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梁樂在熱情的唐春華面前毫無招架的能力，稀裏糊塗的就跟着走了，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車，還不等找個機會溜走，唐春華拽着他的手就不撒開了，“別不好意思，到了阿姨這兒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說着，唐春華回頭看了眼楊俊，“兒子，你給祝凱打電話了嗎”
楊俊無可奈何的說：“着什麽急啊，一會兒進屋再打。”
梁樂被唐春華帶進了院子，這裏是一整排的老式平房，進了大門就能看見一大片的花圃，姹紫嫣紅好看至極。而花圃栅欄的旁邊，則是放着一把搖搖椅，矮腳桌上放着一把紫砂壺，壺蓋斜蓋在上面，裏面的熱氣透過縫隙鑽了出來。唐春華和梁樂走在前頭，楊俊把車停好後跟了進來，屋裏的人聽到了外頭的動靜，拉開紗窗門走了出來，“喲，我大孫子這眼睛是咋了？”
唐春華笑道：“老大不小了還和人打架，讓人揍了。”
楊老爺子年過半百，兩鬓縱然斑白身子骨卻出奇的硬朗，一聽說自己寶貝大的孫子讓人給揍了，老爺子立刻兇神惡煞了起來，撸袖子攥拳頭的說：“誰打的，告訴爺爺，看我不揍他個滿地找牙的。”
唐春華哭笑不得，“爸，你說你怎麽也跟着瞎起哄啊，還當您是在部隊裏的時候啊？”
老爺子不樂意聽這話，繼而把臉一橫，“這是嫌我老了，連給孫子做主都做不了了？”
“我哪敢啊。”唐春華笑着，雙手在梁樂的肩膀一拍，“這是楊俊的爺爺，年輕的時候在部隊裏沒少立功，這老了老了也不知道享享清福，還跟着晚輩們瞎操心。”
老爺子一早就注意到了梁樂，若不是看到了楊俊眼睛都青了，他也不會耽擱到現在才問起來這孩子是誰。
唐春華莫名的喜歡梁樂，笑不攏嘴的說：“爸，這是祝凱的弟弟，從外地來的，我正好去醫院給你開藥碰上了，你說這孩子是怎麽長的，太招人稀罕了。”
楊老爺子看了梁樂幾眼，不時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嗯，長的有鼻子有眼的。”
“行了，你們爺三個在外面聊吧，我去給你們做飯。”唐春華把梁樂交到了楊俊手裏，“去給梁樂拿點水果出來，冰箱裏我上午剛買的提子和桑葚。”說着，唐春華轉身進了屋裏。
楊老爺子來到搖椅前坐下，嘆了口氣說：“你們這一家子成天到晚的忙，如果不是我撒謊說病了，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來呢。”
楊俊從牆根底下拿了兩個馬紮子，分給梁樂一個後，兩個人坐到了楊老爺子對面，“您老就放心吧，一有時間我們保證回來看您的。”
“哼，你奶去世的早，就留我一個人在這裏，倒不如死了的好，也省的給你們添累贅了。”
楊俊連忙啧了一聲，“哪累贅了，我們可都期盼你長命百歲呢。”
楊老爺子瞄了楊俊一眼，“去屋裏把象棋拿來，咱爺兩來一盤。”
楊俊最怕的就是陪老爺子下象棋，“爺啊，你可饒了我吧，我一個臭棋簍子怎麽跟您一個常勝将軍對弈啊，跪求饒命。”楊俊不是不願意陪老爺子下棋，而是輸了棋要被老爺子罵，時間一長，換誰也受不了。
“不下也得下，你爺爺我手癢啊。”老爺子終于逮到機會過棋瘾了，不一次下個夠本才不會罷休。老爺子等不到楊俊進屋拿棋，雙手撐着椅子站了起來，健步如飛一般沖進了屋裏。
院子裏終于只有楊俊和梁樂了，梁樂猛地站了起來，“趁着沒人，我先走了啊。”
“我看行。”楊俊探頭看了眼屋裏，見沒人發現急忙帶着梁樂往大門口走，誰料還沒走出十步遠呢，就看見楊老爺子掀開紗窗探出頭來罵道：“雜種操的，又想逃跑，讓你陪我下個棋都趕上上刀山下火海了是吧？”
“得，走不成了。”楊俊囧着一張臉，“算了，你就跟這兒待着吧，吃完晚飯我送你回去。”
梁樂無奈的嘆了口氣，再次跟着楊俊回到了桌前坐下。不一會兒老爺子拿着象棋從屋裏頭出來，臉上不大高興的說：“沒聽說姜還是老的辣嗎，你就那點小心思我早就猜到了。”說完，老爺子露出了得意的笑，“一早就提防着你呢。”
楊俊苦笑道：“您老真是太厲害了，佩服。”
象棋擺上桌，楊俊開始了和楊老爺子的對弈，梁樂則是在一旁觀棋，結果三盤下來楊俊輸的那叫一個凄慘，并且梁樂終于明白楊俊為什麽不願意和他爺爺下棋了。
“你怎麽就這麽笨呢，我教你多少次了，要學會布陣，你瞅瞅你這布局叫什麽啊，一團亂。”
梁樂看着委屈的楊俊忍不住想笑，如果說楊老爺子手裏有一樣武器，說不定這會兒楊俊早就英勇就義了。楊俊的技術爛到讓人忍無可忍，為了讓他早日脫離苦海，梁樂輕聲和楊老爺子說道：“爺爺，要不我跟您下兩盤？”
楊老爺子眼睛一亮，“你會？”
梁樂點點頭，“比您孫子強。”
“那太好了，來來來。”楊老爺子邊說邊朝楊俊揮了下手，“趕緊讓地方啊，屁股長凳子上了？”
楊俊一撇嘴，心想還不是您硬拉着我下棋的。楊俊起身後被梁樂取代了位置，沒心思觀摩的他捂着眼睛進了屋，剛把身上的襯衣脫下來，唐春華就拎着半扇排骨走了進來，“兒子，我讓你給祝凱打電話你打了嗎？”
“沒呢。”楊俊把襯衣脫了扔在衣架上，坐下以後才從兜裏掏出手機，“我這就給他打電話。”其實楊俊的內心是拒絕的，今天因為梁樂的事情，那小子竟然給了自己一拳，可如果不打……楊俊正矛盾着呢，攥在手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楊俊拿起來一看，竟然是祝凱打來的！
楊俊略顯疑惑，遲疑片刻後按了接聽鍵，“喂？”
“幹嘛呢？”
楊俊心裏不痛快，“有事？”
祝凱嘆了口氣，“多少年的哥們了，你還真生我的氣啊，今天的事情我也不對，不管怎麽說都不應該動手打你的。”
正如祝凱說的，楊俊和他多少年的友誼了，他怎麽會因為這一拳就真的生氣呢，“算你小子識相，還知道打電話來道歉，行吧，那兄弟就原諒了你了，不過……”既然祝凱都主動道歉了，那梁樂在這裏的事情就可以如實說了，“祝凱，我跟你說啊。”楊俊朝門外看了一眼，聽到廚房裏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後他才和祝凱說了實情，“祝凱，梁樂在我這兒呢。”
電話那頭祝凱好懸沒被一口水嗆死，劇烈的咳嗽聲過後，“你說什麽？梁樂怎麽在你那兒？”
“不是在我這兒，是在我爺家，你要不要過來？”
“到底怎麽回事啊？”
“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就說要不要來吧。”
祝凱不假思索道：“我這就過去。”
電話挂斷，楊俊也有那麽一瞬茫然，祝凱竟然都不是考慮一下就答應了，難道說他不怕和梁樂見面？見了面他不會覺着尴尬嗎？
事實證明，楊俊的擔心多餘了，祝凱不僅不覺着尴尬，反而在梁樂離開之後擔心的有些過了頭，打他從山上下來那會兒，祝凱滿腦子都在想，梁樂有沒有回到熱舞彙，他是怎麽回去的？還是說他還在路上走着！
這種複雜的情緒讓祝凱忽略了所謂的尴尬，在電話挂斷之後，祝凱開車直奔楊俊爺爺家的方向奔馳而去。祝凱開車抵達楊俊爺爺家大門口時，看到的一幕竟然是梁樂背對着自己和楊老爺子有說有笑的下着象棋，梁樂的男聲與女聲的不同之處就是笑起來的聲音特別的幹淨陽光，而相同之處就是都帶着幾分勾人的媚氣。
“祝凱來了？”唐春華出來倒水，看到祝凱就忍不住開了口。
梁樂在聽到祝凱的名字時背脊下意識的一僵，而後他慢慢回過頭，與祝凱四目相對時他連忙低下了頭。祝凱見梁樂依舊不敢直視自己，無奈的嘆了口氣，繼而進了院子笑道：“華姨，今晚又打算露一手了？”
“這是必須的，我鍋裏還炖着排骨呢，不跟你說了。”唐春華推門進了屋，而此時楊老爺子開了口，“祝凱，你可有些時候沒到我這兒來了啊。”
祝凱見梁樂身旁有張椅子，想也沒想就過去坐下了，“爺，我這不是忙嗎。”
“都是一個套路。”楊老爺子盯着棋盤，一邊思索棋路一邊說：“祝凱，這弟弟的棋下的不錯，以後沒事就帶他過來，聽見了沒？”
“弟弟？”祝凱懵逼了，他什麽時候多出個弟弟啊！
楊俊出來的很是時候，“你可來了。”楊俊沖上去，拉着祝凱從凳子上起來，嬉皮笑臉的說：“爺，你們繼續下棋，我和祝凱不打擾你們了。”楊俊沖祝凱擠眉弄眼，祝凱很快的心領神會，在兩個人進了裏屋之後，楊俊把門反鎖，“這事兒怪我了，是我說梁樂是你弟弟的。”
祝凱問道：“這到底怎麽回事啊？”
楊俊把回來時候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祝凱，“如果沒遇上我，我估計梁樂這會兒還在九宮河那邊慢步呢。”
祝凱靠着窗邊坐下，透過玻璃看着下棋的梁樂說：“他要是個女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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