,他也不願打攪她休息,于是把鳥籠放在小玉兒的院裏,轉身去了多爾衮的院子。
多爾衮正在院裏舒展拳腳,見多铎來了,笑着迎了上去,“怎麽這麽早過來了,來陪哥哥練練手。”
多铎見哥哥興致盎然,笑着點點頭,“好啊,好久沒和哥哥一起練拳了。”
多爾衮和多铎的騎射拳腳都是皇太極所教,不相上下,兩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而後雙手纏在一起,用力扯開後,放聲大笑起來。
兩人感情極好,當年老汗王努爾哈赤過世,大妃阿巴亥被迫殉葬,面對其他同父異母哥哥的虎視眈眈,多爾衮多铎兩人相依為命,及至後來兄弟二人掌管正白旗和鑲白旗,漸漸崛起才沒人欺負,其中經歷的辛酸苦辣只有兩人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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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铎對這個哥哥從心裏信服,哥哥說話他言聽計從,而多爾衮也對這個弟弟愛護備至。
“走,一起用早飯去。”多爾衮牽着多铎的手,拉着他往屋裏走。
多铎搖搖頭,“哥,我先去看看小玉兒,不知道她身體恢複的怎麽樣,我有些擔心。”
想了想又勸道,“哥,我知道你心裏只有大玉兒姐姐,可是小玉兒畢竟是你的嫡福晉,也別太冷落她,雖說她脾氣不好,但是畢竟和我們一起長大,就像是我們的妹妹,你別和她計較。”
多爾衮知道弟弟和小玉兒一起長大,視她為妹妹,對她關心愛護,并不介意,笑着道。
“哥哥心裏明白,玉兒的身體無恙,昨個她還進宮探望大福晉和側福晉。”
多铎眼珠都快掉到地上,“什麽進宮?什麽探望?”
他和哥哥說得是同一個人?小玉兒進宮探望大玉兒?我的長生天,是去和大玉兒吵架的吧。
多爾衮見弟弟一臉懵,微微一笑,“許是大病一場想明白了,小玉兒現在像是換了個人,又乖巧又善解人意,一會你見到她就明白了,這樣的小玉兒才值得我們拿她當妹妹看待。”
多铎摸摸後腦勺,哥哥才二十歲,難道就老眼昏花?他最了解小玉兒,善解人意和她半點不沾邊,刁蠻任性才是她的本色。
及至葉晚晚站在他的面前,多铎不由瞪大眼睛,這是小玉兒?一身水藍色旗裝,鴉發用白玉簪挽起,彎月眉水杏眼,盈盈一笑,似乎四周的花都開了,燦爛耀眼。
葉晚晚也在打量多铎,白色錦袍,束了根同色腰帶,劍眉星目,好一個英俊挺拔的翩翩少年。
“小玉兒,你轉性子了?”多铎驚訝的問道。
小玉兒以前最喜歡穿紅着綠,滿頭金銀,還經常拉着他不斷打聽多爾衮喜不喜歡她的裝扮,喜歡個毛線,哥哥每次逃都來不及。
“我覺得還是這身裝扮适合你,真好看。”多铎圍着葉晚晚轉了幾圈,像是觀賞稀罕事物,啧啧稱奇。
“大呼小叫什麽?和你那帶來的鳥一樣聒噪。”
葉晚晚瞪了多铎一眼,見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忍不住撲哧一笑,調皮地吐吐舌頭,對多铎表示鄙視。
多铎心中一寬,還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小玉兒,哥哥也太誇張了,那裏是換了個人。
見小玉兒提到那只白鹦鹉,多铎連忙表示自己的功勞。
“小玉兒,你上次不是說在府裏悶得慌,我就問阿濟格要了他最心愛的白鹦鹉,送你解悶。”
多铎走到院裏,拎着鳥籠進來,獻寶似的遞到葉晚晚面前,“你看看,叫得多好聽。”
葉晚晚聽到鳥叫就覺得頭痛,留下白鹦鹉,每天早上吵得她睡不着覺,可若是不要,豈不是傷了多铎的一片心,他對小玉兒是真的好。
眼珠轉了轉,葉晚晚捂着臉嗚咽兩聲,“多铎,你是來嘲諷我嗎?我整天只能待在貝勒府,不能像是在草原上一樣騎馬,就像這只鹦鹉一樣,被關在籠子裏,好可憐。”
多铎瞬間愣住了,他只想讓小玉兒開心,沒想到卻引起了她的傷心事,不禁在屋裏團團轉,星眸帶着無奈,束手無策,“小玉兒,是我思慮不周,你說怎麽辦,我都聽你的。”
“那就放了它,還它自由,讓它翺翔藍天不好嗎?”葉晚晚為了自己的睡眠,決定當一個白蓮聖母花。
見她水漾般的眸子含着晶瑩,多铎拉着葉晚晚走到屋外,毫不猶豫打開籠子,讓鹦鹉飛了出去,渾然忘記這是他找阿濟格打了一架,才搶來的白鹦鹉。
“小玉兒,開心點嗎?”多铎側過臉,身旁的小玉兒一臉神往的望着飛上枝頭的白鹦鹉,見小玉兒不再傷心,多铎的心情瞬間晴朗起來。
“還是不開心。”葉晚晚撅着小嘴,撒嬌道,“說好要給我帶吉祥樓的點心,那我問你,點心呢?”
“早上來的時候,吉祥樓還沒開,你想吃,我現在去買。”面對小姑娘的嬌嗔,多铎半點抵抗力都沒有。
說完,多铎便要離開,不曾想随着他的轉身,貂皮暖帽上,蕩在腦後的長纓,拂到身邊葉晚晚的發髻上,扯落那枚白玉簪,掉在在地上,一聲脆響,摔成兩截。
葉晚晚呀了一聲,心疼地看着地上的白玉簪,“這是我最喜歡的簪子。”
多铎忙撿起來,攤在掌心,白玉簪靜靜躺在手上,他擺弄了一會,偷眼望着小玉兒,見她郁郁寡歡。
“小玉兒,對不起,我賠你一根白玉簪。”多铎小心翼翼問道,都怪自己不小心。
見小玉兒盯着簪子并不說話,多铎想了想,決定将功補過,“十根,好不好?”
小玉兒還是不說話,幽怨的眼神盯着他,多铎心一橫,“小玉兒,我帶你去秀寶齋,看中什麽就買什麽。”
“成交。”
葉晚晚嫣然一笑,笑容猶如一朵盛開的玫瑰花,顏若朝華妩媚明麗,多铎一愣,覺得耳朵有些發燙。
披上白狐鬥篷,葉晚晚斜睨一眼呆愣愣的多铎,“我想去吉祥樓吃點心,再去秀寶齋買簪子,我還想要镯子。”任性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滿足她的一切要求。
“買,全都買,我今天帶足了銀子。”
葉晚晚眉花眼笑,怎麽看怎麽覺得多铎就是個小狼狗總裁,多金又聽話。
院裏傳來一聲清咳,兩人走到院中,多爾衮正立在院裏,臉上帶着微笑,眸色卻深沉若水。
葉晚晚斂起肆意的笑容,換上一抹清雅的笑,儀态端莊姿勢袅娜,緩緩上前行禮,“貝勒爺,您來了。”聲音溫柔可親,絕非剛才的恣意灑脫。
多铎覺得自己眼花了,眼前的小玉兒似乎變了一個人,剛才和他一起說說笑笑撒嬌發蠻,任性可愛像是芙蓉花一般的姑娘,轉眼變成了優雅秀麗的牡丹,美則美矣,卻是少了靈魂。
原來哥哥說得換了一個人還真是,只是在哥哥面前是換了一個人。
多爾衮笑着問道,“你們要去哪裏?”
“哥,我把小玉兒的簪子弄壞了,我帶她去秀寶齋買一個。”多铎大大咧咧道。
多爾衮點點頭,從懷裏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小玉兒,“去吧,你病了幾天,也悶壞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多铎推開了多爾衮手裏的荷包,拍拍胸脯,“哥,和我一起出去,還要什麽銀子,我們走啦。”
兩人并肩走了出去,多爾衮望着兩人的背影,負手立在院裏,眸色又深了幾分。
似乎小玉兒見到多铎就恢複以往的活潑開朗,而見到他雖然淑雅大方,可是不知為何,他卻感到兩人之間有了淡淡的疏離感,也許是他的錯覺,小玉兒變得乖巧,他應該高興才是。
“小玉兒,一會到了吉祥樓,你想吃什麽?梅花糕?”
“哼,梅花糕是你愛吃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哈哈,我的喜好你都記得,不枉我們一起長大。”
院外傳來兩人嘻嘻哈哈的聲音,梅花糕是多铎喜歡的?原來小玉兒之所以會做梅花糕是因為多铎喜歡?
多爾衮忽然覺得一陣胸悶氣短,連咳幾聲,才緩過勁,而那兩人早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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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自從努爾哈赤定都以來,經過兩代汗王的經營,再加上皇太極對漢人的重視,陸續出臺許多有利于發展農業商業的政策,盛京如今十分繁華。
街上店鋪林立,雖說天氣寒冷,但是依然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很是熱鬧。
葉晚晚跟在多铎身後,此時男女大防不像清朝中後期那般嚴格,滿蒙女子更是毫不避諱,街上很多女子來來往往,或買東西或去酒樓用飯或者只是和男伴一起閑逛。
葉晚晚是見過世面的人,略微看看,便拉着多铎直奔吉祥樓,民以食為天,吃飽了才有力氣逛街。
吉祥樓的點心确實不錯,前任太後葉晚晚表示,自從她穿到清穿文,這算是她吃過最好吃的點心,當然和宮裏,還是不能比啊,感慨萬千。
多铎壓根不知道葉晚晚的心中所想,按照以往她的喜好,點了許多吃食,想了想,“小玉兒,你身體剛剛好,不能吃核桃糕啊這類上火之物,我點一些清淡的,再來碗燕窩羹,吉祥樓最近來了個漢人廚師,湯羹做的一絕。”
“好啊。”餘晚晚并不在意,只是随意答道。
吉祥樓位于盛京中心,算是老字號,兩人坐在雅間,葉晚晚托腮望着窗外,極目遠眺能望見宮殿上的檐角。
“這裏離汗宮很近啊。”葉晚晚說道,突發奇想,“你說,大汗會不會來吉祥樓?”
多铎正在幫葉晚晚倒茶,聞言端着茶壺的手停止在半空中,冷笑一聲,“他用慣山珍海味,怎麽能吃得慣這般民間之物?”
多铎話雖如此,握着茶壺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葉晚晚知道多铎對皇太極的心思其實很複雜,皇太極比多铎年長許多,可以算是看着這個弟弟長大,多铎的騎射拳腳都是皇太極所授,亦師亦兄,這個兄長文武全才,他從心裏佩服他,可兩人又有着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葉晚晚從不會道德綁架,她拍了拍多铎的肩膀,眼神溫柔,安慰着他,多铎的心情漸漸平複,笑着對她點點頭,表示感激。
兩人正品着茶,走廊間一人經過,引起葉晚晚的注意力,一個平常打扮的姑娘,葉晚晚眼尖,立刻認出那個姑娘就是蘇茉兒,大玉兒身邊第一貼心人。
“多铎,我剛才看到蘇茉兒了。”葉晚晚壓低聲音道。
多铎也有些驚訝,“她來這裏做什麽?”
兩人正說這話,又有幾人從走廊經過,雖說是普通人打扮,熟悉的口音卻引起兩人注意,是科爾沁草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