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處停靈

胖乎乎的店老板很快就行到他們跟前,喘着氣,“哎喲我的爺,不是讓您們緩緩再走麽,這麽着急忙慌的做什麽。”

聲音一喘一喘的。

蘇信不明所以。

姬籬笑着往廿三那邊瞥了一眼,眼看着他羞愧的埋下頭去,才同店老板笑道:“臨時出了些事,便提早出來了,但現今到底在這裏落住等你了不是。”

田廣便嘿嘿笑道:“爺太擡舉,但爺要做的事情到底與我那逝去的妻子孩兒有關,所以小老兒還是鬥膽想跟着爺上路。不知這位小哥同爺說了沒有?”

他疑惑的目光在姬籬與廿三之間打轉,姬籬不動聲色的笑道:“豈有未講之理?否則現在我們在這兒頓住又算怎麽一回事情?”

田廣便陪笑道:“多謝爺。”

随行并沒有多餘的馬車,馬匹的數量也是有限,店老板臨時加進來,就只能同廿三一塊駕馬。蘇信在馬車裏好幾次欲言又止,但想到隔牆有耳,都不敢開口。只姬籬面上還是一樣的沉靜如水。

晚間到了宿的地方,蘇信總算找到了機會向姬籬問個明白。

姬籬見他面上着急神色,輕輕一笑,“你別的倒也還好,就是心思時常轉不過來,若是動手也就罷了,若是動腦筋,怕是你早就被別人焚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蘇信紅了臉,沒說話。

姬籬便道:“廿三早先說不知暗地裏那股勢力是敵還是友,其實就是他所隐瞞之處。他所講的事件沒有錯處,但卻漏了今晨馬車離開時候,他發現的那張陸路地圖。”

蘇信疑惑的眨了眨眼。

“我昨日便說過,我們來此實則是有人布了局,想把我們引到什麽地方去,但初始時候未曾開誠布公,後面也就妄談相交。但這人卻又擺明了不肯放手,所以今日動了兩個手段。

一,在馬匹嘴裏塞了布帛,注明了陸路地圖;

二,店老板迫不及待的跑過來,同樣是想要引我們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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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信撓了撓腦袋,“所以暗地裏那人其實是算在幫助我們,但是為什麽要采用這樣的法子?未免太……太……”他想了半天,吐不出一個詞來。倒是姬籬笑道:

“這樣行跡太露,何況心思迫切,想來是到了極其緊急的地步。但我不明白的是,這樣一通彎彎繞下來,只會讓人心生煩膩,哪有人會不懂得這個?與其這樣,倒不如早些就面對面推心置腹的談一談,恐怕效果還要好些。”

姬籬皺了眉頭。

蘇信在旁邊問道:“那照主子的意思,這背後的人其實算是友方,但是身份值得商榷?”

“正是。”姬籬指骨揉了揉眉心,“這事兒恐怕還得再看看,咱們自己的人也派出去,不能有松懈的地方,不然萬一真的中了別人的套子,那便得不償失了。”

蘇信應了聲是。

後面那胖乎乎的店老板就一路跟着他們,有時候也跟蘇信廿三他們聊聊天,東西南北胡亂扯上一通,行為卻還都算規矩,姬籬也便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

這日落腳到一個小鎮,發現有人正在辦喪事,姬籬聽見動靜不小,就支使廿三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廿三很快回來,跟姬籬禀告道:

“辦喪事的是這鎮上的一個大戶,職在員外的張家,他們家的公子年前去東游歷,回來便抱了病,一直纏綿病榻,幾日前嗚呼去了,今日正是往去停靈的日子。”

“往東游歷?是楚越之地?”

“是。”

姬籬眉目輕動,“這個張家背後可有什麽牽扯?”

廿三快速的瞟了一眼田廣,度他面上的差異神色是真是假,心裏默默分辨了幾秒,道:“确實有些牽扯,是大儒楚惟昀先生的遠房。”

姬籬便不說話了。

這确實是個大牽扯。

楚惟昀是當世大儒,在太子幼年曾在他身邊任過太師,但是因為政見和顧家不同,被顧家挑錯出來上折子參了。文皇帝本來顧念着這麽多年同他的感情,又深知這事件背後又顧家的動作,所以力排衆議要保住他。但是楚惟昀當庭一跪,自卸烏紗,要求歸田。

楚惟昀這一跪,牽動當時**許多大臣一塊跪下,顧庭當即臉就被臊得通紅,但見衆議不可排,只好退了一步,但言語中也是頗多挑釁。但楚惟昀根本不甩他,磕頭認罪告歸,心意非常堅決。文皇帝沒有別的法子,只好允了,顧庭也只好就此罷休。

但這事兒畢竟鬧得世人皆知了。

而楚惟昀是當世大儒,就算退了廟堂,在文人裏頭的地位也是一樣的不可動搖。雖說他隐居在深山裏,但是前往拜訪的人還是絡繹不絕。而顧家畢竟容不下這麽一個人,一直在想法設法打擊他。

這個張家公子的死恐怕也是其中之一。

姬籬腦袋裏轉着,目光也在靜靜打量田廣。但是田廣的面上神色很正常,姬籬也把不準他是不是知道這件事情。

如果知道,那這背後的人的勢力肯定不小,否則哪能牽動楚惟昀出來?

但如果不知道,遇上的畢竟也是臨水焚城的相關事,哪裏那麽巧合?

姬籬靜靜思索了幾秒,同廿三道:“我們同去看看。”

廿三愣了愣,卻還是恭敬的說了“是。”

廿三駕着車往寺廟去,隔得尚遠,就聽見那邊傳來的隐隐約約的鼓钹之聲,還夾雜着和尚們誦經撞鐘的響動,木魚更是敲得山響。

馬車還沒到門口,就被門口山圍着的百姓擋住了,廿三回過頭來道:“公子,過不去了。”

姬籬跟蘇信打了一個眼色,蘇信便拿了東西下馬去,徑直往內走。門口立着得小童度他氣度,怕是親服裏來祭奠哭靈的,不敢攔,蘇信一路走得暢通無阻。

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從裏面出來個管家模樣的人,在姬籬的馬車下立住,“敢問可是三公子?老太爺有請。”

姬籬挑起簾子笑道:“難為先生還記得我。——先生今日可還好?”

“畢竟死者不可複生,過了這幾日,老太爺也緩過來了。但畢竟年紀稍大,有些傷懷也是正常。今日三公子來了,正好可勸勸老爺子,讓他別那麽傷心。”

“應當。”

廿三便随着姬籬身後進內去,往東邊齋房方向,遠遠就見白汪汪的一片靈棚,素幔白幛,靈幡高懸,紙花金箔在風裏獵獵作響。廿三便知道這是那張公子的停靈之處。

法事正盛,院子裏全是一片嗚嗚聲音,姬籬得腳步卻停也不停,徑直往裏面走。

裏頭人煙漸少,行到後院卻已只剩幾個老家仆。管家在此止住,伸手做請,廿三卻被攔在了外頭。

他伸長脖子往裏面瞟了一眼,看見姬籬行向一個老者,拜了大禮,同時亦說了一句話。

隔得遠了,不甚清楚,但廿三連蒙帶猜,卻也大概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楚老先生,好久不見。”

身子恭敬的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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